韞國府與榮慶府滅門的事有絲絲縷縷的關系,朝廷要收回封地也是情理之中,不問罪算是保留韞國府的顏面,為此即便有人反對,圣旨還是送往了南方。
轉眼,就是二月初三,夏侯雍婚娶齊國蓮公主的日子。
即便他現在偏居一隅,卻是大魏的一根刺,是讓明儀調回漠北的穆禎來提防的一個人。
饒是這樣,于方寸一地,一場婚禮依舊熱鬧非凡,夏侯夫人歡喜難當,一手操持所有事務,除去追隨的幕僚,便是十萬將士同歡。
歡慶一日,入了夜,夏侯雍姍姍來遲,他沒喝多少酒,腦子十分清醒,進來后也只是在桌邊坐著,給自己倒了杯茶,就一直拿在手里瞧著。
等了許久他也不過來,喜娘耐不住了,輕聲提醒:“夜深了,主子還是早點休息吧。”
“你們先下去吧。”他把杯中的茶一飲而盡,然后又倒了一杯。
又是許久的安靜,蓮公主自己掀開蓋頭說話了:“這清茶極少有男子喜歡喝的。”
夏侯雍沒回頭,她自己過來坐下,然后大膽的看著夏侯雍:“夫君喜歡這個嗎?”
夫君,這兩個字,讓夏侯雍有了片刻的恍惚。
他這才看向自己的新娘,與先前送來的畫像極像,只是眼睛里干干凈凈,純粹的像一汪清水。
“是喜歡,公主嘗過?”
“嗯,方才口渴,就喝了一杯。”她十分大方的承認:“夫君,我這樣喊你,你不高興嗎?”
夏侯雍默了半響:“沒有,只是覺得有些陌生罷了。”
“夫君先前也有過妾室的,難道不曾這樣稱呼過你嗎?”齊蓮的眼睛追著他看:“哦,也對,妾室是不能這般稱呼的。”
夏侯雍轉向她:“公主說的對。”
“你不用一直稱呼我為公主的,我出嫁前,端王叔給我起了一個小字,還從沒被人喊過的。”她笑了:“叫筱筱,端王叔說夫君慣愛一句話,秋英掃洛華,筱筱暮云生,所以給我取的。”
夏侯雍心里一緊,眼里神色微微一沉,迅速恢復了平靜:“公主本名蓮兒,這兩個字就很好,端王好意記著就可,這兩個字公主還是別當真的好。”
“為何?”齊蓮不解。
“有個故人,與此同名,我會認錯。”他放下手里涼透的清茶:“夜深了,休息吧。”
他起身走向床榻,似又想起什么,折回來朝齊蓮攤開手掌,齊蓮立刻抓住他的手,跟上他的步子走向床榻。
出嫁前,端王告訴她,她要嫁的夫君年紀雖大,卻極有本事,能與大魏朝廷周旋,如今獨居一隅,未娶妻,曾有一妾,卻已亡故,后院無人。
她也看過夏侯雍的畫像,威風凜凜的冷面男子,正是她心底最為喜歡的樣子。
既然喜歡,便赴以熱情。
紅燭燃了半支,新房內便安靜了下來,夏侯雍沉沉睡去,齊蓮卻毫無困意,睜大了眼睛細細的瞧著他。
他鬢邊些許露了白發,熟睡的時候眉頭依舊皺著,齊蓮探手,想撫平他的眉頭,夏侯雍卻翻了個身,嚇得她立刻把手縮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