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希望她倒下去,她也不能倒下去,即便是沒了丈夫,她也沒有哭泣悲哀的權利。
不為親人守喪,這一點觸怒了文學禮士,事情爭執起來,明儀才不管他們,漠北戰事耽擱不起,為此她沒經朝堂決議便直接下旨,任命穆禎為兵馬大元帥,總理漠北軍務,調任周玉清,段玉柏,華凌三人分管三路大軍,啟用數位守喪的將軍披甲上陣,再次抽調各處精兵悍將二十余萬人。
十七位將軍,六十萬大軍,壓向漠北,屠滅柔然。
穆禎日夜兼程回來后,去磕了頭便即刻出發,然而事情并沒有因為他的走馬上任而結束。
因為明儀執意任用穆禎,免去周玉清等人守孝,她自己成了眾矢之的,遭天下學子抨擊。
重振朝綱,為拉攏天下讀書人,是她讓步答應的守孝三年,如今也是她不顧一切打破規矩。
女子當政,朝令夕改的話漸漸生起,逼她讓權的折子也敢送上桌案了。
明儀公主朝令夕改,難當大任。
茶樓雅間,隔壁的人借酒嚷嚷,小半個時辰里也不停,反倒越說越是慷慨激昂。
唐可寅靜默不語的聽著,與他一塊的其他幾位大臣也都不說話,桌上的菜一口未動,杯中酒也一口未飲。
“家有家規,國有國法,新法確立,既有規章,那一切就該按照規矩辦事,當日永信伯守喪,公主不曾反對,我等還心生鼓舞,以為尊貴如公主,也能以身作則,卻不想,到底是趨利而往,穆家乃公主姻親,此舉實在有任人唯親的嫌疑。”
“先帝遺命,公主攝政監國,三王爺與五王爺輔國相佐,如今五王爺去了金陵,三王爺雖有輔國大權,可到底被明儀公主壓了一頭,凡事都要先問過公主的意思才能決議。”
“想我等堂堂男兒郎,卻被一女子壓制,大魏前途,更是掌握在一個女人的手里,自古女人攝政,必定國破家亡,我等真是憂國心切啊。”
“大魏剛剛遭遇天災,此時起戰,便是,此乃牝雞司晨。”
唐可寅再也聽不下去了,一拍桌子,驚得隔壁說話聲戛然而止。
“大魏敗于男人之手,強于女人之手,我等男人實在不配詆毀公主一字半語,如今外敵入侵,我大魏數十萬男兒郎駐守漠北,只求一位能帶領他們征戰退敵,帶領他們平安回家的將軍,怎么就成了不能容忍的事,要擔負這么大的指指點點?
諸位若真有大志,大可披甲上陣廝殺退敵,而不是一事不做,只曉得飲酒作樂指點江山,紙上談兵之事世人皆可為,諸位口口聲聲家有家規,那敢問諸位,家中婆媳不和,婆婆壞了規矩,諸位會用懲罰妻子那一套規矩懲罰生母嗎?”
隔壁立刻有人反駁:“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進門之女,豈可與生養之女相提并論?”
“那家規有何用?只因生養之恩,便可置家規于不顧,明知有錯而不罰,此乃徇私。”唐可寅陰沉著臉。
那人急了:“對待生母,豈可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