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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戀足癖

  馬車在義莊門前停下。

  野天躍下車轅,打開簾子,探著腦袋說道:“郎君,金郎君,義莊到了!”

  辰逸雪睜開黑曜石般冥黑的眸子,閉目養神之后,他的精神看起來很飽滿,眉眼間的神采顯得越發清湛俊朗。他起身,優雅地躍下馬車,黑色的袍角似流水一般微微輕蕩。

  金子將掌心中握得有些發熱的杯子放回矮幾,躬身出了車廂。笑笑拎著工具箱,緊隨其后。

  “去叩門吧!”辰逸雪對野天說道。

  野天恭敬的道了聲是,拔腿跑上石階,叩響了義莊的門扉。

  中午的陽光很是強烈,金燦燦的光線仿佛將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都填滿了。石階下三人的身影被斜斜的拉長,如緞的墨發在風中糾纏著,閃著淡淡的眩光。

  門扉吱呀開啟,阿海的笑顏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他咚咚跑下石階,拱手朝金子施了一禮:“金郎君來了!”

  金子含笑跟阿海打了一聲招呼,介紹道:“這位是辰郎君!”

  “兒見過辰郎君!”阿海躬身笑道。

  辰逸雪面色漠然,禮貌地拱手還禮。

  彼此寒暄了幾句后,金子問道:“昨天芳諾的尸體送過來,阿海你可有按照我的吩咐保存好?”

  阿海點頭,一邊揚手請眾人進入義莊,一邊應道:“金郎君放心,兒都跟足郎君紙片上的步驟做了!”

  “很好!”金子看著阿海贊道。

  阿海有些靦腆的垂頭,心里卻很開心。這些天他一直在研究關于驗尸的手法和步驟,他想著自己先學著,待自己有了一定的基礎,便尋個機會拜金郎君為師,但現在還不能。他的資質如何,自己還是清楚的,金郎君的弟子不能太笨,所以,他要加把勁兒努力,等自己真的有信心可以打動金郎君,他就會義無反顧的去做,就算最后失敗了,也不會后悔,至少。他曾為此付出過努力!

  金子當然不知道阿海心里存的念頭和想法。進入莊子后。她便吩咐阿海將尸體搬出來。

  笑笑和野天幫忙將一塊木板搭在長凳上,再鋪上白布,一會兒尸體搬出來,才可以安置。

  義莊的設備到底比不上停尸莊。連個驗尸的高榻都沒有。

  因為天氣炎熱,昨天金子在衙差送尸體過來義莊的時候,便留下了保存方法,讓他們一并帶過來給阿海。

  金子知道在古代保存尸體可以用石灰粉封存,但芳諾的尸體還很新鮮,所以,她只讓阿海將尸體進行冰凍。在棺材里放上大量的冰塊,鋪上隔水布,再墊一層白色的坯布。這樣,就能很好的保存尸體的新鮮度,緩一緩腐敗的過程。

  金子這樣做,其實也是出于一種考慮。

  在中國的法醫學雜志上,曾經刊登過一篇論文。該論文寫的便是利用冷凍顯示尸體的損傷。

  昨天金子初檢芳諾的尸體時,并不曾發現她腳上有任何傷痕,有時候,一些輕微的損傷,在死亡的第一時間并不是那么容易發現的,但尸體經過冷凍之后,會有顯現損傷的作用。

  阿海笑著招呼野天過去幫忙。

  二人擄起袖口,齊心協力將芳諾的尸體從棺材里抬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放在木板上。

  金子走了過去,從工具箱里取出手套和口罩后,穿戴整齊,拉開裹尸布。

  芳諾安靜地躺在,就像睡著了一般。金子心里有些難受的,本來,這個女子可以很幸福地生活著......

  她想起還有兩個年輕的娘子在等著她去解救,當下便穩下心神,走到芳諾的腳邊,抬起她的腳踝。

  琥珀色的眸子微微收縮著。

  芳諾的腳上真的有傷痕。

  “辰郎君!你過來看!”金子抬眸望著辰逸雪。

  辰逸雪踱步走到金子身邊,淡然地看著芳諾腳踝上的損傷,并沒有開口說話。

  工具箱放在尸體的另一側,阿海見金子抬頭,深知她定是要什么工具,目光落在工具箱內,等著第一時間將東西遞過去。

  “止血鉗!”金子攤開手掌說道。

  阿海眼明手快,從工具箱內找出止血鉗遞了上去,看得笑笑有些眼花繚亂,似乎他才是跟在娘子身邊許久的人,不然,如何會有如此默契?

  金子接過止血鉗,刮擦著損傷的位置,說道:“有輕微的表皮剝落,因為昨天初檢時與周邊的皮膚顏色一致,所以,沒有及時地發現到。”

  辰逸雪嗯了一聲,嘴角微微勾起。

  金子又攤開掌心,對阿海道:“棉球,酒精!”

  阿海有些興奮,迅速的從工具箱里拿出雪白的棉球,還有一個小巧的瓷瓶,他不懂里面是什么,只是憑著直覺。

  金子用棉球蘸了酒精擦拭損傷的位置,有幾處微小的表皮剝落頓時顯露了出來。

  “這是瀕死期的損傷!”金子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光亮,她看著辰逸雪解釋道:“有表皮剝脫,但沒有明顯的出血跡象,只有極其輕微的皮下出血,這是明顯的瀕死期損傷特征!”

  辰逸雪的冷冽的面容浮現出笑意,是那種高深莫測,又有些許小興奮的笑意。

  “這說明我們的推斷是正確的!”他邁著長腿在金子身邊繞了一圈后,淡淡笑道。

  金子點頭,應道:“芳諾在被扼頸窒息死亡之后,機體的細胞仍然處于短暫的存活期,兇手就在這個時候脫下了她的鞋子,而她的腳上就留下了這樣的傷痕,依辰郎君看,這是什么工具造成的?”

  辰逸雪垂眸緊緊的盯著芳諾的白皙的腳丫。

  野天和笑笑下意識的別開眼,一個郎君盯著一個女子的腳丫如此端詳,總叫人心里有些不自在。

  但有兩個人卻不曾有這樣的念頭,便是金子和阿海。

  他們心無雜念,只一心想要為芳諾找出兇手,辰逸雪也是在盡自己的能力去幫助破獲這起案件。心正意不邪,不存在任何的褻瀆。

  辰逸雪看了半晌,抬頭說了一句讓金子覺得背脊發涼的話。

  “是牙印!”他沉聲道。

  牙印?!

  金子猛然睜大眸子,不可置信地看著辰逸雪,櫻唇微啟,卻說不出話來。

  阿海不淡定了,也瞪著眼睛問道:“辰郎君是說兇手對死者施暴后,又將人掐死,再咬她的腳?”

  “是!”辰逸雪的眸光變得有些微妙,嘴角的笑意漸漸擴散。卻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終于揭開了這個兇手的面紗了。他有戀足癖。不多見的心理變態者!”

  戀足癖?

  金子以前曾經聽說過這樣的患者,但卻從來不曾遇到過,今天可算是長了見識了。

  來到古代的時間不長,短短的幾個月。雖然接觸的案子不多,但但凡她接手過的案子,都是有些不同尋常呀。

  小刀陳是個心理有問題的兇手,他討厭悍婦,所以殺了那些他所認為的悍婦,心理極度扭曲。

  折沖都尉那個,副將為愛瘋狂。

  庵埠縣裸尸案,也是不多見的同性戀兇殺案。

  再加上這個......

  金子不知道自己這是幸,還是不幸!

  “戀足癖患者不是只對腳感興趣。對其他地方不感興趣的么?”金子眨著眼睛問道。

  金子的提問也引起了阿海,野天和笑笑的好奇,三人不約而同的望向辰大神。

  辰逸雪聳了聳肩,看著金子回道:“你說得很對,不過性倒錯心理。也會因為個體差異而不盡相同,這點,在下也無法完全的解釋清楚!”

  金子嗯了一聲,表示理解。

  其實對一個古人來說,這方面的知識能如此強悍,已經讓金子佩服得五體投地了。辰大神絕對算得上是犯罪心理學的始祖呀,她在心里已經又一次對他頂禮膜拜了。

  讓金子有些泄氣的是,古代沒有條件可以提取損傷部位的牙模,也無法做dna鑒定,所以,到目前為止,他們除了掌握兇手是個患有戀足癖的心理變態患者之外,沒有其他有力的證據。

  笑笑聽了半晌,猛然想起之前跟娘子到毓秀莊時,碰到芳諾娘子的那一幕。

  “郎君,你可還記得那天咱們在毓秀莊門口看到的那個送米的大漢?”笑笑問道。

  金子在笑笑的提醒下,也想起來了,當時伍叔的態度不是很好,他還開口幫芳諾了。那時候芳諾是光腳踩著木屐,而那個漢子,確確實實盯著人家的腳丫看了半晌!

  難道兇手是他?

  金子想著辰逸雪是毓秀莊的老板,應該是知道送米的大漢的,沒想到形容了半天,人家不食人間煙火,根本連毓秀莊是買哪家米店的大米,都不知道。

  金子砸吧著小嘴,無語了。

  “現在怎么辦?”沉吟之后,金子問道。

  “將這個重要的訊息告訴昊欽。我們已經找到了重要的證據,剩下的,查找兇手的事情,就是衙門的責任了!”辰逸雪白皙俊朗的面容上沒有什么表情,清雋的眉眼里,慢慢浮現出漠然。

  金子沉著臉,吩咐阿海將尸體重新放回去,保存好。

  她脫下口罩和手套,凈了手,蓋上工具箱,準備離開義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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