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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困局

  然而兇手不知潛藏在何處,胡家上空的火光卻是越來越盛,烈烈的紅像是潑在夜幕上的血,還帶著逼人的殺意。

  謝姝寧一個彎腰撿起了落在地上的包袱,往手臂上一掛,緊緊抓住后回頭看向云詹先生,她想開口說話,卻不知該說什么。如今擺在他們眼前的,左不過兩條路——生或死。

  死路她倒是瞧見了,可生路在何方?

  遲疑間,云詹先生站在她身旁抬頭看著天,漆黑的夜空已被熊熊的火光照亮,恍若白晝。掩在夜色中的胡家小院也清晰地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樣,泥土夯成的院墻不過才及成年男子的胸口,莫說是會武的人,就算是個普通人,怕也是擋不住。院門木板單薄,稍用些力,也就踹開了。整個胡家,不過都只是虎狼口中的肉,處處都是可供下嘴的地方。

  唯一能供他們逃生的廚間小門,卻也已被大火侵蝕,根本無法通行。

  如此一來,他們這群人就成了甕中之鱉,只等著人來抓了。

  在場的諸人,除了胡氏夫婦外,皆在胡家的閨女冬雪未曾應聲之時便明白了過來,那只捉“鱉”的手,也已經悄無聲息地混了進來。

  廚間的火舌也在飛速往邊上蔓延,貪婪地想要將整個胡家連人帶房舍,一并吞沒。

  大火燒紅了半邊天,站在院子里的幾人皆一臉凝重。

  困獸之掙,除了硬闖,竟就沒有旁的法子了!

  “叮——”

  短促而清脆的出鞘聲猛地在耳畔響起,謝姝寧朝燕淮望去,他的劍已經握在了手中。

  來不及移開視線,燕淮忽然轉頭,亦朝著她看了過來。

  她在想,眼前的人功夫如何,到底有沒有法子將今夜這場由他惹出來的禍事給解決了。

  而他。卻在想,那個遠在敦煌的夜晚。

  漫天的星光下,他戴著面目猙獰的面具,在敦煌古城的慶典上挾持了她。一劍刺穿了她。

  那天晚上,不是他頭一次殺人,卻是他第一回一口氣殺了十數人。

  回到京都后,他日日劍不離身,卻鮮少能有直接拔劍的機會。面對厭憎自己的繼母,他眼下所能做的只有明面上的忍氣吞聲,而非劍指。所以,他功夫如何,繼母小萬氏并不熟知。

  漠北的天機營,早已被風沙掩埋。深達地底,無跡可尋。

  他的過去,便也隨著天機營一道被風沙給湮沒了,繼母也因此再沒有法子得知,他在塞外到底都經歷了什么。

  因而今夜。那群人不敢直接闖進胡家來,是忌憚著他身邊的吉祥,而不是他。

  再者,跟著他一道出來的天字五人,身手皆不錯,那群人多多少少都會掛彩,這般一來。知道吉祥就跟在他身邊,那群人才不敢輕舉妄動。

  但小萬氏一個深宅婦人,再無法繼續調動亡夫留下的人馬后,又是從哪里突然間找到的這群人?

  燕淮百思不得其解。

  吉祥亦不解,他握著寒光泠泠的長劍,寸步不離地跟在燕淮身邊。

  他從一開始便不贊成燕淮在這種時候冒險來尋先夫人身邊的老人。任何事情都不如保住命,成功襲爵,收復人手來得重要。但燕淮這一次,卻意外地一意孤行。吉祥猜不透自己這位新主子的心,就好比他也從來沒有看穿過故去的成國公燕景的心思一般。

  父子倆。在這方面,竟是像了個十足十。

  但論樣貌,卻是二公子燕霖,生得更加同父親相似。

  可秉性,燕淮才是真的像足了父親。

  燕淮幼時便跟著繼母小萬氏度日,因喪母之事夜夜啼哭不止,小萬氏便夜以繼日地守著他。那時,府里的人,哪個不說小萬氏的好話?人常說,后娘都是黑心的,但不論叫誰來看,小萬氏都是個再和善不過的人,亦將年幼的世子視若己出。

  大家私底下都在說,因了小萬氏是先夫人嫡親的妹妹,是世子嫡親的姨母,所以才會對世子這般好。

  但凡換了個萬家的庶出小姐,抑或是出自旁支的嫡小姐來當這個填房,世子怕都是要吃苦頭的。

  到底親姨母,是不同的。

  所以,人人都將小萬氏的事當成佳話來說。

  誰知,沒過幾日彼時還年輕的成國公燕景便打發了乳娘來將世子抱走,不允許他再繼續留在小萬氏身邊。

  再后來,他對世子便越來越嚴苛,說話間也總是冷冷淡淡的。

  眾人都快忘了,曾幾何時他對世子,亦是極好的。

  底下的人就忍不住都在心里頭想,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但到底誰也不敢將這話拿到明面上來說。

  但小萬氏對燕淮倒是越來越好了,甚至好過了后頭親生的二公子燕霖。

  吉祥亦是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有一種毀人的法子,叫捧殺。

  每每國公爺想要拉著世子去習武時,小萬氏便會適時出現,輕聲細語地哄著彼時還年幼的世子,給他送好吃的送好玩的,分他的心。

  所以燕淮七歲那一年,突然間便從眾人視線中消失了。

  他離開時,小萬氏連一丁點消息也不曾得知。

  府里的人都知道,為了這事,小萬氏曾同成國公關起門來大吵了一架。

  世子燕淮失去蹤影后,小萬氏的真面目便漸漸顯露了,她從來,就沒有真的疼愛過去世的長姐留下的獨子。她愛的,至始至終都只有自己的兒子燕霖。

  吉祥也是從燕淮離京的那一年開始,跟在了成國公燕景身邊。

  也直到那時,身為貼身護衛的他,發現了一個古怪的秘密。

  成國公燕景除了兩個兒子外,竟還有一個女兒。

  十幾歲的小姑娘,生著一副六十歲老嫗的模樣,叫人駭然。

  滿府那么多人,竟無一人知道,成國公府其實有三位小主子。

  燕大小姐的存在,至今仍是個秘密。

  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辛。吉祥很惶恐,不敢問不敢說,權當自己什么也不曾看到過。然而成國公病重之時,卻交托給他一個任務。待世子燕淮歸來之際。帶他去見大小姐燕嫻。

  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沒有吩咐,吉祥也什么都不敢追問。

  燕淮回京后,他尋了個自認為恰當的時機帶著他去見了燕大小姐。

  吉祥至今仍記得,燕淮那時震驚得說不出話的模樣。

  不論誰,知道自己還有一個那樣的妹妹,想必都會懵了吧。

  他不知道兩人都說了些什么,但燕淮出來后,便讓他吩咐下去,要尋一個叫馨娘的人。

  如今落到了這樣的困境。吉祥不由得開始責備自己,應該在一切成了定局之后,再帶著燕淮去見燕大小姐才是。

  他沉默著,只覺得手中長劍重若泰山,沉甸甸的幾要脫手而去。

  敵暗我明。委實不是什么幸事。

  時間陡然間變得十分緩慢,明明只是一眨眼的事,卻像是歷經了十數個時辰一般,場面僵持住了。

  吉祥的視線在站在檐下的幾人身上打著轉,借宿的人,門口的馬車自然也就是他們的。一個老頭,兩個小的。卻有兩輛馬車?他們先前靠近胡家時,便已經將馬車搜了一遍,里頭卻空無一人。

  吉祥眼神一冷,飛快地低聲同燕淮耳語了一句:“世子,那幾人會不會是內應?”

  雖然老的少的,看上去都弱不禁風。但人不可貌相這句話,吉祥就算書念得再少,也多少知道些。

  可叫他沒想到的是,他才說完,燕淮便斷然搖頭否決了。“不可能。”

  吉祥握緊了長劍,立時想要分辯,萬事皆有可能,這幾人不論怎么看都滿是古怪!

  就在他不愿意浪費時間說話,想要干脆將那幾人斬殺了一了百了時,他聽見燕淮說了句,“那是謝家八小姐。”

  熊熊火光下,對面的人容貌清晰,身形單薄,穿著男裝。

  吉祥不曾見過謝姝寧,卻知道燕淮見過她,知他不會認錯,當下更是大急。

  謝姝寧是誰?

  那可是同二公子燕霖有婚約的人!

  這種時候,她出現在胡家更是古怪之極,若說方才吉祥還心存疑慮,只想著錯殺也無妨的話,這會卻是不論怎么都想直接滅了口了。

  就算謝姝寧幾人出現在這里是意外,那她死了,對他們而言,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世子,不可錯過!”時機難得,吉祥眼中映著劍上寒光,聲音冷厲地說道。

  話音未落,胡大嬸突然哀嚎了一聲:“冬雪——”隨即掙脫了胡大叔的手,往暗處沖去。

  燕淮跟吉祥阻攔不及,場面登時失控。

  謝姝寧被唬了一跳,往后一退踩上了云歸鶴的腳。

  云歸鶴皺了皺眉,忽然掰過她的臉,沖她比劃著,圖蘭呢?

  “去找冬至了。”謝姝寧眸子一黯,腦中的那根弦卻前所未有地緊繃了起來。

  火勢漸大,又有殺手,他們就算想躲,也壓根沒有地方可以躲。

  被殺死,或被燒死。

  驀地,云歸鶴飛速比劃了個逃!

  他耳力極好,較之他們更早聽到了劍刃劃破夜風的聲音。

  然而腳還未動,不知哪兒接連傳來兩聲慘叫,旋即便有兵刃相擊的聲音傳來。

  燕淮同他們已經對上陣了——

  就是現在!

  謝姝寧三人胡亂將包袱丟下,拔腿便跑。

  外頭為了防止燕淮逃走,肯定還守著人,他們只能往屋子里跑,趁機躲起來。

無奈了,網是徹底壞了,說是總線路問題,要搶修,竟然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修好。不過雖然最近沒網,但是更新不會斷的,該加更照舊加說好的五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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