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天色早早的黑了下來,積聚在府外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猜測著明儀的打算,也不想著天寒地凍,夜深了才陸陸續續的走完。
“我聽說大臣們在門口好一陣議論紛紛才走,三王爺就沒來找你?”穆玨帶著孩子面對面坐在小板凳泡腳,手里還提著水壺想著再加點熱水:“唐可寅是不是來找你了?”
明儀在一旁看著吏部擬好的圣旨,手里捻著一塊桂花糖:“他來找我饒他一命,還給我講什么現在不能再打壓世家,還說什么明確等級云云,前面聽著還覺得他有幾分見識,后面就覺得紙上談兵了。”
“你還打算留著他?”穆玨給孩子搓搓腳丫子:“他犯得事,滿門抄斬都在所不惜。”
明儀放下圣旨,莫名其妙的笑了:“話雖不錯,可是仔細對比滿朝文武,當真很難找出幾個如他一般好用的人,論私,他殺了我弟弟,殺他必行,論公,他謀害皇上罪不容誅,可是殺了他呢,對我沒有任何好處。”
“嗯”穆玨沉思一番:“要是換做平常人的心態,唐可寅這種人不殺就是你眼瞎心軟,但如果從掌權者的角度來說,能讓自己一直保持可利用價值的人,其實挺不錯的,可以重用,只是一定要控制住。”
明儀笑而不語,換了卷圣旨才道:“五哥來了一趟,給了我一份口供,讓我自己拿主意,另外,他還拿到了一份東西,是段夫人偽造太后印鑒的表單。”
“什么?”穆玨頓住:“段玉柏的親娘?她偽造印鑒做什么?”
“不知。”明儀把圣旨放下,叼著糖又換了一卷看:“段玉柏...”
她嘟囔著,穆玨也聽不清她想說什么,正要問問,孩子就伸手摸水壺,然后被燙的一哆嗦,看著自己的手,他蒙了。
穆玨看了他一眼:“你摸了?”
“嗯。”孩子點點頭,看著他‘哇’一聲就開始哭,眼淚說來就說來,舉著手要給他看。
穆玨只好把水壺放下:“我看看,我看看。”
孩子站起來撲進他懷里,抽抽搭搭的讓他看自己的手,穆玨替他吹吹,拍了他幾下他就乖了,可還是賴在懷里不出來。
“燙嗎?”明儀表示懷疑。
穆玨摸了摸水壺:“我覺得不燙。”
“他嫩,大概是皮薄吧。”明儀繼續看圣旨,沒有半分開口安慰的意思。
把他抱起來擦了腳,穆玨把他往小榻一丟,他立馬爬著過去明儀懷里,依舊舉著手:“娘親,紅了。”
“嗯,我看見了。”明儀抱住他,眼睛卻依舊在圣旨上:“你明日帶他回鹿京,我就不去了,這一堆爛攤子不可能真的不管。”
穆玨換了把高點的椅子,加了熱水繼續泡腳,靠在椅背上舒服的閉著眼睛:“你打算怎么管?問罪段家?”
“還沒拿定主意,但這個時候惹急了段玉柏,顯然不是上策。”她放下圣旨,垂眼看著在懷里盯著自己不放的孩子,忍不住親了他一下,然后笑起來:“我明日去見見淳貴太妃吧,段夫人與她親密,看她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