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氏一次一次偷奸耍滑的時候,他們就要有這個準備。
好脾氣,終究會有被磨滅的一日。
籠絡門客,結交大臣,偷銀漏稅,草菅人命,暗殺公主...
這些罪名,自他們做下那一日開始,就要有承擔的心理準備,明儀不是大魏歷代君王,她不會放任世家坐大,也不會縱著他們安享君恩。
穆玨更不是一個會和他們兜兜轉轉玩心眼的人,武將出身,他的法子更干脆簡單。
王氏家主被打的血肉模糊,幾乎成了一灘肉泥,侍衛依舊沒有停手。
眾人都看著,寒意從心底而起,然后爬滿整個脊背。
昔日與他言笑晏晏騎馬射獵時覺得他有幾分坦率明朗。
此刻就曉得他的狠辣厲色有多么瘆人。
他活活打死了王氏家主,然后重提銅礦之事,唐可寅將或真或假的證據全部搜羅了起來,他隱沒于隴西世家之中,如今看南方世家遭難,備受打壓的隴西世家自然愿意痛打落水狗。
這些昔日滿門富貴的世家,盤踞在南方上百年的門戶,在大魏開朝是躲過了大魏太祖屠戮,熬過了數朝權臣干政的風波,卻終究在大魏立國百年后,栽在了穆玨的手上。
不守臣論,終有禍殃。
一場銅礦案,穆玨自作主張,接連問罪了數名南方官員,然后,他就被一本折子參了。
二十條罪證,血書寫就,全都是穆玨的罪證。
濫殺無辜。
殘暴不仁。
誣陷忠良。
每一條,都是死罪。
“按照侯爺的吩咐,已經著人寫了文章散布出去,不日就能在南方掀起波瀾,消息也會送往盛京。”唐可寅說著話,眼睛卻小心翼翼的打量著自己面前的男人。
他負手站在廊下,看著院子里獨自騎著搖搖木馬無精打采的孩子,周身陰冷,彷若烈日也驅散不開他身周的煞氣。
旁人被參,不是急忙回京認罪,便是再三上折狡辯。
他倒好,立刻讓人寫罵自己的文章,字字泣血,似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一樣。
唐可寅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曉得比起明儀公主,面前這個往日吊兒郎當沒正行的駙馬爺,手段更加狠辣果斷,心思也更加陰狠不可琢磨。
思及此處,唐可寅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在行宮看見他的樣子,那無害直率的少年郎模樣,似乎已經模糊了。
“爹爹。”孩子邁著小短腿過來,伸著手要他抱自己。
穆玨蹲下來抱住他,他立馬把臉埋在穆玨肩窩處。
“隴西世家...”穆玨念叨了一聲,似乎是無意的,僅四個字,他就抱著孩子走了。
唐可寅拱手作揖,等他走遠后,眼底劃過一抹陰狠:“奴才,必當辦妥。”
對付南方世家,明儀穩扎穩打一步步走來,占據了道德制高點,不讓皇室沾染半點流言蜚語,如今,穆玨重拳出擊,有理有據,王氏滅門,南方世家的脊梁倒了,南方世家遭受重創,家族崩裂,子孫四散,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隴西世家哪里還有留著的必要?
他們不過是用來牽制南方世家的一顆棋子罷了,如今已經沒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