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廷軒走后,辰逸雪的身影便悄然出現在金子的視線里。
日光照耀下,那襲純黑的長袍筆挺,越發映襯得他清瘦高挑,俊朗白皙。
辰逸雪的面容沒有什么表情,更沒有笑容,清雋的眉眼里,有淡淡的冷冽在流溢,令他看起來,多了幾分不可親近的冷凜氣質。
金子的唇瓣漾開了笑意,柔柔如絲,如沐春風。
這家伙,吃味的表情也要扮得這么酷么?
不知為何,看他扮傲慢冷漠的模樣,金子心里竟有淡淡的愉悅感在蔓延。
金子拄著下巴,佯裝不解的問道:“請問是誰得罪了辰大神了?怎么一副全世界都欠你錢的表情?”
“沒有!”辰逸雪聲音透著涼意。
他肅然冷冽的表情讓金子再也繃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金子的笑聲還沒有收住,便見辰逸雪邁長腿走進來,徑直走到她身側坐下,一把抱住了伊人纖腰,將金子緊緊的扣在懷里。
強烈的占有欲支配著辰逸雪的所有情緒,讓他幾欲將金子整個人揉進胸膛里。
盡管他對自己有百分百的自信,但他的對手亦不是普通人。龍廷軒的行事手段和與生俱來的權勢地位對辰逸雪來說,是個巨大的威脅。
這是個皇權至上的朝代,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自己一手掌握的。
所以,他也會害怕!
金子能感受到辰逸雪深深的愛意,閉著眼睛安靜的與他相擁了片刻,忽而某個瞬間,耳邊滑過他低沉且充滿磁性的嗓音:“珞珞,等你母親的案子結束,我們成親好不好?”
金子的身子陡然一顫,怔了一息。
成親?
這么快?
這是金子目前還不曾考慮過的事情。
在古代,女子及笄后就可以談婚論嫁,有些名門豪閥甚至在閨女還沒及笄前便事先物色好門當戶對的郎君,先將親事定下,待行了及笄禮,就將大婚六禮提上日程,風風光光的將女兒送嫁。古代的婚姻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為了鞏固家族的社會地位,政治聯姻是最常見的一種方式,他們就猶如一顆棋子般,進退不由自己,只能任由家長擺布,有的甚至在大婚之前都未曾見過雙方面貌,典型的先婚后愛。
但金子是現代靈魂,上輩子又沒有談過戀愛,對于婚姻更是懵懂。
在她的認知里,婚姻是完美愛情的最終詮釋,婚姻是人類所追求的‘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最高境界。
她跟辰逸雪才剛剛開始接受對方,這么快就論及婚嫁,合適么?
他真的已經足夠的了解自己么?
他真的做好了心理準備,要跟自己攜手渡過這漫長的一生么?
“逸雪”金子柔柔的輕喚了一聲。
辰逸雪依然抱著金子,迷戀的輕嗅了嗅她身上淡淡的佩蘭暖香,嗯了一聲。
金子從他懷里掙出來,清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凝著他。
視線里的人俊朗逼人,眉目清雋似水,脈脈的看著自己,等待自己的回答。
這就是她喜歡的他啊第一個心動的人,第一次愛的人,唯一一個想要將他的名字永遠鐫刻在心底的人 人生在世,有太多的變數是無法預計的,就像昨晚的兇險,生死一線間,她想到的那個人是他。潘琇與江浩南那凄美得令人唏噓的愛情又一次浮現在眼前,金子不想這樣的悲劇再次重演,她不想讓自己這一世有一絲一毫的遺憾,她要好好的把握當下,活在當下,珍愛身邊人。
她原是一個傳統的女子,不能理解現代那些一見鐘情便迅速閃婚的人,但這一刻金子卻能理解了,那不是一時頭腦發熱下的沖動,那或許應該稱之為緣分。
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便是緣分。
緣分到來了,那便好好的抓住吧!
“好不好?”辰逸雪見金子久久沒有做出回答,不由握住了她的肩膀,帶著一絲忐忑,目光灼灼的凝著她。
金子的臉微微熱了起來,紅著臉低頭道:“好!”
話音剛落,辰逸雪的眼眸便升起了明亮的笑意,修長的眉目在一瞬間舒展開來,低頭在金子白皙的額角落下一吻:“謝謝你!謝謝你如此信任的將自己交給我,我會讓你幸福的!”
金子的心因辰逸雪的話怦怦的跳著。
成親,便意味著將彼此的身心,毫無保留的交給對方 想到這兒,金子只覺得自己的雙頰,火辣辣的滾燙了起來!
二人在屋里膩歪了一陣,便聽樁媽媽隔著竹簾站在屋外,清了清嗓子說道:“娘子,老爺剛剛讓人過來傳話,說是請娘子晚上回府里用膳,他有事情要跟大家說。”
金子淡淡的應了一聲知道了。
辰逸雪握了握金子的手,眉眼間的笑意很是溫柔:“珞珞去準備一下吧,我先回辰莊了,明日過來接你!”
金子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點頭應好。
傍晚的時候,金子便帶著笑笑從百草莊出發。
二門的小廝見來人是三娘子,眼中有小小的驚訝,但旋即便隱藏了起來,笑著讓身,將金子迎進去。
她回來得早,金元還沒有從衙門回來。
內宅因少了林氏這個主持中饋的人,顯得有些懶散。丫頭仆婦們一簇簇的擠在一塊兒說著八卦,對甬道上和庭院里的落葉視而不見。
金子微微蹙起了煙眉,她倒是少估量了林氏在內宅中的作用。
甬道上有幾名仆婦遠遠的便看到了緩緩走來的三娘子,忙四下散開。
金子朝笑笑使了使眼色,笑笑明白的點點頭,上前喚住了一個身穿灰色中衣的婦人。
那仆婦見躲不過,只好含著恭敬的笑意上前,朝金子施禮問安。
“你是負責管理什么的?”金子面無表情的問道。
中衣仆婦低下了頭,低聲道:“奴婢是負責漿洗的婆子!”
“哦?那該漿洗的衣物都完成了?”金子問道。
灰衣仆婦額了一聲,答不上來,顯然是趁著內宅變故,伺機躲懶了。
金子冷笑了一聲,讓那婦人一會兒去賬房那里支取這個月的月例銀子,天擦黑之前,收拾包袱走人。
灰衣仆婦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看著金子。
什么意思?
三娘子這是要將她打發出府?
憑什么?
“三娘子,你不能這么對待奴婢啊”灰衣仆婦驚叫了一聲,一張臉頓時皺成一團。
金子漫不經心的一笑,反問道:“那你說本娘子該如何對待你?身在其位不司其職,要這樣的奴仆有什么用?”
“可是不單單是奴婢一人如此啊,其他的管事婆子也是這樣,三娘子為何不將她們一并問罪,卻只處罰奴婢一人?”灰衣仆婦有些不滿的反駁道。
金子冷哼了一聲,淡淡道:“那只能說是你運氣不好,碰到本娘子了,為何只處置你,是因為要殺雞儆猴!”
她說完,不再理會那名呆若木雞的婦人,只讓笑笑去將管家何田叫進來,看著那名婆子收拾好東西,趕出府去。
三娘子剛回來就雷厲風行的處置了一名仆婦的消息瞬間傳遍整個內宅。
所有的仆婦丫頭們聽到這個消息后,表示驚訝得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
結果,在有榜可看的情況下,所有的婆子丫頭,都以閃電般的速度迅速地回歸了自己的工作崗位。
秋霜院里的宋姨娘對此也是始料不及。
內宅之所以會一整天都呈現出這樣散漫的情況,那跟宋姨娘的授意是脫不開干系的。
她的本就就是想讓金元看看,內宅沒有人主持料理是不行的,仆從們沒有了主心骨,做事便是這般漫不經心。沒有了女主人的內宅,根本就無法給人一種家的歸屬感,可沒有想到三娘子回來后,就能將她的計劃給破壞了。
宋姨娘懊喪的吐了一口濁氣,好巧不巧的,怎么趕這時候回來,真是 這廂宋姨娘如何生悶氣,金子不知道。她一個人回了清風苑,在藥圃里逛了一圈,便在金銀花和夜交藤下的搖椅坐下來。
笑笑從院外走進來,低聲對金子道:“娘子,那婆子已經打發出去了!”
金子嗯了一聲,依然閉著眼睛。
“娘子,奴婢剛剛在外頭遇到秦媽媽了,她說阿郎天亮送了四娘子回來后,就將自己關在青陽院里,已經一整天沒有吃飯了不如,您去看看他?”笑笑眨著晶亮的眼睛試探著問道。
她心里也是沒有底的,四娘子竟然如此狠毒,要殺害娘子,而阿郎卻將她送了回來。明明到了現場,卻不現身安慰娘子一句,笑笑不知道娘子心里是否會對阿郎有了更深的成見,所以這話問得有些忐忑。
金子睜開了眼睛,看著笑笑問道:“他去過破廟?”
“是!跟趙、趙捕頭一塊兒到的。娘子,其實阿郎是很緊張你的”笑笑忙要解釋,卻見金子已經從容起身,淡淡的應道:“我知道!”
金昊欽之所以不敢現身,是因為他無法面對真相。
金子心里酸酸的,從小遭人遺棄的三娘,至少可以坦然的去憎恨一個謀害了她母親的人,可以跟林氏所生的孩子劃清界限,彼此不相往來。可金昊欽,偏偏是仇人養大的,認賊作母十三年,到頭來真相卻告訴他,你是一個多么可笑的存在。
這種痛苦,金子能夠理解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