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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事態嚴重

  華盛頓時間7月28日下午4點59分,美國大西洋海岸航空公司的波音747寬體客機,安全降落在距市區大約42公里的華盛頓杜勒斯國際機場。

  美洲公司總裁助理維森等候已久,章程二人在機場出口一露面,他便急沖沖地迎了上去。

  入境用整整十幾分鐘,盡管海關人員神態自若,但章程還是從他眼鏡的倒影里,看到了一張美國司法部要求特別“關照”自己的傳真。

  持香港護照出國只能說相對方便一點,有一些國家免簽,有一些國家可以落地簽,但來美國則必須去最近的大使館或領事館面簽。

  “NB事件”被炒得沸沸揚揚,儼然成為本世末最后十年最大的一起“危害美國國家安全”的大事件。

  在這個風口浪尖,隱瞞身份太不明智,所以在美國駐莫斯科大使館面簽時,他直言不諱地告訴簽證官,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處理他們老家剛發生的一切。

  自投羅網,這么蠢的要求簽證官自然不會拒絕。

  剛才海關官員顯然是在拖延時間,章程有這個心理準備,和夏遙一起取行李時就注意到有兩個衣冠楚楚的白人遠遠的盯著自己。

  那兩個家伙不出意外地跟了出來,他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伸出右手,微笑著問:“維森先生,董事長到了嗎?”

  “昨天到的,正在酒店休息。”維森跟他握了下手,旋即接過夏遙的行李,露出一絲很勉強的笑容,招呼道:“夏小姐,歡迎您來美國。”

  他們都被蒙在鼓里,面臨那么嚴重的指控,壓力可想而知。夏遙真有些于心不忍,但又不能打亂未婚夫的部署,只好也露出一絲復雜的笑容,說道:“維森先生,感謝您能來接機。”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章程回頭看了一眼,若無其事地笑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車在哪邊?”

  “就在前面,請跟我來。”

  他比章程想象得還要謹慎,一邊帶著二人往停車場走去,一邊低聲提醒道:“章先生,車是租的,盡管是臨時決定,但我有理由認為在車上說話同樣不太方便。”

  “怎么嚴重?”

  “比您想象中還要嚴重!”

  他深吸一口氣,用幾乎沙啞的嗓音憂心忡忡地說:“從前天中午開始,我們就被FBI、司法部、移民局、海關和媒體盯上了,他們正在想方設法收集證據,新澤西總部和酒店外面都是記者,說真的,您和夏小姐來得太不是時候了。”

  “可是你仍然在堅持工作。”

  “我只是公司雇員,而且對此一無所知,想把我送進聯邦監獄沒那么容易。”

  盡管說得很輕松,但語氣和表情還是出賣了他,章程很是感動,拍了拍他胳膊,沒有再啃聲。

  或許是為了說話方便,或許意識到接下來會有一場曠日持久的訴訟,需要花很多很多錢,美洲公司總裁亨利皮爾斯并沒選一家緊鄰國會山的豪華酒店,而是下榻在一家只有就間房子,看上去像個家庭旅館的溫莎酒店。

  不過位置很好,出門沿大街走半小時就到白宮,適合旅游觀光。

  而且這家小巧的歐式酒店始建于1913年,富有藝術裝飾風格的大堂,仍保留著原有的弧形柜臺、裝飾線腳以及20世紀20年代的翻新地磚,古色古香,別有一番情調。

  正如維森在機場時所說的那樣,酒店外擠滿了記者,一輛閃爍著警燈的警車,停在幾輛衛星轉播車中間,兩個戴著大檐帽的華盛頓警察,正在努力地維持秩序。

  “請讓一讓,請讓一讓。”

  維森拖著行李,帶著二人擠進人群,記者們像發現獵物一樣更興奮了,舉著手中的長槍短炮,對著三人就是“咔嚓咔嚓”的一陣猛拍,連綿不絕的鎂光燈閃爍得夏遙睜不開雙眼。

  “維森先生,請問這位男士和這位女士來自貴公司在香港的總部嗎?”

  “先生,我是《今日美國》專欄記者簡妮,有消息稱‘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已經對貴集團展開了調查,您能不能就此說兩句?”

  “無可奉告。”

  “我是《巴爾的摩太陽報》記者,美國眾議員考克斯指控貴集團‘涉嫌串謀申報不實出口文件,涉嫌違反美國出口管制,蓄意將進口登記表中最終目的地填錯——將中國大陸填成香港’,請問這些指控屬實嗎?”

  維森一口的外交辭令,回頭仍下句:“抱歉,我們會在合適時機發表聲明”,便帶著章程二人狼狽不堪地走進了大堂。

  這家用飛機發動機幫科威特撲滅油田大火,并發明純平顯像管彩電的香港公司會不會完蛋?酒店經理不知道,他但知道這件事不管有什么結果,他這家僅有40幾個房間的小旅館必然會家喻戶曉。

  每每聽見外面的記者舉著話筒對攝像機鏡頭說,“這是XX臺XX記者在溫莎酒店給您發回的報道”,他就樂得心花怒放。為了不讓NB電氣這幫倒霉到極點的家伙換酒店,他甚至準備好給一個前所未有的折扣。

  “這幫討厭的記者,像蒼蠅一樣趕都趕不走,維森先生,我必須再次向您和您的朋友表示遺憾,但我可以保證,未經您的允許他們誰也進不來。就算以顧客身份住進來,他們也別想打擾您休息。”

  酒店經理一臉的義憤填膺,搞得像很同情NB電氣似的。

  章程感覺很是好笑,從懷里掏出兩封護照往維森手里一塞,若無其事地接過門卡帶著夏遙走上了樓梯。

  “本來是要去接你倆的,可一出門就要被問這問那。”

  大姐章慧早等候在樓道里,只是不想被那些記者看見才沒下樓,章程微微點了下頭,一邊跟著她往房間走去,一邊好奇地問:“姐夫呢?”

  “在開會。”

  所有人都可以擔心,唯獨家人不能因此而吃不香、睡不著。

  NB醫療的“深眸100”和“深眸200”并沒有采用陣列式處理機,劉思偉知道,她也知道,但為了考驗集團總部和各駐外分支機構,尤其美洲公司的危機處理能力,還是選擇了保密。

  她那副焦慮的那樣,裝得比誰的像,不去演戲真是太可惜了。夏遙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露陷,急忙回頭道:“老公,你去開會吧,我跟姐去房間。”

  “好的,坐了這么長時間飛機,好好休息一下。”

  正說著,幫他倆辦理好入住手續的維森走了上來,指著最前面的那個大房間說道:“章先生,董事長和總裁都在里面,我們進去吧。”

  美國電視記者的裝備太精良,長長的攝影臂能舉幾層樓高,要是碰上千載難逢的警匪追逐,他們甚至可以調用直升機。

  剛成為公眾人物的亨利皮爾斯謹慎到極點,把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生怕被那筆唯恐天下不亂的記者偷窺。房間里里外外,更是請專業的保安人員檢查過,而且又隨機請來的幾家保安公司每半天檢查一次,以防談話內容被竊聽。

  “章先生,我介紹一下,這位是資深律師莫里斯戴維斯先生,這位是利文斯通公司副總裁威斯利鮑威爾先生,他們都是值得信賴的朋友,事態對我們非常不利,我們需要他們的專業意見。”

  事態嚴重,被美國司法部罰數以億計美元算是輕的,一旦指控被查實,直接責任人很可能會被地方檢察官送上被告席。

  亨利皮爾斯壓力山大,哪里有心情客套,章程一走進來就介紹起兩位特別的客人。

  出發之前他在電話里說過,莫里斯戴維斯是華盛頓最有名的律師事務所合伙人,也是華盛頓最著名的之一,處理過幾十起類似的官司,而且勝多敗少。

  像他這樣的資深訟棍收費自然不會便宜,出場費每小時高達600美元,介紹了一下,握了下手,三十秒鐘左右,5美元沒了。

  西裝革履的威斯利鮑威爾來頭更大,他所服務的公司就是以前國會眾議員利文斯通開辦的,在此之前,他曾是利文斯通的競選顧問兼幕僚長,現在則是華盛頓最有實力的說客之一。

  “先生們,請繼續。”

  章程朝姐夫劉思偉以及美洲公司副總裁杰克微微點下頭,從亨利皮爾斯手里接過一疊文件便坐到了一邊。

  “考克斯和另外8位眾議員組成的‘NB電氣對華輸送禁運物資調查委員會’,今天上午已經拋出了一份長達82頁,題為《NB電氣的違法行為,給美國國家安全造成巨大危害》的報告。該報告羅列了陣列式處理機有可能被應用到的領域,幾乎涉及核技術、導彈技術、空間技術、機械制造技術、發動機技術、計算機技術等所有高科技領域。

  但在我看來缺乏證據是這份報告的一大特點,報告中充滿了‘可能’、‘或許’、‘大概’一類字眼,含糊其辭。如果貴集團在美國以外國家采購的陣列式處理機,數量不多,手續完善,并且都應用在醫療設備上,同時還能拿出站得住腳的證據,那么我們至少有八分把握能與司法部達成庭外和解。當然,和解金肯定要支持,但支付多少,我想威斯利鮑威爾先生會有獨到的見解。”

  真是拿人錢財為人消災,一個很嚴重的指控在莫里斯戴維斯律師這里,居然成了一件不大不小,可以庭外和解,用錢來解決的事。

  不過章程清楚地明白,和解金決不會是一個小數字。

  因為后世像這樣的事情不勝枚舉,比如法國巴黎銀行違反美國對蘇丹和伊朗等國制裁法案,“嚴重破壞了美國的制裁和禁運措施”,雖然在法國政府的幫助下最終達成了和解,但還是支付了高達89.7億美元的和解金,并承認違反美國對蘇丹和伊朗等國制裁法案的罪名。

  此外,匯豐銀行、英國勞埃德TSB銀行和另外9家歐洲銀行,涉嫌“幫助伊朗購買禁運的金屬”,最后被曼哈頓地方檢察官送上了法庭,同樣低頭認錯,同樣支付了一筆十幾甚至幾十億美元的和解金。

  “董事長先生、總裁先生。”

  正如章程所預料的那樣,超級說客威斯利鮑威爾一臉嚴肅地說:“涉及對華輸送違禁的計算機芯片、計算機操作軟件和電訊設備,可以說是合眾國一直以來對中國嚴格禁運的關鍵。

  所有的高科技技術、產品均因為潛在的安全,或者軍事用途,都要受到合眾國政府的管制。所有可能具有軍事用途或者軍民兩用用途的產品,均要受到合眾國政府嚴格的審查和許可證管理,以及后期的最終用途以及最終用戶的核查。

  現在已經上升到‘危害國家安全’層面,一旦大陪審團對貴集團提出指控,事情將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要知道國會一直認為中國正在進行一場旨在竊取合眾國技術和知識產品的大規模工業間諜活動,他們不達到目的,是決不會罷休的。

  所以我強烈建議貴集團盡快與司法部達成和解,在和解金的問題上,我們會極力為貴集團爭取,但貴集團也要做好大出血的準備。”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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