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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節 要銀子要錢

  趁集市尾聲,行市還有牲口,倆人一路緊趕慢趕過去。

  狗栗子還不忘埋怨李虎,八百八十兩銀子被他主動讓價,變成才三百兩,否則呢,那就是個財主了,要知道現在官府賦稅重,畝產上不來,一畝好地頂多十幾兩銀子,那可就是八、九十畝呀。

  有了這么多銀兩,馬能買兩匹不?

  不過,他也就是嘀咕、嘀咕,那劉二公子看起來有權有勢,他心里怯著,不然就會自告奮勇談價錢。

  要以前,李虎不會安慰他。

  今天,李虎卻肯多說:“幾百兩銀子而已,給咱自己作了宣傳,還與那劉二公子交了朋友。”

  狗栗子還想說什么,卻被接下來的事情沖淡了,他一直都想有一匹快馬,日思夜想,今天買一匹,不管是李虎騎還是自己騎,都是按捺不住激動,突然就不提錢的事兒,先是說:“我聽說英雄好漢們去買馬,都能買到好馬,有的廋的賤賣,他們牽走一養,就是千里追風……”

  嗅著牲口的臭氣,在行市胡亂瞅,他反倒親切,又說:“聽說那馬認人,一看是英雄好漢來啦,恢一聲就仰天嘶叫。”

  接著,他又不放心,說:“咱們來得晚唉,你說大早晨趕行市,又駿又光鮮,還不貴的馬賣到集罷,是不是都被人牽走了?”

  李虎笑笑。

  英雄好漢能與寶馬偶遇?

  他不信。

  他品品,覺得狗栗子說得倒也不全是杜撰,習武出身的人,特別是熟悉馬戰的,跟馬打過交道,識馬,自然比普通人容易買到好馬。至于行市是否集罷,也沒有太大關系,這靖康根本就不產良駒,能撈個腿腳不錯的挽乘騎就不錯了……還想咋滴。要真是遇到好馬,自己也買不起。

  集市快罷,實際上行市會是最后散的。大牲口值錢,牽出來一趟不容易,一般不是家里著急用錢,普通人家也不大容易賣,買家挑起來也細致,像牛吧,不但牛架子牛骨牙口都要量量,還要看人和牲口對眼,看著好,覺得聽話,才牽它。所以牽馬牛騾子驢出來的不想再牽回去,買馬牛騾子驢的挑得也猶豫……除非是屠宰戶,大早上天不亮就下手,看著有肉就成,否則的話,就是財主人家也一樣怕牲口不好使喚,在那兒反復挑,行市上轉一圈,再轉一圈。

  行市人和牲口還照樣很多,啥人都有,亂吵吵的,稍不注意,就是一腳糞。

  狗栗子一進來就瞄個大腿長的,看起來有光有神的,不管最后買不買它,這才滿足少年乘騎馬匹的心理。

  李虎也在走動掃視。

  他們在其中一行一趟下來,狗栗子就有看中倆,一匹渾青色,高高大大,鶴立雞群一般,只是主人不怎么料理,腹部以下都結著泥鱗,另一匹是匹棗紅色的,頭頂鬃毛光亮順滑,抖起來威風凜凜。再帶著撿便宜心里,狗栗子的腳不知不覺往那大青馬跟前移動,因為打理得不好,價格就上不來呀,對吧?

  李虎一把他拽回來,告訴說:“別上去了,那是騾子。”

  狗栗子不相信,一力要求說:“你還沒看呢?怎么知道是騾子呢?去看看吧,這個看起來……”

  李虎想也沒想就說:“長耳朵長方臉,肯定是騾子,你不信,跑去看看吧。”

  狗栗子說跑去就跑去。

  片刻之后,他低著頭走回來,見李虎在其它地方看,嘴里不由咧咧:“這騾子咋長這么駿,我都給認錯了。”

  李虎卻是在看狗栗子看上的另一匹馬,然而卻根本沒上跟前,好像是對眼一眼看片刻,腳步就又移動了。

  狗栗子便拉他:“這個肯定不是騾子。肯定不是,你?看看呀。”

  李虎低聲說:“這馬有病,傷過。”

  狗栗子呆了一下,反問:“這都能看出來?”

  李虎點了點頭,輕聲說:“這是軍隊里的馬,屁股上還有戳,但是傷過,廢了。”

  狗栗子追問:“咋看出來?”

  李虎淡淡地說:“時不時縮腰。那是吃疼。要是咱自家的馬,想著給它看看,買馬,總不能買個傷馬吧。”

  狗栗子將信將疑。

  李虎一路走過去,狗栗子緊跟慢跟,卻發現他幾乎都不停。

  這是買馬挑馬?

  狗栗子心里想:心里太急了吧。

  正想著,李虎停下來了,這是一匹牙口很輕的馬,恐怕只有三五歲,圓屁股,除了耳朵挺有靈性,人一路過,它耳朵就打過去之外,真真顯得丑,而且一頭馬鬃卻是濃密,又長,又混亂不堪。

  狗栗子在心里念叨:別看中它,別看中它。

  事與愿違。

  李虎一步邁過去,他抿了哨,那馬立刻開始騷動,恢恢叫,韁繩被掙得一緊,楔著的木柱猛一晃。

  一個打瞌睡的中年人揉揉眼,掖著長鞭,扶扶狗皮帽子給上來,他說:“配種呀,你牲口呢。”

  李虎愕然道:“它牙口這么輕,你專門拿來配種?”

  中年人說:“那咋辦呀。馬烈呀。使喚不住,見了母馬母驢就爬。你咋辦?這我是被人騙了呀。去那胡人住的鄉里賣糧食,給他們換的,不是咱不懂嗎,公馬、母馬也不認識,就給換回來個二五眼,短身大屁股還暴躁。想著閹了呢,起碼耕個田,拉個車啥的,請去的牲口郎中都下藥了,還是被它踢臉上了……沒辦法,我把它拉集市上,拉來幾個集,除了人問配不配種,都沒人說要。”

  李虎問:“有多烈?”

  狗栗子阻止說:“李虎。你不會想買它烈性吧。真當它是配英雄好漢的馬?”

  中年人嘆口氣,又想回去打瞌睡。

  李虎要求說:“它有多烈,你能近它身不?”

  中年人大著嗓門說:“我天天喂它。我不近它身它餓死。別人就都不行。有人讓我把它宰了,想想,就為這個也下不來手。人它都不忍,它就認我,認我倒也不聽我使喚。”

  李虎說:“那我試試。”

  他主動從那中年人手里把長鞭要下來,二話不說,對空放了一鞭,那馬一豎而起,猛地往反方向掙,李虎又一掄,鞭子在反方向上空炸了,馬往哪驚,他往哪掄,整整十來鞭,那馬縮著身子回著頭,四條腿一起跳……可把周圍的人樂壞了,紛紛說:“你們快來看這馬,四個腿一起跳。”

  中年人有種預感,面前的少年說不定能治住這馬,大聲跑一邊指揮,讓人避讓,避免那馬伸后退踢到人。

  又五、六鞭下去。

  那馬開始悲鳴、退縮,聲音里似乎存在的憤怒不再。

  李虎把鞭子收了,輕聲說:“也不是怎么烈性……馬是放養的,沒馴過。”

  他說那么肯定,把中年人當場鎮住。

  中年人反問:“這還不算烈?”

  李虎說:“放養的公馬都這樣。”

  他把袖子甩下來,伸上去,這是跟他阿爸學的,自從學會,樂此不彼。中年人也把袖子放下來,兩個人在袖子里論價格。周圍的人都在嘲弄一樣胡笑,狗栗子在一邊著急……這馬烈的。

  怎么騎呀。

  他聽到有人嘲笑說“買匹公馬騎,這小子裝得跟真的一樣”,心里萬分擔心,試著靠近那馬,那馬警惕地望著他,他看那架勢,生生不敢去捋韁繩。

  李虎成交了。

  沒見著他給多少錢,反正他不怕,奔著馬臉上去,摸了幾下馬臉,在馬脖子下面撈撈,馬也躁亂,就給他解了下來,行市東邊有塊空地,那是試挽乘牲口的,還釘著欄桿,欄桿上坐著兩個為別人馴牲口的馬師……當然,他們身價不菲,一般小家的牲口,是不會找他們調理的。

  七八人看熱鬧,包括它原先的主人,就一道跟著過去看,狗栗子走在李虎身后,忍不住往后看著,退著走,這要看笑話呀。

  不過他心里也有點底氣,李虎是東夏來的,東夏養馬,而且呢,他在白河集市上給別人捋過馬。

  到欄桿場,一個大胡子的馬師從欄桿上跳下來,迎了上來……看一眼,就直接說:“這馬我接不了。這是放養的兒馬子。”

  李虎說:“我知道。”他示意一下欄桿門,那大胡子馬師猶豫片刻,過去把門扯開了,一回頭,提醒李虎說:“后生。我可告訴你,這馬騎上看著不高,覺得甩下來沒事兒,但是真要摔下來,那可有牲口的腰勁呢。它要不老實,再踩你兩下,那可就是人毀在里頭啦。”李虎“恩”了一聲,扯著馬就進去了,進去,外頭的人想起來了,他這馬,馬腹裸露,可是沒個鞍韉。

  不知道該不該提醒,李虎已經翻身上去。

  怎么馴生子,他阿爸很早就教過他。

  他們家也有這樣的傳統,而且每年都要去自家的牧場,選最烈的馬出來,然后炫耀一樣馴服。按他阿爸的說法,自家就是養馬的,孩子們要是不敢馴馬,太丟人,年齡小的孩子去馴服暫時有危險,就站在一旁看,他們家蜜蜂都躍躍欲試,每年去跟馬搏斗一回。眼前的這匹馬,它已經失去了草原,失去了狼群,也失去馬群,它能烈到哪兒去呢。

  騎上去,兩只膝蓋就扣上了……

  外頭狗栗子心情緊張,死死抓住欄桿,大聲喊道:“李虎。你小心。覺得馴不住,就趕緊下來。”

  他緊張也是難免的,要是倆人一起出門,李虎買匹馬,在保郡給摔傷,咋回家呀。

  那馬小躥了一下,躥得不高。

  眾人已覺得是暴風驟雨前的節奏,有的都在不善地喊:“尥蹶子。尥蹶子。”然而,那馬卻不肯尥,它知道它被乘騎了,它想蹦,可是剛才蹦躥一陣子,它已經有點麻木,而且這個人的乘騎,沒有讓它感到不舒服,它就只嘶叫,只走動,卻沒有雷霆大作。嗒嗒兒虎開始試圖指揮它,它就很容易就能理解意圖,東、西,東、西,左、右,左、右,小跑,接著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真正大量馴過馬的人知道,這時候的馬,它聽不懂,是靠你的肢體動作,你給它觸碰來活動。

  這中間它有不理解,不懂的時候,你要想辦法讓它懂,碰觸脖子,遮眼,拍打馬臀,勒韁繩,都是這時候用的,一個不好,它暴躁起來,就開始尥蹶子,這里頭有大量與馬溝通的技能。

  幾個馬師已經開始叫好,肯定他是個馴馬的好手,甚至開始敬佩,因為那馬,根本沒有抵觸的時候,可以說,他與馬溝通,中間沒有出任何問題,也沒有因為出問題,一個控制,一個抵觸。

  對于不常見的烈馬,乘騎上去,讓它老實而不暴躁,就已經成功了……至于之后接受命令,只是個時間的問題。

  然而這個時間似乎失效了。

  那匹馬沒做錯一回,小跑,小跑,再小跑,拐彎,停駐,賤賤地,它開始加快腳步,繞圈奔馳起來……

  它原先的主人站在狗栗子身邊,激動得熱淚盈眶,證明一樣指給人:“這人認馬,這馬也認人。我看他沒奔別地方去,直接就看上這馬,這馬呢,今兒不知為啥,就是老實,忒老實……”

  隨著那馬越奔越快,閃電一樣,因為場地不大,人眼睛看不過來。

  一旁的大胡子馬師喃喃地說:“這馬我知道,根本沒訓過呀,就是馴服了,沒三五天,它也不聽使喚呀,這不等于不用馴嗎。”

  狗栗子則翻出來一句話,在腦海里閃現過:寶馬識英雄。

  在他心里,李虎那就是英雄。

  眾人正要走的時候,突然間,情況變了,李虎收了韁繩,那馬長嘶一聲,仰天豎立,這才是真正尥蹶子的先兆,眾人獵奇心重,全回來了,走出去的,還忙不迭地跑回來。馬豎立一回,快速向前躥去,面前是柵欄,眾人心道“不好”,即便想看熱鬧,也是一下感覺到緊張。

  眼看要撞上柵欄,馬騰空而起,李虎在馬上前傾,一起躍了過去。

  之前看笑話的熱鬧消失,頓時一片叫好聲。

  狗栗子不要命地往跟前跑,見李虎下來,給馬分鬃,撫摸馬脖子,馬也輕動響應,就大喊一聲:“阿虎。這馬好駿。”

  李虎給他一擺手,說:“別一下沖過來,這馬還生,容易驚。”

  說完,從口袋里掏了花生,撥開之后,揉進馬嘴。

  狗栗子本來還想沖過來,照馬屁股幾下呢,聽李虎一說,就把這個放后,李虎扭頭告訴他說:“那你看上的那頭大青騾子也買下吧。這馬買得低。只有四十兩。估計那騾子,要五六十兩吧。”

  狗栗子愣了一下,雖然知道那是為自己買的,還是說:“那是騾子呀。”

  他心里想的是,買匹馬,撿了便宜,那也不用再買呀。

  李虎笑道:“你沒騎過馬呀。就拿騾子練騎術吧。騾子老實。”

  狗栗子想想也是,何況那騾子大,看起來也漂亮,也是樂滋滋往跟前跑。

  騾子買下來了,足足八十兩,可以買兩匹這小馬……狗栗子想想,就覺得不舒服,再想想,那馬買得也太便宜了。

  能使喚的大牲口也就是貴,何況那騾子巨大,賣相也好呢。出門,兩人扛著石虎箱子,回去牽了一匹騾子一匹馬,到住宿的店家,店家的槽口已經很長時間沒用了,緊急給他們收拾出來,站在一旁,卻在嘆那騾子駿,嫌棄那馬丑。這一嫌棄,狗栗子咋又覺得好的給了自己。

  鞍韉也買了,狗栗子要去歇歇,因為飯也還沒吃上,他就累得不想動了,催促李虎一起去吃飯。

  雖然是和包先生說買了牲口,今晚上就回去,實際上是托辭,畢竟還沒給家里人捎東西呢,李虎忽然想起來,讓他去買回來吃,順便約那書店伙計一起吃晚飯——說了請人家吃飯,還要再買套書。

  等狗栗子出門,他就開始為馬刷身,清理馬身,天冷,他不敢直接洗,只是用刷子試圖把馬身上的毛和鬃理順。

  那馬和騾子嚼著店家找來的干草,埋頭就吃。要想不弄疼馬,這是很耗工夫的事兒。李虎刷著刷著,想起來了,下午除了去換錢,還得再去石材場,與那老匠頭說一聲要走。其實他有個事情在猶豫,他想告訴那個老匠人實情,然后聘請人家,或者讓人家給自己推薦個徒弟回去,但又拿不準。

  他知道這是他欠缺的。

  他不知道人家家里情況,不知道人家和東家的關系,不知道別人拿多少工錢,更不知道別人是否認可自己的想法,他肯定如果是阿爸,早把這些摸清楚,但沒辦法,他不知道從哪下手,貿然你問,別人也會警惕。不知不覺嘆口氣,倒是懷念阿爸,若是在身邊,自然可以問問他呀。

  想了一大會兒,他覺得自己就給老匠人買點東西,回到楊家村,再給老人家寫信,維持住關系,等再親密一些,才開口直說。

  過不一會兒,狗栗子回來了,買了些吃的,他就不再料理這些牲口,去與狗栗子一起吃東西。

  狗栗子就覺得他啥都會,忍不住就說:“原先你家養牲口,你爹都讓你弄呀。這牲口咋弄,你咋都知道呢?”

  李虎不想談這個問題,談了想家,就說:“別提我阿爸,不想提他。”

  狗栗子見他沒有親人不在的傷感,突然冒出個念頭:他爹會不會就沒死呀,他是跟他爹慪氣,一個人跑出來的。

  吃完喝完,馬留這兒,騾子拉出去,要去換錢……問了一下,只能到三分堂去,不過那兒提錢的人多,怕今天提不出來,兩人心里一驚,就趕緊去,好排隊,到了三分堂,倒是沒有前幾天的擠兌,兩人這才松了口氣,還在想,要是換個幾十兩,上百兩,三分堂有沒有這么多零錢,自家又能不能裝下。不料這一點兒不是問題,人家告訴他,每天的銀子早早被提光,要現在提,只能是銅錢……

  問問銅錢的比價,銅錢又下跌。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

  狗栗子有種恐懼,不想讓李虎提錢。

  李虎卻知道這就是錢余,又叫通貨貶值。

  他打小接受的是怎么治國,自然知道,通貶到一定程度,因為錢本身用銅,且有重量,到這種程度,鑄銅器販賣可能已經可以獲利,比兌上難以再跌……也許物價還要上漲,但錢銀比兌已經到頭,甚至持幣更安全,只是他不知道,為啥三分堂這么大的錢莊,不去掩蓋,反倒據實相告。

  他反問:“那夏幣呢?”

  三分堂中的人說:“一兩可兌換三百文。”

  李虎猛地站了起來。

  他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一兩對三百,是什么概念?

  東夏來的馬匹原先在一百兩左右,那么現在已經到三、四百兩……而自己今天買了一匹馬,就算撿了便宜,靖康普通的、自己的挽乘馬,不過百兩左右,這就意味著,現在東夏不會賣馬,也不會賣別的東西給靖康。

  東夏買走靖康的東西呢,原先一百兩買走的,現在只需要二十五兩。

  他記得議和,阿爸要求朝廷開榷場的,這么一來,接下來將會全是逆差……這會是靖康朝廷的手段嗎?

  不像。

  如果靖康這么做,不至于如此大幅度貶值,迅速貶值,那是在奪民財,促成物價飛漲,得不償失。

  這是怎么回事兒?

  靖康錢跌,東夏要跟著跌才有利呀,怎么漲得這么可怕,兩下對比,等于一文東夏錢可以頂十幾文靖康錢。

  如果不是靖康在操縱,怎么會這樣,是誰在操縱?

  他想了一下,小心翼翼詢問道:“昨天東夏錢是怎么兌換的?”

  三分堂的人笑道:“昨天二百八。”

  錢的波動,要么是國家出了大問題,要么有人操縱,這是想都不用想的,現在不正常到這種程度……怕靖康也在干預。

  李虎在記錄物價,隱約感覺貶值的速度和貶值的速度差不多,就又問:“那是持啥錢保險?”

  三分堂的人提議說:“持東夏幣吧,朝廷的錢,趕緊花出去,這勢頭不對。”

  李虎又問:“那要是按這勢頭,以后靖康的人要拿著東夏的錢買東西?會不會被禁止不讓用?”

  三分堂的人苦笑說:“這我們哪知道?現在貿易往來,全以銀子和東夏錢為準,朝廷的錢,我們都不收存,也在清……不然的話,何至于?何至于擠兌,何至于只剩銅錢。上頭都說我們也頂不住,說要關門,朝廷不讓呀。我們關門,天下的人咋辦呢?還不是楊綰大人病退之后,朝廷上的人胡搞,發錢太多,現在朝廷正在補救,派兵幫我們清理借貸,穩固銀根,幫我們挺住。”

  他建議說:“兌換東夏錢吧,東夏錢值錢,而且是精作,有鋼在里頭,有細絲紋路,造不了假。”

  李虎搖了搖頭。

  銀錢比兌到頭了,物價上漲,這誰都沒辦法……物價又為什么上漲呢?誰在大肆吸進民生物資。

  會是誰?

  李虎突然懷疑是他阿爸。

  因為東夏失去了很多耕地,卻要征戰草原,需要糧食、布匹等民生物資,但他又不敢相信,如果東夏發錢,在靖康通行,用來買東西,那東夏就可以不出產東西,光靠鑄幣就行了。

  狗栗子央求說:“你別問了。錢也別換了,咱們明天早點來吧……咱明天早點來,換上銀子才保險。”

  李虎又想:不對。若人人都這心里,銀子會缺。東夏幣之所以會這樣,是在補銀子的不足。

  天吶。

  鄉下還在拿兩文的工錢,可知這城里,已經?是燒餅上百文。

  兌不兌靖康幣?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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