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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景麒一言不發的把納蘭雪護在自己身后,手中緊握的細劍,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追兵頭領見景麒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先是擰了擰眉,刻沉默之后,便是唇角微揚,笑了出來,“你這又是何苦呢?你就一個人,我們,可是有幾百人的!我們殺了你,一樣是可以捉了他回去的,你又何苦,平白搭上一條命和半世前程?”

  “誰傷她,我便讓誰遍鱗傷,誰讓她哭,我便讓誰眼淚流,誰與她為敵,我便讓誰親離眾叛!”

  聞言,景麒不屑的冷哼一聲,手臂繃緊,做出了全力防御的姿勢,準備迎敵,“主子,你且記得,不管你與多少人為敵,景麒,都是你最后的矛和盾,誰想要傷你,便讓他,先想法子,踏過景麒的尸去!”

  景麒的話,讓納蘭雪縮在衣袖里的手緩緩攥緊了起來。

  面對這樣的景麒,她只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卡在了喉嚨里,剛剛打算的,讓他先妥協投降,拖延時間,等待援兵來救的想法,這會兒,竟是半個字兒都吐不出來了。

  命誠可貴。

  景麒這份忠心,卻是讓她不忍心損傷折辱半分。

  “你這又是何苦呢?!你現在歸順,乖乖的把她出來,還能保他一條命,將來回了昭城,我家殿下也會一如既往的將他奉若上賓。”

  為首的追兵頭領眼珠子轉了轉,明顯的。還是對拉攏景麒的這事兒有些不死心,只不過,這一次,他換了一種說的方式,“你現在這般執拗,不肯把人出來,我們只好搶,刀劍無眼,萬一傷了他……”

  “奉若上賓?用銀鏈子穿過鎖骨,把人當狗一樣拴著養。叫做奉若上賓?”

  景麒之前去過納蘭府。也見過彼時的納蘭述,對當時自己所見的納蘭述的情景“沒齒難忘”,“如果,那便是你家主子把人奉若上賓的態度和方式。你把他送來。我也這樣把他奉若上賓。如何?”

  追兵頭領明顯沒有料到,景麒知道彼時納蘭述的處境,當然。他并沒有往景麒是潛入了納蘭府這處去琢磨,只當是站在他身后的納蘭述,已經嘴長的跟他告過狀了,“你叫景麒是罷?我勸你,做人莫要太明白,睜只眼,閉只眼,才能活得比別人長遠!”

  “活,都是一樣的活,死,卻可以有不同的死法。”

  景麒不屑睨了那追兵頭領一眼,空閑的一手把納蘭雪撥到自己的正背后,然后,從靴子上拔出了一把匕首來。

  匕首是黑的。

  鋒刃上閃著攝人心魄的幽光。

  讓人只是一看,就忍不住寒倒豎。

  這把匕首,是納蘭雪送給景麒的禮物,尋常里,他簧岬檬褂茫秩緗衲昧順隼矗廖摶晌剩怯斜乘徽降鈉此樂飭耍br/

  練武的人,都會本能的喜歡上好武器,追兵頭領一眼見著景麒拿在手里的這把匕首,便是本能的瞇起了眼來,什么收買拉攏,珍惜人才,統統靠邊兒站,滿心里只想著,這匕首,他是要定了,搶,也要搶到手里才行!

  “既然,你是鐵了心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心里有了決定,追兵頭領也懶得再跟景麒“廢話”,一揚手,給了身后的手下們吩咐,“上!活捉!”

  追兵們雖不明白,自家頭領為什么要讓他們上前拼斗,而不是使用弓箭直接結果了兩人,但,軍令如山,容不得他們考慮,再如何不愿意,也只得揮舞著刀劍,沖著兩人撲了上去,當然,他們到死也沒能死個明白,他們的頭領之所以不讓他們箭殺敵,怕得是景麒使用那匕首揮砍箭矢,傷了匕首的利刃!

  以一敵百,永遠都是說書人的故事里才會有的高手對敵情景,景麒不是說書人故事里的絕世高手,自然做不到百人之中殺伐而過,自己卻不受半點兒損傷。

  眼睜睜的看著越來越多的傷口,在景麒的身上落下,殷紅的血,像傳說里,開在忘川河畔的曼珠沙華一般,在他白的衣裳上綻開一朵朵刺眼紅花,納蘭雪滴落血淚的眼,愈發的模糊了起來。

  都是她!

  都怪她!

  要不是她想得不夠周全,只帶了這么少的人來接納蘭述,也不會發生現在這樣的事情,要不是她對司馬殤估量過低,也不會讓昭城外的莫家別院里的人死,讓這么多忠心于她的人死,讓納蘭述……也死在了這些追兵的刀劍之下!

  “主子,不要自責,也不要絕望,人各有命,存亡在天。”

  感覺到被自己保護在身后的納蘭雪突然不動了,景麒便是明白,她是鉆進了牛角尖里,把自己卡在里面出不來了,忙一邊抵抗對方攻擊,一邊出言對她勸了一句,“大少爺說過,你的命得很,這世上能把你的東西,還沒生出來呢!”

  “說得好!”

  一個洪亮的聲音,突然從追兵的側翼響了起來,緊接著,三支箭矢在一聲呼嘯里,直奔最前面的三人而來,準準兒的穿了他們的太之后,又生生拖著他們,釘在了旁邊的大樹樹上!

  是援兵來了。

  是江越和納蘭籍,一起帶著援兵來了!

  三百多人,鐵鎧勁馬,裝備比莫國的正規重甲騎兵還要精良!

  司馬殤遣來追的人,在數量上是要比江越和納蘭籍帶來的援兵多不假,但,長途奔襲,兵勞馬頓,又是折損了不少,傷了不少……哪里還是他們的對手?

  “活捉他們!他們殺了二哥!我要給二哥報仇!”

  受了過多打擊,眼睛因流淌血淚,而致短暫失明的納蘭雪,也是聽到納蘭籍的聲音,當下就再也忍不住心中壓抑已久的痛苦,一邊哭著,一邊大吼著告訴了納蘭籍,納蘭述已遭人毒手的噩耗,“我要讓他們生不如死!我要讓他們生不如死!!”

  納蘭雪的憤怒大吼,頓時讓已經在拉弓搭箭的納蘭籍身子一滯。

  納蘭述死了。

  他二弟死了!

  這消息,頃刻間讓他的臉煞白!

  這群混蛋!

  他們的確是,應該生不如死!

  的確是,應該生不如死!

  “司馬殤!我納蘭籍,與你不共戴天!”

  納蘭籍大吼一聲,丟下了自己手里的箭矢,拔出腰間的馬刀,就直沖著那群已經下了馬的追兵而去。

  箭矢無眼,容易失手致人死命,馬刀,卻是不會!

  有納蘭籍帶頭前沖,其他來援的人自然也不會落后,眾人紛紛拔出腰間馬刀,緊跟其后,沖進了那些追兵中間。

  刀起,血花飛濺,司馬殤遣來的追兵,在各自的驚恐和絕望里不知所措,蘿卜般得,一個個被砍翻在地,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身上已經受了不少傷的景麒,趁機帶著納蘭雪后退到了安全的地方,警惕依然不減的一手握著劍,一手拿著匕首,防備有人垂死掙扎,沖上前來,傷害到納蘭雪。

  這場一邊兒倒的砍殺,并沒有持續太久,確切的說,是納蘭籍等人動作太快,追兵頭領回過神兒來,想要再組織手下反抗的時候,身邊,已經沒多少人可用了!

  納蘭籍帶兵收拾追兵,江越則是用最快的速度,沖到了納蘭雪的身邊,拔劍出來,代替了景麒的位置。

  “吃了!”

  江越扶了景麒一把,順手從自己的衣袖里面,取了一個跟之前時候,納蘭雪拿出來的那只一模一樣的白玉小瓶,塞進了他的手里,然后,把已經處于僵滯愣狀態的納蘭雪攬進了自己的懷里,小心翼翼的問了她一聲兒,“雪兒?你要不要緊?”

  “主子沒受傷,但,親眼目睹了二少爺死,怕是,打擊不小。”

  景麒沒跟江越客氣,接了他遞過來的白玉小瓶之后,就打了開來,從里面倒出僅有的一粒丸,送進了自己的嘴里,“咱們最好先帶了她回去,把莫意來頭兒請來,好好兒的給她瞧瞧!”

  扭頭,看了一眼已經完全失了反抗能力,被納蘭籍帶人制,開始的追兵,江越輕輕的點了點頭,伸手把納蘭雪橫抱了起來,轉身,往自己來時所騎的馬匹走去,一邊走,一邊跟不遠處的時儀吩咐了一句,“帶上二百人沿路往臨水城的方向尋找,把咱們人的尸,和他們受傷停駐歇息的人都帶回山里,不能讓咱們的人暴尸荒野,因不能入土為安,而成了孤魂野鬼。”

  “靜童,你來扶景麒一把,一會兒回程的時候,你的馬讓給他。”

  抱著納蘭雪走了一會兒,感覺景麒沒跟上來,江越扭頭,見景麒正在離自己十幾米遠的地方艱難的挪著步子,寧可走的艱難吃力,也不跟人求助,頗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又喚了正在幫忙準備繩子捆人的靜童一聲兒,讓他過來幫忙,“他身上的傷重,你手輕點兒,別讓他傷上加傷了!”

  很快,所有的追兵就都被制,除三個最早趁人不備咬舌自盡的,其他的五百八十七個,嘴里都被塞了就地采摘的揉成的團子,使繩子綁了起來,畜生般的,被拴成了一串,眼上蒙了布巾。

  時儀挑了二百人帶走,沿途回去臨水城的方向,收攏尸,納蘭籍和江越則帶了剩下的人,押了一眾追兵回返天星城外的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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