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宗元年,望月樓。
弘治帝新喪,神宗登基又事故百出,人人居心叵測,事情鬧出了一場又一場,大殿前的人血還沒刷洗干凈呢,即便再有幾日就是開春,但整個盛京城一片素然,不見歡欣生機。
一身素白的明儀應邀來了,夏侯雍站在高處,拿著婚書,滿是期待的看著她一級一級的上來。
她十六芳齡,正是最好的年紀,也是該定親嫁人的年紀了。
等她近了,夏侯雍早已經按按不住心中歡喜上前,故作端著歡喜問她:“你想做的事都成了,是不是也該考慮考慮自己了?”
“我自己...婚姻大事?”她語氣沉沉,臉色也是冷然,不見往日明媚乖巧,仿佛幾日功夫,就徒增了數十年歲月洗禮一般,世故的眼神,與她稚嫩的臉一點也不般配。
夏侯雍笑意不減,將婚書打開給她看:“你該嫁給我了,傻丫頭。”
“哥哥,我自記事起,就這么喊你的,對吧。”明儀看向他:“那么多年,都沒變過。”
夏侯雍點點頭,眼中笑意不減:“你我是表兄妹,你這樣喊我,更顯親近,只是往后要學著改口了。”
“如何改口?”明儀依舊神情冷漠,與歡喜的夏侯雍,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笑出了聲,湊近在她耳邊,緊張赧然:“自然是喊夫君。”
“那我如何稱呼舅舅呢?”
夏侯雍笑意微微斂住:“此事我也想過,你放心,成婚之后,與他們不會有太多交際,我們不住在夏侯府,另擇府宅。”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去隴西嗎?”
夏侯雍忙寬慰她:“你放心,盛京有那么多人,必然不會出事,而且,為了免人閑話,我不入贅,你遠嫁隴西,這樣,我便管不到盛京的事了,你可放心呢?”
明儀退了兩步,神情漠然:“駙馬入贅,便不得參政,公主外嫁,則不拘外戚,你當真是在為我著想?”
“筱筱。”夏侯雍擺出一臉無奈的神情:“我是夏侯家的少主,怎么能真的入贅做駙馬呢?”
明儀走向一旁:“我知道,所有不會為難你,因為我根本沒想過嫁給你。”
一句話,夏侯雍當場僵住,連同臉上的笑意都凝固了,他慌了,手足無措:“怎么會呢?我們感情那么好,成親不是理所當然嗎?”
“理所當然?”明儀十分諷刺:“弒君奪位,僭越干政,理所當然?”
夏侯雍慌亂拉住她,沉穩如他也有些舉止錯亂了:“筱筱,弘治帝逼人太甚,否則我們也不會出此下策。”
“那我可真是害怕。”明儀甩開他的手:“萬一有朝一日我對夏侯家出手,那是不是也會死于非命?”
夏侯雍沉默了,即便只是一瞬,卻也是他的態度。
“多謝夏侯少主這兩個月的幫扶,助本宮穩固朝綱。”明儀的客套疏遠直接刺激著夏侯雍,手里的婚書也成了刺激他的東西。
他怒了,上前抓住明儀,眼睛通紅:“你在利用我?”
“難道你沒有利用我嗎?”明儀冷靜且無情:“互相利用,就不必用深情粉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