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城學院,矮山瀑布前。
落日余暉灑在平靜水面,當經過波光折射,有一種波光粼粼的感覺。
風中眠姿態懶散坐在湖畔,嘴里叼著根干草,腰間掛著酒葫蘆,風雪劍被綁在背上,雙眼望著前面瀑布,好像陷入思索,沉吟半晌才把頭搖的更撥浪鼓一樣說:“沒得教,沒得教!因為修武太遲又被術道牽絆,沒有時間去調理精煉真氣、去學習武技、去練習招數,術士身份注定近身搏殺的機會稀少,你在武道成就有限,教你太高深武技,那也沒有什么用處,讓我怎么辦?”
沐云背著手站在旁邊,倒也沒有反駁,微微點點表示同意:“正因如此,我不需要高深奧妙的招數,不需要繁瑣復雜的套路,只求簡單,實用、易學、速成,關鍵時刻能夠保命的一招半式。”
風中眠呸一聲把嘴里干草吐出來,瞪眼憤懣說:“你小子,當我是神仙啊!”
沐云理直氣壯說:“我相信你有。”
風中眠嘖一聲,“你說有就有,你以為自己是誰啊,沒有就是沒有,天底下哪有這么理想的事情。”
沐云目光沉靜說道:“三桶。”
風中眠眉頭忽然動一下,抬頭望著余暉,咦,今日夕陽好像特別美麗!
沐云緩緩地說:“四桶。”
風中眠忿然說:“我想起來了,我確實會那么類似一招。哎,只是太久沒用過都忘記了,如果能給我一點靈感,說不定我還能想起來。”
沐云直接說道:“五桶。”
風中眠一拍腦門道:“想起來了,想起來了,確實有一招,如果靈感在多一點,說不定能記得更清楚一些。”
沐云心中徒然一亮,本想學點簡單基本招數,萬萬沒想到把風中眠深不可測的師傅釣出來了,當即又加重了籌碼:“六桶。”
風中眠眉宇閃過一絲激動,但有很快把激動強壓下去,擺出一副掙扎彷徨樣子:“不行,我堂堂風雪劍圣,更是大陸好男人開模,豈會為一點口舌誘惑賣師門秘技。”
“六桶就是六桶。”沐云見其裝模作樣,實在有點看不下去了,“你也適可而止。”
“我是有道德操守的帥氣好青年,這一點好處就想收買我?你知不知道風中眠三個字怎么寫,我是這樣的人嘛?”風中眠豪氣干云義薄云天地說:“沒有十桶就免談!”
“一口價八桶!”
“成交!”
風中眠兩眼冒光,猶如撿到天大便宜,這個數量已經超出預料了,因為沐云一共釀造的緋色之夢也不多。風中眠回想起緋色之夢誘人酒香,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這套武技非常簡單,因為只有一招而已。”
“只有一招?”
“一招足矣,我先演示一遍。”風中眠連劍帶鞘握在手里,他看沐云一眼說:“退出十步,以免誤傷,睜大眼睛仔細看好了。”
沐云退到指定范圍之外。
“再退十步!”
“這樣總行了吧?”
“差不多了。”沐云連續推出幾十步,風中眠左手握著劍鞘,慢慢地舉了起來手,雙眼緊緊閉著,似乎在準備著什么,嘴里一邊解說道:“正所謂大道至簡,雖然這一招非常簡單,九流學徒就能學習,縱然到了我的境界,仍然不失為一個犀利的殺招!”
風中眠始終舉劍而不拔,沐云心中泛起一絲困惑。
這是什么招數?
“我要出招,看仔細!”風中眠的劍鞘在左手旋轉一圈,右手猛地握住劍柄,驟然拔劍而出,伴隨著輕嘯:“拔刀斬!”
寶劍被拔出的瞬間,璀璨劍光被瞬帶出來,森寒如月,殺意沖天,猶如被壓抑千百年洪水,終于撕裂堤壩,驟然宣泄了出來,那聲勢非常驚人。
風中眠的長劍回鞘。
沐云露出驚愕之色,整個湖面都被劍光分開,現在都還沒有復原,幾塊堅固磐石就像脆弱豆腐,輕而易舉被斬成兩半。沐云目不轉睛觀看整個過程,無法分辨拔劍與回劍速度,甚至連劍刃樣子都沒能看清,攻擊速度實在太快了。
風中眠回頭對沐云說:“這一招全稱叫做‘拔刀斷月術’,說起來算是我的武技中,最強威力招數之一,你覺得怎么樣?”
沐云目不轉睛盯著水面,那些劈開湖水停滯三兩秒,嘩啦啦回流,重新填滿溝壑,他由衷的感嘆道:“從一個武者角度來說,這一招破壞力已經非常驚人了!”
風中眠把劍鞘放在肩膀上,懶洋洋地說:“確實如此,不過施展起來,稍微有點局限。首先,你要有一個好劍鞘,好讓武器能在鞘中凝聚,然后驟然拔出襲擊殺敵。這種招數太陰險,不太符合我的風格,所以很少使用,今天傳授給你,算你運氣好!”
只有一招,但妙用無窮。
一般偏向于防守或偷襲,亦或雙方交手前作為一個起手式。拔刀斬在拔刀前,完全無跡可尋,因為真氣都隱藏在鞘里了,突然間拔刃出鞘造成猛擊,讓人無法進行防備。
這招缺點就在于,需較長聚氣時間,攻擊機會只有一次,真氣高度凝聚,追求最猛烈一擊,但是不易控制,如果攻擊落空的話,再想繼續攻擊,后勁就跟不上了。如果對方是經驗豐富的武者,一定會抓住機會猛烈反攻。
因此,風中眠不太喜歡使用。
“好,好!”
此招確實非常適合沐云,沐云是一個術士,再怎么修煉武道,如果與純粹武者交手,肯定不是一件公平事情。因此,沐云根本就不適合持久戰斗,只要有一招就夠了!
術士身份本身就是一個非常理想的掩護。
風中眠急著回去喝酒,因此見沐云比較滿意,把拔刀斬的精髓和奧義,全無保留講解出來。這招是風中眠神秘的師傅傳授,優點就是學徒到武道強者,適用性非常高。
沐云自然無法造成像風中眠一樣的聲勢,卻能大大增加劍揮時的速度、力道、聲勢,如果在近身戰斗中,突然一劍攻出,等閑之輩無法躲開。
風中眠把拔刀斬講解完說:“這招看似簡單,實際練起來不容易,你修煉的是無相心經,因此學習任何武技,速度都會比一般武者快。但武技不可能一蹴而就,據我估計你能在半個月內施展出來,那就算不錯了。沒有三五月的練習,不可能熟練使用,想徹底融會貫通,修煉至大圓滿,少則一年半載,長則十年八年。總之,你看著辦吧!”
沐云當場嘗試幾次,結果全都失敗了。
結果非常悲哀無奈的發現,基本連運氣都不懂的他,還談什么練習拔刀斬?
沐云空有真氣而不會使用,猶如握著裝滿子彈槍,卻找不到扳機在哪里,如果連開槍都沒有學會,還怎么指望成為神射手?武道必須一步一個腳印,沐云必須盡快學會使用真氣,這個練習過程想必也不短暫。
學習術道不容易。
修煉武道不容易。
術武雙修難于登天!
沐云沒有想過放棄,他不知道自己能把武道修煉到什么層次,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力所能及情況之下,每一絲真氣都是普通術士,無法想象的巨大優勢。
因為一時半會兒無法練習拔刀斬,風中眠急不可耐的要回去喝酒,沐云只能暫時擱置,先把拔刀斬技巧和施展方法記住,待時機成熟的時候在進行修煉。
風中眠興沖沖的回到沐云家,尚未進院門就遠遠聞到一股無比濃烈的酒香。
“見鬼!”
風中眠臉色大變,驟然爆一句粗口,猛地加速,跳進院里,眼前景象讓他目瞪口呆。小院內不知道什么時候,擺上四五條長桌,其上擺滿烤腸、烤肉、水果之類食物,每一個透明的酒壺里,全都盛滿了緋紅色,猶如水晶般的液體。
小院像是召開聚會,幾十人穿梭其中,人人握著一只精致高貴的水晶高腳酒杯,正在喝得正是風中眠心愛的緋色之夢。
“啊!”
風中眠一聲悲慘的大叫,猶如死了爹媽一樣肝腸寸斷,擺在墻角的酒桶,已經被送走了幾桶,現在總共只剩8桶了,其中有2桶基本快被倒光了。
“我的酒!你們竟然敢喝我的酒?”風中眠勃然暴怒,憤懣大吼道:“吐出來,全吐出來,不然老子砍死你們!”
秦月扭著翹臀走出來,臉頰微微泛紅,顯然已經喝了幾杯了,手里握著半杯酒,目光有點不滿說道:“你又在耍什么酒瘋?竟然跑到這里撒野!”
現場幾十人中多數是熟人,比如孟虎、趙普、翁連海、古薄云,還有納蘭燕,風中眠立刻就想明白了,兩眼中好像要噴出火來,他被沐云給耍了。沐云把風中眠叫出去,一方面請教武技,一方面又讓秦月邀請客人,正在大喝屬于他的美酒。
沐云見風中眠恨不得把他活剝的表情,微微一笑說:“別生氣,我許諾給你的酒,一桶少不了你。老孟,準備四桶,待會兒讓他帶走。另外四桶先欠著,今天在場喝得酒,全算我的。”
風中眠抱著劍,不滿哼一聲,倒也勉強接受:“這還差不多!”
沐云確實許諾給風中眠八桶酒,不過又沒有說要一次性付清,現在沐云故意欠著風中眠幾桶酒,先讓他惦記著,今后要請風中眠幫忙,也就容易多了。
風中眠迫不及待拿起一個酒瓶,深深吸了一口,露出無比陶醉表情,接著小心翼翼品嘗,驟然一股強烈的濃香彌漫開來,強烈的精神感受造就一種超越感官的快感。
“好,好!”
風中眠大喜過望,一口氣喝大半瓶,只覺得渾身都燃燒起來,他甚至有一點微微醉意。風中眠是一個千杯難醉的怪物,即使再烈的酒,也能喝好幾大壇。這個緋色之夢卻不一樣,雖然口感并不暴烈,但是卻能讓人迅速產生醉意,而且還恰到好處,讓愉悅感受彌漫整個精神。
這是緋色之夢內的精神能量導致,已經不是生理狀態的醉酒,而是一種精神狀態的迷醉,更加讓人癡迷。
風中眠本想抱著不吃虧心理,當場喝掉一桶兩桶的,但是他發現,即使以自己的酒量,竟然也不能喝太多。這種酒果然神奇,真是他一只渴望尋覓的。
納蘭燕在人群當中,一襲白衣勝雪,手握半杯緋色之夢,猶如優雅仙子。現在雪燕商會的發展勢頭非常猛,因為與術士公會、學院聯盟都有合作,還得到白城、石城、藥城的支持,還與雪狼傭兵團簽署深入合作協議,開始招兵買馬,開始培養研究團隊、招募一批術士。
雪燕商會已經成了氣候。
哪怕是龐然大物的納蘭家族,其觸手也很難伸進白城,因為雪燕商會涉及利益越來越多,想要把納蘭燕連根拔起,更是不太容易做到的事情。
這場與家族的對抗已經初戰告捷。
其實納蘭燕是一個非常沒有野心的人,不喜追求金錢或權勢,此類人往往沒有進取心,一般是干不成什么事業的。只是,有一股堅定信念在始終推動她前進,那就是軟禁在深宅大院里的母親,終日瘋瘋癲癲的哥哥,還有就是威嚴霸道,正坐在家主寶座之上,運籌帷幄雄心勃勃的大伯。
正當納蘭燕失神時候,那個腰間懸掛術士劍,從容而優雅少年迎面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