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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書房里,司馬青摔了一地的東西,樂妃澄樂拎著食盒進門兒的時候,險些踩上一塊兒碎瓷片兒扎到腳。

  見樂妃澄樂拎著一只食盒,臉帶愁容的進來,司馬青先是一愣,繼而,便“同病相憐”的朝著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的身邊兒去坐。

  “陛下這是跟什么人生氣呢?摔了這一屋子的東西!”

  樂妃澄樂拎著食盒到了司馬青的身邊兒,把食盒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面,滿臉心疼的撫了撫他的胸口,勸他消氣,“東西摔了可以再買,把陛下給氣壞了,可怎么辦呢!殤兒說失蹤就失蹤,這都好幾個月了,連個信兒都沒有……若是陛下再有個什么三長兩短的,臣妾的這后半輩子,可就真是半點兒依靠都沒了啊……”

  “殤兒還沒有消息?”

  司馬殤再不爭氣,好歹也還是他親生的,不似司馬玉,那個讓他白白疼愛了二十幾年的野種!

  想著現如今,司馬殤這個迄今為止,他唯一僅剩的還活著的兒子,司馬青不禁擰了擰眉……自司馬玉登基以來,被他發配去偏遠封地的那些個皇子,一個接一個的死。還都是各種稀奇古怪的急癥,救都來不及救的那種,以前時候,不往這里想,沒覺得有什么不對的,現在,得知了司馬玉不是他親生的……再想這事兒,就有些讓他覺得不對味兒了!

  幾個月前,司馬殤這僅剩的一個還沒染怪病暴斃的皇子。也突然失了蹤,他遣了親信出去各方打聽,也沒能得著半點兒消息,澄府那邊兒……據說是,也派了不少人去找,也沒打聽著什么……

  “能找的地兒。都找遍了,那孩子……雖是尋常里胡鬧了些,可也不至于就……就這般的不懂事兒,讓人著急啊!”

  樂妃澄樂的眼淚說來就來,一句話沒說完,就已經開始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臣妾擔心……擔心他會不會……會不會像他的那些個兄弟們般得……突然在外邊兒染了重病,連消息都來不及給家里送就……”

  “別瞎說!使人再仔細找找!那些他尋常里喜歡去的地兒。樂意一起玩兒的人,都遣人去問一問!”

  見樂妃澄樂說著說著就掉起了眼淚來,司馬青也跟著紅了眼珠子,伸手,攬了她進懷里,就開始勸慰起了她來,“那孩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兒的!”

  “他又不是個傻子!自己的媳婦兒都被人搶了,還能瞎鬧胡玩兒。他玩兒的下去么!”

  被司馬青這么一勸,樂妃澄樂就更是哭得厲害了起來,一邊兒哭,一邊兒給他說起了自己的猜測來,“雪兒丫頭,那么聰明的一個姑娘,又是身在商國,怎么就可能,莫名其妙的讓歹人給劫了?殤兒那孩子,雖是不愛讀書,武技,還是會些的罷?他怎么可能,眼睜睜的瞧著自己的媳婦兒,讓歹人給劫走了,不出手相護的?我猜著,猜著……他八成兒是……是當時就……就……”

  “不會的。”

  雖然,自己也是心里有了動搖,但嘴上,司馬青還是不愿相信,司馬殤是遇了不測,抱著樂妃澄樂的手臂,稍稍緊了緊,不知是要說服她,還是說服自己,“紙總也是保不住火的,若殤兒當時就出了事兒,商國早就該傳開了,哪至于到了現在,還沒有半點兒消息的?依著我說,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樂妃澄樂像是被司馬青的這通言辭給說服了,乖巧的點了點頭,聽話的伸手出來,抹了抹臉上的眼淚,佯裝勉強的,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跟司馬青說道,“對,陛下說的在理,如今這樣的時候,沒有消息,反而就是最好的消息了,殤兒那孩子,好歹也是陛下這真龍天子的膝下愛子,老天,會保護他的!”

  有的話,就是這么說者有意,聽著更有心。

  司馬青本就滿心的懷疑,這會兒,再聽了樂妃澄樂的這話,頓時就對司馬玉,更加厭恨了起來,只差不能,現在就把他給結果了,以防自己的這個畢生恥辱,傳揚出去,遭了人笑話,使他青史污名。

  樂妃澄樂見怨恨的種子已經種下,便決定不再久留,坐直身子,又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淚痕,跟司馬青囑咐了一句好好兒用膳,自己要去給皇后靈玉送些點心,順帶著跟她聊上兩句,看能不能讓她幫忙說服司馬玉一下,下個旨意,幫忙尋找司馬殤。

  司馬青本不想她去見靈玉,又怕自己表現的對司馬玉太過抵觸,而讓她生疑猜測,只得點頭答應了下來,囑咐了她,皇后靈玉將要生產,讓她隨便坐坐就好,不要久留,以防耽誤了她休息云云。

  樂妃澄樂知道,司馬青只是裝模作樣一番,并不是真的對皇后靈玉還有不舍舊情,便聽話的點頭答應了下來,出門離去。

  司馬玉是個好面子的人,人也好,錢財也好,哪怕是親生的兒女,也比不上他的面子重要,大公主司馬鴛的死,就是一個極好的例子,皇后靈玉雖是他念想多年的心喜之人,但,給他“戴了這么大一頂綠帽子”,也該是死期不會遠了!

  樂妃澄樂是個極有耐心又小氣的人,更是個喜歡看人倒霉,幸災樂禍的人,皇后靈玉“搶”了她的皇后之位,還跟她明爭暗斗了若干年,如今,可算是給她等到了看皇后靈玉倒霉的時候……大喜臨頭,她早已“洗好了靴子”。就等著用來踩人了,哪還能差就多等這么幾天,跟皇后靈玉再示好幾回?

  黑衣人離開了皇宮之后,便彎彎拐拐的到了澄府后門兒的巷子上,瞧準了四下無人,一個翻身,跳了進去,然后,輕車熟路的。直奔前院而去。

  澄老爺子橙德賢早已從臨水城的別院回來,此時,正在書房里“練字”,聽到窗口處有動靜,便放下了手里的毛筆,輕輕的咳嗽了兩聲。示意外邊兒站著的人,只自己一個人在書房里,可以進來。

  窗戶被輕輕推開一截兒,黑衣人閃身而入,見橙德賢已經自書案后面迎了出來,忙快步上前。朝著他恭敬的行了一禮,喚了他一聲。“義父。”

  “我兒這些日子忙什么去了?”

  橙德賢笑著伸手,扶了黑衣人一把,讓他免禮,臉上的笑,一如既往的和藹可親,就像當真是個慈祥老者,在跟自己的義子閑聊家事一般。“這么久都不登門來了,是不是瞧上了哪家姑娘。只顧著談情說愛,把義父都給忘了?”

  “義父盡愛開玩笑,兒子忘了誰,也不敢忘了義父啊!”

  黑衣人客氣的沖著橙德賢笑了笑,從腰間取了一張字條出來,遞給了他的手里,“義父囑兒子辦的事兒,已經都辦妥了,這是那人的住處,口供皆已打點妥當,買命錢一百兩銀子,兒子只付了二十兩的定錢,剩下的……兒子這些時日,手中拮據……”

  “本就是著你幫忙的事兒,哪就好再花你的錢!你這孩子,跟義父這般客氣作甚!”

  澄府家大業大,向來不差銀子,一聽這黑衣人這般說話,橙德賢忙轉身去了書架旁邊,取了一小打兒千兩銀子一張的銀票出來,塞給了他的手里,“你娘身子不好,到處都是花錢的地兒,你的月俸又是微薄,這般墊錢,哪里能行呢!拿著!聽話!義父這里不缺銀子!你只管拿著去花用,沒了再來跟義父要就好了!府里哪個孩子,一個月沒個兩三千兩的零花錢了?你也是義父的兒子,花府里的錢,應當的很!”

  黑衣人推拒了幾聲兒,見執拗不過,便聽話的把銀票收了,塞進了自己的衣襟里面。

  他的確是缺錢的,母親臥病在榻,身邊少不得人照顧不說,還得吃好的調養,父親因賭錢出千被人抓了現行,當場打死,如今,還欠了賭坊四五萬兩銀子,沒能清償,一個月,光利錢,就是一千多兩。

  他身為司馬青身邊兒的暗衛頭領,一個月,可以拿到兩千兩的銀俸,本來,是足夠過得滋滋潤潤的,可現在,除去了每月要還的一千兩銀子的利錢和八百兩銀子的本金,就只剩了二百兩,給他母親吃用抓藥,還得一百多兩,他常年在外刺探消息,吃喝住宿,也不少花費,以致于現今都三十出頭了,還連個媳婦兒都沒娶著……

  橙德賢這般出手大方的,一給就是一打兒銀票的“零花兒”,對他而言,可以說是極大的幫扶了!

  “多謝義父。”

  黑衣人態度恭敬的朝著橙德賢笑了笑,滿心歡喜的計算著,這樣一來,就又能把他爹欠賭坊的錢還上很大的一部分,每個月的利錢,也能少去不少……距離他清償家中債務的日子,又近了極大一步!

  “這些日子,只顧著忙你兄長的事情,也沒顧上去看你娘,你回家去見了她,記得幫義父帶個好兒。”

  橙德賢極會做人情,家里的一處三進三出的別院,幾年前時候,以五兩銀子的價兒“賣”給了黑衣人這“義子”,給了他母親棲身之地,時不時的,還會遣人去送些吃用銀兩……只是對他家里欠賭坊的債務,從頭到尾兒,佯裝不知,就使錢來絆著他,幫自己做事。

  對這一點兒,黑衣人也是心知肚明,但卻不說破,大家各取所需,明面兒上客客氣氣,親密無間,也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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