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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他竟然也死了

  “這一段話,出自《楞嚴經》……”

  白秀麒對佛學并沒有特別的研究,但是他卻認得這兩句話,并且記得它們的出處。原因無他——他的祖父白沭很喜歡這句話,甚至將它雕刻在了一枚印章的側面。

  白秀麒從來都沒有細想過這句話的含義,可如今卻越看越像是意有所指。

  很顯然,祖父知道很多事,關于自己和江成路的前世,關于自己的轉生和江成路的苦守。那么他繼續為這一世的自己取名叫白秀麒,是不是也期待著有照一日自己與江成路還有再續前緣的一天?

  他嘆了一口氣重新躺回到床上,一手還在滑動屏幕瀏覽著照片,忽然間手機就被身旁的人給奪走了。

  “大半夜不睡覺,干什么呢?”

  江成路把腦袋湊了過來。因為剛洗過頭就睡覺的緣故,頭發胡亂地卷翹著,顯得孩子般的可笑。

  白秀麒干脆把手機里的照片一張張點給他看,當看見那張合影的時候,江成路也露出了感嘆的表情。

  “昔日的小小少年,搖身一變居然成了一個白胡子老頭,歲月真是不饒人那!”

  是啊,時間才是人類最大的宿敵。

  白秀麒在心里點著頭。他看著照片,思緒卻早已經飛遠。過了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

  “江成路。”

  他鄭重地喊出了枕邊人的名字:“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么事?”見他口氣嚴肅,江成路也支起腦袋來回望著他。

  白秀麒伸手替他撥開遮住眼睛的亂發。

  “如果有一天,我老去甚至死亡,希望你能夠建造一個壺天把我收藏起來。我愿意在那里等待,等到天人五衰,等到連你也不得不重入輪回,我們就一起投胎,千世萬世也好,不再分開。”

  “……好。”

  江成路的雙眼在暗夜里微微地明亮著。

  “只要這是你真心的愿望。”

  梅雨淅淅瀝瀝地下了一夜,直到第二天的早上才勉強停歇。

  白秀麒醒來的時候才發現。昨天晚上的胡鬧過后,趁自己熟睡的時候江成路居然還更換了被單——現在他正躺在羯鼓精贈送的那床百子圖上面,做子孫滿堂狀,感覺相當微妙。

  就在他糾結的時候,一陣香味飄飄悠悠地從不遠處傳過來,伴隨著一陣腳步聲。

  “醒了啊。”

  江成路端著個托盤走了過來,清粥小菜,清清爽爽:“新家第一餐,附帶客房服務。”

  “搞什么有的沒的,肉麻當有趣。”

  明明很開心。但白秀麒還是忍不住嘟囔:“還不是一樣要起來洗漱……”

  說著。他就掀開被子起身下地。江成路夸張地放下手里的托盤過來扶。還用一種充滿了期待的眼神默默地看著他。

  白秀麒當然知道這種眼神意味著什么,糾結了一秒鐘還是伸出手來摸了摸江成路的頭:“比上次好多了,我沒事。”

  “顧客的滿意就是我的追求。”江成路握拳,又指著自己的臉頰:“親。記得給個好評喲。”

  “給你妹。”白秀麒忍不住又要戳他:“記住,你這家淘寶店只能有我一個顧客。”

  “是是。過去未來上天入地都只有你一個。”

  江成路咧嘴傻笑著,接著又想起了一個重要的消息:“哦對了,陶川剛才來消息,說蔣超找到了。”

  “綁架犯要求贖金了?”

  “沒有。找到的是尸體,大卸八塊還放在地上晾干了。”

  與蘇雪和王題一樣,蔣超的尸體也是在一個偏僻的橋洞下面被人發現的。而且由于梅雨季節天氣潮熱,尸體已經發生了嚴重的,這才引發了路人的關注。

  介于尸體的程度。法醫鑒定蔣超的死亡時間應該不遲于他被綁架的次日,也就是說,綁架犯很可能在得手的同時就已經將人給弄死了。

  “有一個細節讓警察產生了懷疑。”

  江成路繼續轉述著陶川的話:“一般來說,兇手進行分尸的目的主要有兩個:要么為了便于藏匿尸體,逃避罪責;要么為了泄憤。故意展示受害者的慘狀。比如之前蘇雪的分尸案,從得到第一塊尸塊直到確認死者是蘇雪,其中花了不少時間。但是蔣超的這次分尸案卻有很大的不同。”

  首先,因為李坤的證詞和監控錄像的證據,綁架蔣超的兇徒身份已經基本鎖定了。警方早就已經展開了對他的追蹤,分尸和棄尸已經無法為兇手爭取到逃脫的時間。

  其次,如果兇手真的想要通過分尸這個手段來達到報復,那么他也沒有必要將尸體藏匿這許多天之后,又找一個偏僻的地方進行丟棄。

  所以說,這分尸和拋尸的意義究竟何在?

  “人有的時候做事情,并不是完全邏輯和理性的。或許所謂理性的分析,反倒是在給自己設下陷阱。”

  聽完所有轉述,白秀麒皺著眉頭陷入思索:“比如說,萬一兇手是個瘋子,正常人還能夠揣摩他的意圖和動向嗎?”

  “普通人也許不可以,但是我相信凡事都有因果聯系,或許心理學專家可以解讀。”

  “那就留給專家去思考吧。”白秀麒笑了笑:“對了,今天我想請大家到這里來吃頓飯。”

  江成路立刻咋舌:“你這客請得也太頻繁了吧?!我根本就來不及準備。”

  “你放心,沒有讓你準備。”

  白秀麒示意他稍安勿躁,又掏出了自己的筆記本:“還記得之前阿涂給我看的購物網站嗎?我發現那上頭什么東西都有,還有網絡訂餐服務。所以昨天就下了單,讓傍晚的時候把成品送貨上門。”

  “哈?你在那網站上點了餐?”江成路頓時有點哭笑不得:“那你有沒有發現,網站上的菜都標注著配料?就算是最普通的番茄炒蛋也未必就是你們人類吃的那種番茄和那種雞蛋……”

  “放心吧,都跟你混了這么久,這點眼力勁兒還是有的。”白秀麒拍了拍江成路的肩膀:“一會兒陪我去請大家伙兒。”

  狐貍裝修隊的進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這會兒聽說白秀麒要搬家,不僅欣然答應赴約。而且還拿出了早就準備好了的禮物。

  當然,在邀請這些新鄰居的同時,白秀麒也沒有忘記自己的老朋友——

  接到了電話的李坤顯得異常興奮,當然他的興奮基本上與白秀麒的搬家無關。

  “你聽說了嗎聽說了嗎?蔣超的尸體被人發現了!又死一個,太刺激了!”

  雖然這么說的確有點不厚道,但是朋友之間說話隨便一點也沒有必要上綱上線的。白秀麒只是冷笑了一聲,問他:“怎么,人家死了又關你什么事兒了?”

  “事兒大著去了!”

  電話那頭的李坤似乎掰著手指頭:“四家!今天早上消息一出來,四家媒體哭著喊著要求采訪我啊。”

  “你接受了?”

  “不,都給拒了。”李坤的回答有點出人意料:“上次的事兒鬧出來之后。我老爹這邊怒了。說不許我再跟媒體接觸。”

  活該。

  白秀麒在心里給李坤的老爹點了個贊。又問:“那我今晚上正式搬家,請你吃飯你來不來?”

  “來,當然來!”李坤滿口答應:“正好這幾天沒事悶得慌,那我現在就出發咯。”

  “等等。”白秀麒又想起了重要的事:“來的路上去一趟玉膾樓幫我打包一個鴨、一個魚。再隨便來點葷素。剛才上網點錯了幾個菜,悄悄地交給我,不許讓江成路看見!”

  將重要的任務派給李坤之后,關于晚餐的事兒白秀麒總算是暫時性地擺平了。

  江成路沒事兒又跑去巡視公寓的角角落落,家里頭倒是難得地安靜下來,但或許是由于梅雨天潮濕悶熱的緣故,白秀麒卻總是覺得心神不寧。

  他拿出從浮戲山的井里頭找出來的那把殘劍仔細擦拭,越看越覺得這把劍有點眼熟。接著又回想起昨天在山上自己拿著它大戰怪尸時的場面,古怪中又覺得有點好笑。

  說也奇怪。昨天吃過晚飯之后,江成路也說要耍耍這把劍,可是隨便他怎么擺弄,就是沒有那種“人劍合一”的奇妙感覺。最后江成路不得不得出結論,說這把劍必然曾經是白秀麒一人的專有之物。

  這個判斷倒是讓白秀麒又想起了另外一個細節。

  昨天晚上傳來的家譜中還有一段這樣的記載。說加入了愛晚軒金石書畫善會之后的白秀麒,逐漸淡出了家族的絲綢錦緞生意,開始在國內各處游歷。他與人結伴,實地探查那些不為人所知,或是正在遭受盜掘侵害的歷史遺存,測繪記錄、留下珍貴的相片資料。甚至也曾經與居心叵測的所謂“異國探險家”對峙數日,看著對方帶著切割工具與化學藥品悻悻而歸。

  但后來,由于兵燹肆虐,他不得不返回家鄉,但依舊留意著市面上不斷流出的文物字畫。一有流出,不惜重金收購,以避免它們最終流向海外1。

  可是,所有這些他收購的珍寶卻在白秀麒“失蹤”之后,同樣悄然消失了。沒有一絲記錄可供追蹤,更沒有任何一件物品再現世間。

  也許,這把絕電劍就是唯一的例外。

  白秀麒撫摸著劍身,看著那亮紫色的光點追逐著他的指尖,好像蝴蝶蹁躚起舞。他知道這絕對不是一把普通的寶劍,然而它的背后究竟又藏著什么樣的謎團?

  “在我和江成路的身上,究竟還藏著幾重不為人所知的秘密?”

  這似乎是白秀麒有生以來頭一遭產生出這樣的疑惑。

  1此處有史實參考,但不對應任何實際歷史人物。

  多謝大家的支持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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