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榮榮看著戰熠陽，目光一點一點地變得絕望。
她一度以為，戰熠陽是想起什么了。可是仔細想想，他昨天壓根沒叫過她的名字不是嗎？他重復著“老婆”兩個字而已，也許，他叫的是品瑞云呢？
真諷刺。
一步，兩步，許榮榮慢慢地后退，慢慢地遠離了戰熠陽。
戰熠陽的手動了動，最終卻還是沒有伸出去。
他知道，只要他說一句“我知道是你”，許榮榮就不會難過成這樣。
可是許榮榮一旦在品瑞云面前露出馬腳，就會招來殺身之禍，部隊針對‘組織’的所有計劃，都會被毀。
他不能說。
“你出去吧。”事到如今，許榮榮也沒什么好多說的了，“我們都忘了昨天的事情。我今天就會搬走。”
戰熠陽按住許榮榮的手，“我會到外面去住。你不用搬走。”
他不知道該怎么和許榮榮解釋，說完就松開了她，離開了房間。
睖睜中，許榮榮聽見了車子發動的聲音，跑到窗口旁邊一看，戰熠陽真的走了。
看著戰熠陽開著車消失在視線內，許榮榮閉了閉眼，心想，就這樣吧，昨晚的一切，包括悸動，統統都忘了。
她走回床邊，打開了行李箱，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個戒指盒，她拿了起來，裝進包里，把閔世言約了出來。
是時候給閔世言一個答案了，四年前她從夏天開始等戰熠陽到深秋，知道等待的滋味不好受。
咖啡廳。
閔世言把車停在了咖啡廳門口，卻沒有馬上下車進去。
他有些猶豫。
接到許榮榮的電話時，她的語氣很凝重，他就已經猜到是什么事了。
雖然一直都知道答案，而他和許榮榮求婚，也只是做給戰熠陽看的，可是要聽到許榮榮親口說出那個殘忍的答案的時候，他還是有些想逃避。
也許，當初求婚的時候，他也抱了一種僥幸的心理吧。
片刻后，閔世言做了個深呼吸，這才推開車門，進了咖啡廳。
許榮榮來得早，已經在里面等了，看見閔世言，她揚揚唇角，“坐吧。
閔世言坐下來，嘴角始終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你那么鄭重地把我約出來，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
“嗯。”許榮榮點頭。
閔世言挑挑眉梢，等著許榮榮說下去。
“世言，”許榮榮有些艱難地開口，“那天的事情，我有答案了。”她從包里拿出首飾盒，推到閔世言面前，“對不起。”
因為早有心理準備，閔世言倒是沒有出現傳說中心如刀割的感覺，唇角的笑意甚至更深了一些，“如果，我是說如果，以后你發現你愛上我了怎么辦？不要后悔啊。”
許榮榮想了想，笑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而你也還沒有結婚的話，我……會跟你求婚的。”說完，她給了閔世言一個放心的眼神，很鄭重其事。
閔世言忍了忍，沒忍住，還是噴笑出來了，許榮榮也笑，一時間，小小的書吧里滿是兩人的笑聲。
其實，他們都知道，她這一拒絕后，就永遠都不會有那么一天了。
笑罷，閔世言“咳”了聲，“好吧，我認了。但是你能不能告訴我，什么讓你做出了決定？”
這種時候許榮榮是不會掩飾的，迅速低下了頭，半晌才擠出低低的一句：“世言，我配不上你。”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的語氣有多么低落。
“……”閔世言早就料到許榮榮會作出決定，肯定和戰熠陽有關，但是看現在這狀況……“戰熠陽對你做什么？”他問。
半晌后，許榮榮才抬起頭，搖了搖，笑笑，“沒啊。”
閔世言相信……才有鬼。
暗中，閔世言已經有了打算，面上他卻笑著，“算了，我還是等你跟我求婚好了。”
許榮榮不置可否，喝了口東西，目光漸漸地飄向了窗外。
春節的腳步已經很近了，大街小巷上的年味已經很濃，人人的臉上都是興高采烈的表情。
這個世界上，似乎只有她高興不起來。
從這天起，許榮榮就真的徹底避開了戰熠陽，每天不是忙著和梁淑嫻準備年貨，就是忙咖啡廳的事情，無論如何都不見戰熠陽。
梁淑嫻和戰亦琳多少能察覺出她刻意的躲避，問她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她也只是一笑而過。
一切，戰熠陽都看在眼里。
許榮榮避著他不見，但是……他其實每天都可以看見許榮榮。
只是他永遠在她的背后，遠遠的，在她看不見的地方。
早上，他遠遠地看著許榮榮從車上下來，打開咖啡廳的門，開始營業。
晚上，她看著許榮榮背著包離開。有的時候，許榮榮不會在咖啡廳門口坐車，而是走到街口去再攔車，這種時候，他會跟在她身后，還是遠遠地看著。
這樣的日子久了，戰熠陽說完全沒有被影響到，是假的。
最明顯的表現，是他和品瑞云在一起的時候，會走神了。
起初幾次，品瑞云沒怎么在意，但是次數越來越頻繁，就像現在，戰熠陽站在窗邊，又陷入了沉默，若有所思的樣子，她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這段時間你經常發呆。”
“部隊的事情。”戰熠陽的反應很快，而且從他的臉上，絕對找不到任何說謊的痕跡，“最近遇上了點麻煩。”不過他說的也是實話，而且那個麻煩，就在他的眼前。
品瑞云已經知道戰熠陽在調查‘組織’的事情，自然而然地認為他說的就是這個，沒對他起疑：“你呆著，我去準備晚飯。”
戰熠陽點點頭，看著房門關上，等了兩分鐘，沒等到品瑞云折回，他開始了搜索。
一個人的臥室幾乎藏著他所有的秘密，他確信，一定能從品瑞云的臥室里找出蛛絲馬跡。
可是，品瑞云藏得實在好，他找了幾個地方，什么發現都沒有。
他身上帶著東西，可以掃描到藏在肉眼見不到的地方一些儀器，也沒有任何動靜。
他早就查過，品瑞云平時幾乎都呆在這套公寓里，沒去第二個地方，可為什么什么都找不到？
想著，敲門聲響了起來，門隨即被推開，品瑞云探進頭來，“熠陽，晚餐準備好了，出來吧。”她看到的戰熠陽，又是那個站在窗邊，若有所思的戰熠陽了，絲毫引不起她任何懷疑。
戰熠陽“嗯”了聲，跟著品瑞云出去了。
品瑞云準備的是西餐，配著若明若暗的燭光，浪漫的氣氛躍然而出。
吃完后，品瑞云讓戰熠陽再多留一會兒，意思已經很明顯，戰熠陽想了想，答應了。
品瑞云一陣狂喜，殊不知，戰熠陽只是想留下來再找找其他地方。
“我先去洗澡了。”品瑞云挽著戰熠陽的手，“你等一下。”
等到品瑞云一進了浴室，戰熠陽又在客廳里搜了一圈，依然是任何蛛絲馬跡都沒有。
接下來，就是品瑞云的電腦了。
可不是今天，動靜太多，會引起她的注意。
戰熠陽走到浴室門前，正好聽見水聲停了下去，他知道品瑞云快要出來了，迅速敲了敲門，“部隊臨時有事，我先回去了。”
品瑞云說不意外是假的，精心準備的睡衣都沒穿，圍了條浴巾就出來了，問戰熠陽：“什么事啊？非得現在就走嗎？”
“是部隊的事情。”戰熠陽說。
“……”品瑞云沉吟了一下，忽然，她毫無預兆地撲上去環住了戰熠陽，“你不是想躲我吧？”
“我沒理由躲你。”此刻，戰熠陽滿腦子想的都是許榮榮，他也終于明白過來，為什么以前面對品瑞云的時候，他從來都跨不出去那一步，原來他的心底一直有一個人占據著。
“你騙我！”品瑞云不依不饒，“這四年來，你一直都在躲著我。”
品瑞云記得清清楚楚，這四年來，戰熠陽甚至沒有主動吻過她，更別說碰她了。
問原因，戰熠陽的理由始終只有一個——他們還沒有結婚。
“現在我們已經快要結婚了。”品瑞云繼續說，“可以了吧？”她都已經厚著臉皮說到這個地步了，如果戰熠陽還拒絕，那她真的有必要懷疑戰熠陽是不是有問題了。
戰熠陽早就想推開品瑞云了，可他還是硬著頭皮忍了下來，把貼著他的女人想成了許榮榮，“可以。”
“那……”品瑞云的聲音興奮起來。
“但是我真的要回司令部了。”戰熠陽打斷了品瑞云，推開她，“抱歉。”
“哦……”品瑞云難掩失望的神色，把戰熠陽送了出去，“明天見。”
“明天見。”
戰熠陽轉身進了電梯，到了一樓出電梯后，他撥通了陳浩然的電話。
“怎么樣，有沒有什么發現？”陳浩然問。
“沒有。”戰熠陽說，“她很小心，也很有經驗，我們還需要時間。”
“好吧。”陳浩然頭疼地說，“不過這件事得快點解決，老子還要娶媳婦呢！”
戰熠陽想起今天品瑞云的糾纏和暗示，也皺眉，“算了，把事情告訴亦琳。”
陳浩然驚詫地問：“你打算讓亦琳參與？”
“你不是想娶媳婦？”戰熠陽說，“把她調到你的手下。”
陳浩然其實也知道，戰熠陽是為了多調個人過來，壯大他們的力量，好早日解決這件事，但還是笑了：“我這就給亦琳打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