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千門內部流傳有一個說法,叫著“死神的微笑”。指的就是江夏在千人的時候,每每在千局成功的最后時刻,他都會保持最好的態度,最和煦的笑容。而這個時候,往往就是被千對象付出慘重代價的時候。
如今江夏面對著哈爾巴拉就笑的很和煦,態度非常的親切,以及平易近人。
江夏左右打量著哈爾巴拉,明知故問道:“王子殿下,您這看上去似乎并沒有什么異常啊,為何要叫我‘救命’?”
“有,有異常,有異常的啊。”哈爾巴拉哭喪著臉道:“江大人,是瘟疫,小王感染上公主殿下那瘟疫了。”
“哦?”江夏再次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哈爾巴拉,最后還是一臉不解:“看不出來啊,公主殿下感染了瘟疫,臉都潰爛了,為什么你一點兒事都沒有。”
“小王服了那顆防瘟疫的藥,臉上和身上潰爛流膿的地方已經痊愈,但另外有一處卻又開始潰爛流膿,十分嚴重。小王相信,江大人一定能夠幫到小王的。就請江大人出手救救小王吧。”
“不用求了,救治的辦法不是沒有,但代價很大。”易螃蟹從藥廬里走出來,對著哈爾巴拉說道。
哈爾巴拉一聽“代價很大”心中頓時生出十分不妙的預感,他趕緊問道:“什么代價?”
“這種瘟疫叫‘孢頭子’,奇毒無比,傳染性極強。哪天我不知道你為什么不服了藥再進屋,這孢頭子暫時是沒有解藥的。我讓江夏給你們的藥,只能是起到預防的作用,根本就無法完全解毒。
你等到被感染以后才吃那顆藥,已經是晚了。不過好在那藥多多少少還有一些藥性,可以解一點兒孢頭子之毒,所以你體內的毒才會轉移到同一個地方。
現在解毒的辦法只有一個,也十分簡單。就是毒液集中在哪里,哪就切掉哪里。我猜你那毒液應該是集中在腿上了,是哪條腿?”
聽著易螃蟹一本正經地說出這番話來,江夏有一種想要大笑的沖動。關鍵他還問“是哪條腿。”難不成讓人家回答,是兩腿中間那一條?
不用懷疑,這根本從一開始就是針對哈爾巴拉的一個局。
局的布置倒也不復雜,哪天藥廬里面易螃蟹點了毒香,任何人進入到藥廬就會中毒。其跡象計就是中毒之人,身體皮膚會在三天以后,開始長斑、潰爛、流膿。
不過這樣的情況在七天以后就會自動痊愈,因為畢竟只是毒煙,而不是毒藥。毒煙的毒性能夠達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容易了。
而真正的毒藥,其實是江夏遞給哈爾巴拉的那一顆。
如果哈爾巴拉當時吃了,那他離開藥廬以后就會先從“命根子”出現潰爛流膿的現象,接著蔓延全身。
那個時候來找易螃蟹,易螃蟹給出的結論依舊會是:“割了命根子。”
而哈爾巴拉當時沒有吃那顆毒藥,這一點其實也在江夏的預料范圍之內。江夏估計只要哈爾巴拉讓手下服過真正的毒煙解藥的,那哈爾巴拉就一定不會丟掉那顆解藥,而是會小心放置起來以做不時之需。
果不其然,哈爾巴拉最終還是入了局。
事到如今還真是猶如易螃蟹所說,要么割,要么死。
哈爾巴拉一聽易螃蟹的話,頓時嚇呆了。他激動地看著易螃蟹說道:“不會的,不會的……神醫,你一定還有別的辦法,一定還有別的辦法對不對?”
身為一個王子,不能傳宗接代又如何能接任可汗之位?
身為一個王子,沒了命根子,活在這人世之中還有什么意思?
男人為什么追逐權力、金錢、地位。說到底,也都是為了女人。可易螃蟹一句話就等于要讓哈爾巴拉永遠無法碰任何一個女人,這比要了哈爾巴拉的命還要讓他難過一些。
易螃蟹淡淡的一句話,直接終結了哈爾巴拉心中最后一點僥幸:“其實即使現在不割,你毒液集中的地方,也很快會潰爛,到時候它自己也會掉落。”
說完,江夏在一旁神補刀,添了一句:“如果是它自己掉落的,那毒液還會擴散,你身上的肉還會繼續潰爛。到時候毒液攻心,那就算是華佗再世,也無法救你活命了。”
“可是……我……”哈爾巴拉一時間拿不定主意了。
對于男人來說,身體上最寶貴的東西是什么?相信命根子肯定是當一位。
原本早就知道一些內幕的江夏,此刻卻走出一副試探著猜測的模樣,壓低聲音問道:“王子殿下,恕我多嘴問一句,你那毒液集中之地究竟是什么地方?不會是……是那兒吧。”
哈爾巴拉一聽江夏這個問題臉色倏然間白了,他呆立原地冷汗冒了一身,嘴唇微微顫抖著,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江夏也不催促他說出答案。
最終哈爾巴拉抬頭看向江夏和易螃蟹,一臉沉重的點了點頭。
“真……真是那兒?”江夏一臉驚訝,并且還有手指了指哈爾巴拉的襠部。
哈爾巴拉都快被江夏給弄哭了,他點著頭,激動地吼道:“是!就是那兒!”
這一次江夏一點兒因為哈爾巴拉沖著自己吼而生氣,反而一副傷感的模樣拍了拍哈爾巴拉的肩膀道:“王子殿下……”
叫出那四個字以后,按常理江夏是因為說出點兒什么安慰的話才對。但江夏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安慰的話才合適,憋了半天才憋出四個字:“節哀順變。”
這四個字,差點兒就被沒把哈爾巴拉給氣吐血。
易螃蟹倒是從頭到尾臉色不變,十分平淡地說道:“如果毒液真的不巧集中到了純陽之處,那就必須將那處病毒之根閹割掉,不然毒液游走全身。閹割干凈以后再用針灸之法輔以藥石清毒,應該能保證性命無虞。但若再拖延下去,毒液一旦擴散,恐怕性命就不保了。”
“這……”哈爾巴拉緊緊地捏著全圖,最終還是沒忍住再看了一眼江夏,艱難地開口問道:“難道就沒有其它什么辦法了嗎?”
江夏看著哈爾巴拉的眼睛,用盡量真誠,盡量同情的眼神看著他。最后微微頷吐出四個字:“別無他法。”
哈爾巴拉身體搖晃了一下,倒退兩步后,身體無力地往后倒去,幸虧他身旁的人及時將他給扶住了。
事到如今大局已定,江夏也不愿意逼得哈爾巴拉太急,否則會引起哈爾巴拉的懷疑。
于是他一臉沉重地拍了拍哈爾巴拉的肩膀,嘆息道:“王子殿下,你自己考慮一下吧。不過得快一點,不然毒血游走全身,那時就是神仙下凡也無力回天了。”
哈爾巴拉抬頭看著江夏和易螃蟹,雙目之中盡是一片死灰之色。他顫抖著嘴唇仍是不甘心地問道:“江大人,神醫。難道真的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這個結果……小王接受不了。”
終于哈爾巴拉哭了,眼淚如同滾豆一般從眼眶不斷掉出來。
江夏看了易螃蟹一眼,沒有作答,這個問題明顯是易螃蟹來回答更為合適。易螃蟹簡單直接且粗暴的丟下了一句話:“割,可能活。不割,必死無疑。”
其實對于哈爾巴拉來說,易螃蟹和江夏回答不回答都無所謂了。因為他知道答案是肯定的,照著目前的情況來看,自己能夠保住一條命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
江夏想了想還是開口勸解道:“其實沒了那東西也沒什么,習慣了也就好了。”說完這句話,江夏頓時覺得自己有點無恥,然后又有一點想要笑出聲的沖動。
哈爾巴拉沉默良久,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說出這句話:“割吧,割吧……本王想活,本王不想死。”
說完,哈爾巴拉看向易螃蟹道:“神醫,麻煩你了。”
易螃蟹一臉嫌棄,說道:“這閹割之術但凡學醫之中肯定都是會的,你讓你的人幫你做吧,我不太精于此技。”
“這……”哈爾巴拉一臉尷尬。
江夏趕緊說道:“我可以為你們找一間房,準備藥物和器具。”
哈爾巴拉嘆息一聲,點了點頭道:“那好,多謝江大人了。”
江夏對著易螃蟹點了點頭,易螃蟹立刻進藥廬去準備閹割要用的藥物和刀具。
趁著易螃蟹準備的時間,江夏試探著問哈爾巴拉:“王子殿下,恕我多嘴問一句。你現在……都這樣了,那你和公主殿下的婚事你準備……”
哈爾巴拉看了江夏一眼,然后堅定不移地說道:“江大人放心,烏圖雅公主小王還是照娶不誤。小王不會嫌棄公主殿下身患頑疾,想來公主殿下也不會嫌棄小王身殘吧。”
聽到哈爾巴拉這樣說,江夏眉頭下意識地皺了一下,然后很快舒展開來。他笑著點了點頭道:“王子殿下說的有理。”
說完以后,江夏目光下垂看向地面,眼睛里面一道道殺光閃爍著。一言之失,足以致命。哈爾巴拉根本不知道,他這么一句話給自己帶來了什么樣的災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