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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你的意思是說,這塊兒玉佩,有可能是納蘭籍或者納蘭述的,也有可能,是雪兒送給你跟……你家孩子的那一塊兒?”

  聽尉遲恭這么說,尚扶蘇便是明白了,他之前臉色乍變的因由!

  據扁英說,司馬穎在收到尉遲家的回信之前,已經送走了湘妃晴湘和她跟尉遲恭兩人的孩子,據汲水城城主府里的侍衛們說,是往莫國的昭陽城方向去了,要把孩子送回尉遲家。

  但,以尉遲恭對司馬穎的了解猜測,她定不會讓自己的母親,也就是湘妃晴湘,去往昭陽城那么危險的地方,所以……他們的孩子,到底是被送去了哪里,可以說,他是半點兒頭緒都沒有的……

  今日,見了這塊兒極有可能是他們的孩子隨身攜帶的玉佩,尉遲恭,這本就對妻子的死深表愧疚,又擔心孩子去向的爹爹,怎能不面色難看!

  “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好事。”

  尉遲恭輕輕的點了點頭,抬頭,看向了尚扶蘇,“雪兒被以質子的身份,同司馬殤一起,被送往商國之后不久,納蘭家的兩個男丁,便齊齊的辭了官職,掘了納蘭老相爺的墳,遠遁隱世去了,為此,司馬青沒少遣人尋找,當時,我還是汲水城的城守,就曾在一天里連收了他三封八百里加急的文書,明令各邊城的城守,增加查檢,如遇上納蘭家的兩個男丁,務必,不惜一切手段,先請回城守府里好生伺候著,寫信去昭陽城去稟報,他要親自來迎……如果是……”

  聽尉遲恭這么說完,尚扶蘇也是輕輕的擰了擰眉,如果,這玉佩。是納蘭籍或者納蘭述的,能得在司馬殤的手里,就意味著,他們兩人。極有可能是已經受他鉗制了,他們再繼續攻城,他們兩個,就有可能遇上危險。

  他尚扶蘇已經昭告天下,會在這場戰爭之后,以迎娶皇后的禮數,迎娶納蘭雪,永不續弦,如果,因為他的關系。使得納蘭雪的兩位兄長遭受危險,毫無疑問,他們兩個的“大婚”,也會因此而遭受質疑。

  而如果……這玉佩,是納蘭雪送給了尉遲恭和司馬穎兩人孩子的那一塊兒……便就等同于。湘妃晴湘和那個孩子,都已經落到了司馬殤的手中!

  “的確。”

  想明白了這其中關節,尚扶蘇便輕輕的點了點頭,尉遲恭是他尊敬,并費了不少力氣,拉攏到自己麾下效力的猛將,為了幾座城池。就失了他對自己的效忠,可是不合算的很,“明日,咱們見了司馬殤,先好好兒的探一探他的口風,不管是哪一種。都得想法子,將這種情形,扭轉過來。”

  尉遲恭原本以為,尚扶蘇只會在意前一種情形,對自己孩子的安危。未必會放在心上,此時,聽了他這般說話,怎可能不感動?

  當下,眼圈子就紅了起來,雖不至于感激涕零的落下淚珠子來,但,打心底里對他又多了一份感激和效忠的心思,卻是絕對少不了的!

  “明日,你與朕同去,朕與他談,你在一旁聽著,不管聽到他說什么,都別激動,不然,談不下條件來,可就不美了。”

  不等尉遲恭出言致謝,尚扶蘇便笑著拍了拍他的手臂,伸手,從侍衛頭領孟青的手里,接過了那封司馬殤寫給他的信,拆開蠟封,低頭看了起來。

  司馬殤的信寫得并不復雜,只是提了之前時候,他在近水城時,許諾給尚扶蘇的那幾樣事情,態度誠懇至極的請他挑個時候,擇個地點,兩人見面詳談。

  第二日,將至晌午時候,尚扶蘇和尉遲恭還未來得及出門,便見著遠處,天水城的大門打開了一條小縫兒,司馬殤帶著侍衛季三,朝著前一日約定的位置,騎馬而來。

  “咱們也該出發了,尉遲將軍。”

  聽了侍衛頭領孟青稟報,尚扶蘇低頭又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鎧甲,扭頭,看向了一旁的尉遲恭,跟他說到,“時辰雖然未到,但,讓對方等的太久,穩定下了心境,可就是對咱們不利了。”

  尉遲恭應承了一聲兒,便跟上了尚扶蘇的步子,離開了大帳,騎上了侍衛遞上來的戰馬韁繩,翻身上馬,跟著尚扶蘇一同往司馬殤的所在行去。

  司馬殤像是早就料到,尚扶蘇不會讓自己久等,見了他們兩人前來,只是淺淺的笑了笑,態度客氣的對他們兩人分別拱了拱手,全然不似是個被旁人大軍壓境,被逼無奈的一方。

  “汲水城一別,五皇子殿下,別來無恙?”

  先聲奪人,向來是兵家良策,見司馬殤半點兒都不緊張,尚扶蘇便故意在他開口之前,拿之前他自汲水城里,他的手下逃走一事,出言擠兌了他一句,“五皇子殿下也真是客氣,要離開,也不跟朕這個主人告別一聲兒,好歹,也該給朕個機會,擺個席面,送一送你才是!”

  “當時,殤也是突然自旁人處聽聞了雪兒有可能生還的消息,一時開心,才……”

  司馬殤一邊說著,一邊輕輕的嘆了口氣,滿臉遺憾的搖了搖頭,“對陛下多有失禮,還望陛下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同殤計較……”

  “那,五皇子殿下,找到了生還的雪兒了么?”

  尚扶蘇并不打算就這么饒了司馬殤,讓他得以喘息,便故意又頂了他一句,讓他無處可避。

  “只是個騙局罷了,呵,也是殤太傻,險些就中了旁人的詭計,送掉性命……這世上,怎就可能會有人能夠……死而復生的……”

  說到這兒,司馬殤的眸子便“忍不住”露出了自嘲的神色來,微微抬頭,看向了已經躍下了馬背,站在了他對面的尚扶蘇和尉遲恭兩人,“不過,那卑鄙下作的人,已經得父皇罷免,不能再興風作浪了……雪兒的尸體,也有幸在莫國皇宮的冰窖里尋到,沒有像傳言的那樣,被野狼啃噬破碎,還是……跟她死時一樣,美好溫婉……”

  “自崖頂墜落而亡,怎得,也稱不上美好了罷,五殿下!”

  跟著尚扶蘇前來的尉遲恭,見兩人一直沒有切入正題,便忍不住有些著急了起來,狠狠的瞪了司馬殤一眼,說了這么一句不冷不熱的話出來。

  “在殤的眼里,雪兒永遠都是美好溫婉的,就像,在尉遲將軍的眼里,穎兒也總是世上最美好的女子一般,無人能及。”

  面對尉遲恭的挑釁,司馬殤倒是半點兒都不尷尬,只淺淺的笑了笑,用一句看似輕飄飄的話,便把他的刁難給擋了回去,“因為是凍著的,原本皮肉破損的地方,都沒有腐爛變壞,殤尋了個技藝不錯的葬師,給她妝點了一番,使香料熏染了……現在看來,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五皇子殿下倒是細心,朕代雪兒,謝你了!”

  聽司馬殤說,納蘭雪如今的尸身,是保存完好的,尚扶蘇便是覺得,自己的心里舒服了不少,同他說話的態度,也是本能的客氣了幾分,“不知,五皇子殿下,打算什么時候,把朕的皇后,給歸還回來?”

  “已經在從昭陽城,往邊境這邊兒來了,天氣炎熱,需要不時的添些冰到外棺和內棺的夾層里面,沒法兒走得太快。”

  說這話時,司馬殤明顯有些“不舍”,一句不算長的話,愣是說了小半盞茶的工夫兒,才算是說完,“陛下耐心的等幾天,殤估摸著,還得有個三五天,才能到了……”

  “三五天而已,只要能迎娶到雪兒,莫說只是三五天,三五年,朕也是等得的!”

  尚扶蘇佯裝無意的“隨口”說了一句,扭頭,看了一眼尉遲恭,見他正忍得辛苦,便代替他,挑了個合適的問法,跟司馬殤又問了一句,“昨日,五皇子殿下使人送了一塊兒玉佩給尉遲將軍,是在替昭陽城里的五公主殿下,傳遞相思之情么?”

  “陛下說那玉佩啊……”

  聽尚扶蘇提起玉佩,司馬殤頗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是前些日子,從一個自稱‘碧兒’的小丫鬟手里得來的……那小丫鬟抱了一個不知從哪里偷來的孩子,跟父皇說,是尉遲將軍跟穎兒的孩子,想要邀功請賞……那塊兒怎么看,都不像是值錢貨的玉佩,便是那孩子脖子上邊兒掛的……”

  說到這里,司馬殤稍稍頓了頓,抬頭,看向了尉遲恭,佯裝無知的,繼續不緊不慢的說道,“殤早就猜那小丫鬟是個騙子,只是,父皇覺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真是,那可就是尉遲家的嫡長孫了……這不,遣殤來這邊兒的時候,就非讓殤帶了,拿給尉遲將軍看看,不管是不是,都給那邊兒回個信兒,如果是,就送回尉遲家,交給老將軍養著,如果不是,就直接跟那個騙子一同打死了去,省得將來,再去百姓家里行騙!”

  “小小嬰兒,何其無辜,莫皇可真是愛造殺孽!”

  聽司馬殤這么說,尚扶蘇哪還能不明白,這玉佩的出處!只是,這個時候,若是承認了那孩子的身世,可是對那孩子,半點兒好處也無的!極有可能,還會成為司馬青,用來威脅和牽制尉遲恭的手段,讓尉遲恭,左右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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