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世言帶著那種難言的失落走到了戰熠陽的部隊駐扎的地方,很快打聽到了戰熠陽的帳篷,但是他沒有靠近,只是遠遠地看著。
他知道,許榮榮就在里面。
這時,他看見有個女孩子,像是戰熠陽的妹妹,她走到了戰熠陽的帳篷門前,掀開了帳篷的門簾,大概是看見了里面的情景,沒有進去,又走了。
閔世言也看見了,許榮榮正低著頭給戰熠陽處理傷口,戰熠陽的目光落在她臉上,許榮榮或許沒有發覺,但是他看得清清楚楚,戰熠陽的目光炙熱的。
過去好久,閔世言才轉身離開。
許榮榮渾然不覺閔世言來過了,還在幫戰熠陽處理著傷口。
帳篷內。
這次,許榮榮處理傷口處理得很小心,就算知道戰熠陽不怕痛,但她還是害怕弄痛了戰熠陽。
許榮榮不知道,越是這樣小心翼翼,她的側臉看起來就越是溫柔。
戰熠陽的目光膠著在了許榮榮的臉上一樣無法移開,他隱隱約約覺得,這種感覺……太熟悉了。
一段關于許榮榮的記憶呼之欲出,但記憶就是沖不破大腦中的某一層桎梏,無法被喚醒。
明明已經記起了零零碎碎的片段,卻無法完全記起的感覺……很難受。
他想全都記起來。
許榮榮再小心翼翼,戰熠陽的傷口終歸只是個小傷口,她很快就處理好了,給他包扎好,抬起頭來的時候,發現他正在看她,愣了愣。
戰熠陽也很遲才反應過來,不太自然地移開目光,收回手。
許榮榮倒是沒什么不自然,反正又不是她盯著戰熠陽看被發現了,收拾好了消毒水和紗布,“我走了。”她看了看手表,皺眉,“糟糕,忘了時間了。”說著,她收拾東西的動作加快了不少。
戰熠陽看著匆匆忙忙的許榮榮,問,“你約了人?”
“嗯。”許榮榮頭也不抬地說,“我答應了世言要去找他的。我先走了。”
“……”閔世言?
一時間,戰熠陽的腦子被閔世言三個字擠滿了,他又想起了昨天許榮榮聽說閔世言來了的時候,臉上興奮的表情,心里面忽然不舒服,在許榮榮走到帳篷門口的時候,叫住了她:“等一下。”
許榮榮的腳步頓住,回頭看向戰熠陽:“還有事嗎?”她想了想,“哦,你手上的傷口,我明天再過來給你換藥。你什么時候會在?”
“午飯過后,兩點多的時候過來。”戰熠陽沉吟了半晌,“你……晚飯吃了?”
許榮榮搖搖頭,“沒。”
戰熠陽的唇翕動了一下,想說什么卻沒說出口,許榮榮見他不說話,于是開口:“我去找世言了。我和他約好了一起吃晚飯的。”
這次,許榮榮是真的走了,戰熠陽看著空蕩蕩的帳篷門口,有些發愣。
片刻后,戰熠陽又看了看桌子上的兩盒泡面,暗自慶幸他沒開口讓許榮榮留下來吃。否則,他自己都不會明白自己在干什么。更何況,許榮榮已經約了閔世言了。
另一邊,許榮榮已經離開了戰熠陽的駐扎地,向著軍區總院志愿醫療團隊駐扎的地方走去,到了之后,卻被告知,閔世言的休息時間已經過了,現在正在給受傷的災民進行手術,她不能去見他了。
許榮榮看著帳篷,問護士:“閔醫生的手術什么時候結束呢?”
“這個我不太清楚。”護士說,“看晚上會不會有災民送過來。許小姐,你要找閔醫生的話,還是明天再過來吧。今天他的手術,至少要進行到凌晨兩點。我會告訴他你來過了的,或者讓他明天去找你。”
“謝謝。”許榮榮點點頭,一步三回頭地回到了醫療小組。
說到底,她還是覺得有些愧對閔世言的,說好了和他一起吃晚飯卻失約了,他一個人……吃了嗎?應該不會等她吧?
回到了帳篷后,許榮榮和孩子們一起吃泡面,完了給孩子們擦了臉和手,照顧著孩子們睡下后,她也熄了燈,躺下了。
朦朧的燈光中,她突然記起了昨天晚上,恍惚感覺戰熠陽炙熱的氣息就在她的頸邊,燙著她的肌膚,她甚至還能聽見他粗重有力的呼吸……
哎,她在想什么!
許榮榮狠狠地在自己的頭上拍了一下,不斷地警告自己:清醒清醒清醒!
就這樣,許榮榮在掙扎中睡了過去,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她陪著孩子們吃了早餐,即刻去找閔世言了,護士卻告訴她,閔世言一直沒從手術室出來。
“他從昨天晚上一直手術到現在?”許榮榮瞪大眼睛,“白天的時候他已經進行了一天的手術了,身體真的吃得消嗎?”
護士也很無奈,“我們都勸過閔醫生,但他就是不肯從手術臺上下來,我們也沒有辦法。”
許榮榮擔心地看著被當成手術室用的帳篷,有進去把閔世言拉出來強制他休息的沖動。但最終,她還是沒有做這種可能會傷害到閔世言和病人的事情,回了醫療小組,去陪著那些孩子。
又有孩子被送過來,許榮榮也暫時忘了閔世言的事情,一直忙到了中午,中午吃了泡面后,看了看時間,快兩點了,她提上醫藥箱去戰熠陽的部隊駐扎地。
她到的時候,戰熠陽正好帶著部下回來休息。
參與搜救的士兵真的很累,一回來就躺在了臟亂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看見許榮榮,還是一個兩個地叫“嫂子”。
許榮榮朝著他們笑了笑,進了戰熠陽的帳篷。
看見許榮榮,戰熠陽已經沒有廢話了,直接坐下去,把手放到了桌面上,許榮榮也很自然地走過去,開始拆他手上的紗布,看了看情況,說:“今天沒有出血了,還好。”
戰熠陽今天沒有像昨天一樣刻意用這只手去搬東西,當然不會出血,他看了許榮榮一眼:“聽說你昨天沒有見到閔世言?”
“嗯。”許榮榮給戰熠陽清洗著傷口,“我到的時候,他的休息時間已經結束,人在手術室里了。”
“……”戰熠陽很卑鄙地勾起了唇角。
這時,許榮榮才反應過來,猛地抬起頭來看著戰熠陽。
戰熠陽嚇了一跳,第一時間收斂了唇角卑鄙的笑意,嚴肅地看著許榮榮:“有事?”
“你怎么知道的?”許榮榮疑惑地看著戰熠陽,“軍區總院的志愿醫療隊駐扎的地方離這里很遠,你又看不見,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沒見到世言的。”而且,他剛才……是不是笑了?
“……”戰熠陽開始逃避問題,“你一開始的時候,不是叫閔世言閔醫生?”
“后來我們熟悉了啊。”許榮榮才不會讓戰熠陽糊弄過去,盯著他,“你怎么知道我昨天沒有見到他的。”
戰熠陽逃避不下去了,只能說:“……部下議論,偶然聽見的。”他臉上有明顯的不自然。
許榮榮卻沒大在意戰熠陽的不自然,低頭繼續給他處理傷口:“你真的變了,以前這些八卦,你不會有興趣的。”
“……”戰熠陽沒有再說話。
實際上,他沒有變。
就算到了今天,這類型的八卦他還是沒有興趣,他的部下也不會去議論這些事情。
之所以知道許榮榮昨天沒有見到閔世言,是因為昨天許榮榮離開后,他也離開了帳篷,“無意間”走到了軍區總院的志愿醫療隊駐扎的地方附近,看見許榮榮回來了。
他明明記得許榮榮說要去和閔世言一起吃晚飯的,怎么會那么快就回去?
所以他猜,許榮榮因為某些原因,沒有見到閔世言。
今天一問,果然。
就算不愿意承認,但戰熠陽心底的那點竊喜,卻是真真實實的。
許榮榮給戰熠陽的傷口消了毒之后,接著給他上藥,提醒道:“可能會有點痛。”
那點痛戰熠陽是完全不在意的,告訴許榮榮:“中午我給阿姨打電話了。”
“天寧怎么樣?”許榮榮問。
“很聽話。”
“那就好。”許榮榮細心地給戰熠陽的傷口上撒上藥粉,“不要碰水,不要用力拿東西扯到傷口,應該很快就能好的。”
戰熠陽“嗯”了一聲,這時,他的一個部下突然進來了,他不悅地皺起眉,正想問部下進來干什么的時候,部下忽然對許榮榮說,“嫂子,外面有個說是軍區總院的志愿醫療隊的,閔醫生手下的實習生,要找你。”
許榮榮還沒來得及說話,那女孩就闖進來了,“許小姐。”
“怎么了?”許榮榮站起來,“發生了什么事?”
“閔醫生……”實習的女孩氣喘吁吁,“他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手術沒有停過,也沒有吃東西,快要倒下了,我們勸他都不聽。你去看看他吧,我帶你進手術室。只有你能勸住他了。”
“他還在手術?”許榮榮放下藥,“不要命了?”說完,她說都不和戰熠陽說一聲,跟著實習的女孩跑出了戰熠陽的帳篷。
帳篷內,只剩下戰熠陽和他的部下。
部下看著戰熠陽處理到一半的傷口,猶豫地開口:“軍長,要不我叫個人進來,幫你把傷口處理好?”嫂子處理了一半就因為另一個男人跑了……很尷尬啊。
戰熠陽沉下臉,“出去。”
“是!”部下哆嗦著退出了,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他是不是該晚點再告訴嫂子閔世言的實習生找她的?至少……等到軍長的傷口處理好了再說啊!
軍長大人把臉沉下來的樣子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