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小孩子玩忍者游戲的時候都不會用的羞恥名號與昵稱,頓時讓兩個“老”前輩無言以對。
嚷嚷上口且威武霸氣的名字,不是一般人能夠支撐得起來的,像“忍者之神”、“半神”、“木葉技師”、“忍者博士”以及“木葉白牙”之類的稱號,能夠響徹忍界,還是要本人有過硬的本事。
大多情況下,相對平庸的“昵稱”更加名副其實一點,但是如大丸給羅砂和葉倉準備的這種,基本都是胡吹大氣的廢柴,招搖撞騙的流浪忍者和落魄武士。
頂著相當囂張的名頭,懸賞金低廉到連稍微出名的賞金獵人都懶得花時間追殺他們。
相比為茨木準備的“羅生門之鬼”有實打實的“戰績”相比,所謂“牽魂”和“火霧妖”,只在地下賞金所的相關人士口中流傳,大家都知道有這兩個人,可要問干了什么驚天東西的大事,誰也說不上來。
精心準備的“馬甲”和靠虛假宣傳建立的“檔案身份”,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好在兩者的用處不一樣,“曉”組織需要的是有實力的炮灰,而羅砂和葉倉,需要的只是掩人耳目、好讓他們能夠現身人前的借口罷了。
不管這兩個身份聽起來多么不靠譜,連行動都無法自主的羅砂和葉倉也沒有反抗的余地。
當然,不可能一開始就對他人委以重任,首先得讓兩位前輩對砂隱村真正的狀況,有個了解,才好理解大丸到底需要他們做什么。
三天后,南海域淡路村往東約兩百公里的一連串島鏈區域,已經營運好長時間的客貨兩用穿浪雙體船,正在以略低于經濟航速的二十四節,向鳴門村駛去。
帶著特制的可以隔離查克拉感知的面具,身披淺藍色寬松長袍的羅砂和葉倉,站在船舷邊,看著遠處的季節性漁場中,幾個稚嫩的年輕砂忍,正在費力地將巨大的拖網掛在風帆、柴油和電機混合動力的漁船上。
這個季節,其實已經過了漁汛期,在遠洋中尋找飄忽不定的魚群十分困難,近海的漁場正值休漁期,禁止漁民過度捕撈,打破大灣區海域的生態平衡。
可是,這對貧窮已久,好不容易找到一門營生的砂忍和風之國平民來說,看見好處卻撈不著,實在是太難受了。
大丸可以頒布禁令,為了長遠打算而堅持可持續發展,但也為精力過剩,有力無處使的人們開了一道口子。
在劃定的幾個重點漁場附近,是絕對不準違反規定的,沒有人情可講,但是在“紅線”之外,管理就沒那么嚴格了,雖然在這種地方打漁收獲不大,但對窮怕了的風之國居民來說,也不無小補。
只要不嫌棄付出大,收獲低,大丸也樂得給他們發通行證。
最豐饒的漁場一定要經營好,其它的,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抓大放小,總要留一點空間讓人折騰。
離大陸這么遠的島礁,除了捕鯨船偶爾會經過,極少有民間漁船來這里,更別提雇傭幾個忍者來這里打漁了,哪怕是下忍,也一樣。
“如今砂隱村的任務已經富裕到這個地步,連受雇協助捕魚的任務都接?”
羅砂語氣有些復雜地問著。
在自己執掌村子大權的時候,如果有這樣的任務,估計也是不挑的,可以沒人找砂忍下海,等有余裕讓年輕人出來歷練,有覺得有點不值。
“那些……”
盛裝的朝顏取出一副精巧的雙筒望遠鏡,放在眼前,仔細打量了一番幾只漁船的信號旗后回應道,
“那不是正在執行任務的砂忍和雇主,而是民間船隊……”
“那……不是還帶著砂隱村護額嗎?”
葉倉也有些不解地問道。
小朝顏捋了捋被海風吹亂的額發,悠悠地答道:
“砂忍除了是風影和直屬部門的下屬,回家之后也各有各的家庭,閑暇之余是不怎么好約束他們私底下行動的……”
執行村子指派的任務,是工作,也是合作,可忍者也是人,“下班”之后也有私生活的。
“私自行動?”
羅砂和葉倉品味了一番朝顏的回答,若有所悟。
“估計就是幾個休假的下忍,帶著家人和親戚合伙租了漁船前來賺點外快吧!追逐遠洋魚群還算好的了,他們中要是有一兩個有經驗的中忍,估計就要去捕鯨或者獵殺金槍魚了……”
海中雜七雜八的小魚,大多不值錢,捕鯨如今已經是砂隱村南海域一項重要的支柱產業,金槍魚的大部分種類以及魚子醬,也是忍界十分暢銷的奢侈品食材,連風之國貴族想要嘗鮮,都要和砂隱村打個招呼,一般風之國平民更是舍不得吃。
“明明村子人手已經如此緊張,還有砂忍在休假,外出賺外快?”
當過多年風影的羅砂,實在不能理解我愛羅和大丸的腦回路,連死人都要叫醒了做牛做馬,卻給活人放假。
朝顏秀美的容顏露出一抹輕笑,云淡風輕地回答道:
“萬事留一線,不能真的將同胞當做不眠不休的機器使用,另外,強調效率的同時,也要保證起碼的活力。充分的勞逸結合,也有助于幸福感的提升。在解決了生存問題后,還是要讓大家活得體面一點,起碼的尊嚴還是要保證的……”
再貪婪的資本家,也不會真的涸澤而漁,太過壓榨能夠創造財富的勞動力,維持這么大的一個團體按照自己的方向前近,是一件相當麻煩的事情,得有通盤考慮,各方的利益都要兼顧到。
“所以,死人就沒有必要考慮太多了么?”
看著遠方拽起的漁網邊緣,一條條大大小小的海魚受驚后躍出水面,最后被歸攏到一起,收入漁船的貨倉,幾家人欣喜地滿載而歸,葉倉似乎早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恐怕自有我們真正地活過來,才會獲得起碼的待遇吧……”
“父親大人有一句話,我還是很贊同的:智慧生命需要得到尊重!兩位擁有靈魂,但沒有活著特征,充其量就是有思想的傀儡,連生命都算不上,自然也不是智慧生命……”
即將復活的穢土體有沒有為人的權利?
參考一下還沒出生的胎兒就行了。
大丸會保護并利用穢土體,但這不是因為尊重生命,而是為了將來的好處。
現在將羅砂和葉倉的穢土體帶著四處見見世面,大體可以看做是“胎教”,提前為他們的新生命灌輸一些“常識”,免得產生一些不必要的誤解。
稍后,客貨船一路經過了好幾個大大小小的海上牧場和農場,看似一無所有的汪洋大海中,居然被開發出了如此豐富的物產,著實讓戰斗了一輩子,就為了多養活幾個同胞的羅砂和葉倉感到汗顏。
如果當初的砂隱村有現在一般的底蘊……不對,哪怕是四分之一,也不會孤注一擲地去挑起忍界大戰。
“以前千代長老說砂忍的進取心大不如前,所以她才不得不拖著一大把年紀的身軀復出……”
羅砂沉默了半晌后說道,
“當時我們那一代人的理解是武力不足,又或者不擅權謀,看到如今的景象,大概明白了其中的真意……”
將爭奪生存空間的進取心,僅僅理解成能打、夠狡猾,實在是太膚淺了。
“篳路藍縷,以啟山林!當初砂忍的前輩們,在一片絕域中開辟出了砂隱村,為風之國居民保駕護航,向天索取,與命運抗爭,后人卻只懂得拿起武器搶別人的,初代目和二代目還勉強能看,三代目和四代目確實有點拉胯……”
絲毫不在意“四代目”就在眼前的朝顏侃侃而談,
“身為忍者,當爭,當搶,以砂隱村的處境,如果沒有爭強好勝,搶奪生機的本領,估計早就沒了;可是,除了爭權奪利,其它什么都不會,也是不合格的。本來就落后于人,還總是賭徒式的孤注一擲挑起戰爭,在一個方向上撞得頭破血流,還接二連三地橫沖直撞,也沒想過學學前輩,挖掘自身和周邊潛力,實在是讓人失望……”
身為風影四代目,羅砂并不算失職,大體上還看得過去,但也僅此而已。
被小家伙好好鄙視了一番的羅砂,沉默了半晌之后,才說道:
“或許你說得有道理,出身在漫漫黃沙的世界中,眼里只有貧瘠的大沙漠,心中早就失去了信心,其實,這么大的國家,真要內部挖潛,普通人肯定是沒轍了,可對忍者來說,還是有點可能的……”
想要否認也做不到,僅僅只過了三年,我愛羅和大丸就將砂隱村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要羅砂承認自己辦不到是不可能的,只能說,命運弄人,幾十年來,砂忍就沒有想過在風之國做文章,一門心思地搶雨之國,搶川之國,搶火之國,最后被輪番教做人。
一般人的認知中,沙漠肯定是遠比熱帶雨林要貧瘠的。
但是很少有人意識到一件事,就是從古至今,富饒的土地和廣闊的江河湖海孕育了強盛的文明和燦爛的文化,奠定了國家強盛的基礎。
除此之外,最容易崛起的地方,是草原游牧民族和缺水的沙漠帝國,濕熱溫潤,土地肥沃,物產豐富的南方雨林,從來就沒有誕生過世界性的大帝國,甚至連區域性的強國都極其少見。
在生產力落后的古代,高效的先代工具誕生之前,開拓缺水的濱海沙漠,比地形復雜,瘟疫肆虐,疫病橫行的雨林還要輕松一點。
大丸寧愿在風之國沿海沙漠地帶折騰,也不在靠近川之國的雨林丘陵中下功夫,也是這個原因。
各種蚊蟲帶來的傳染病實在是太恐怖了,忍者還好,抵抗力強一點,一般人去那種地方定居,死亡率實在是太高,再多的醫療忍者都不夠用。
在開辟鳴門村的時候,開銷其實比淡路村還要大,要不是地理位置優越,是名副其實的戰略要地,大丸投錢都還要遲疑一番。
這種現象,跟很多人的固有認知背道而馳。
其實只要解決了基本的生活用水和居民口糧,干旱的沙漠隔壁,比常年陰雨不斷,草木瘋長,蛇蟲鼠蟻防不勝防的的熱帶雨林還要宜居一點,當然,前提是適應干燥的空氣和毒辣的陽光,以及早晚過大的溫差和一年四季不停的風。
即便是在忍界,大丸也讓人調查過,風之國發生瘟疫和傳染病的幾率,遠比火之國和水之國要低,連土之國和雷之國都比風之國要高一點。
另外,風之國面積廣大,物產豐富,只是資源太過分散,有價值的富礦太少,有開采價值的礦藏資源并不多。
這也是羅砂等人認為光靠風之國幾乎沒有辦法自持的重要因素。
而這一點,在他死了三年多以后,被大丸和我愛羅強勢破除了這種迷信。
哪怕大丸的空戰傀儡,需要一些基礎的流體力學和空氣動力學知識來發展,可傀儡術這種傳承了數十年的技術,用來開發海洋應該是可以做到的,結果漫長的海岸線,就成為海豹曬太陽的沙灘和海龜產卵的苗床。
不要說發展傀儡工業,連下海捕魚都不做,一門心思等著任務上門好賺取金錢。
以個人來考量,賺更多的錢也無可厚非,可身為風影,除了戰斗、打仗和做任務,其它都不想,還真就當自己是個雇傭兵頭目了?
這兩天,見了太多,也受了不少打擊的羅砂,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在朝顏面前,沉默的時間越來越多了。
“不得不承認,你們干得不錯,我愛羅我是知道的,他有點天真,腦子也好用,但是沒有這樣改天換地的本事,應該是大丸主導的吧!或許不只是他,你的‘母親大人’沙夜也出了大力了吧?蹂躪御者那個家伙,不聲不響就招了個好女婿……”
“誒?你搞錯了……”
朝顏連忙解釋道,
“父親大人的女朋友是手鞠姐姐,就是我的契約者啊,沒人跟你說過嗎?”
“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