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熠陽的路虎在馬路上疾馳著,時值春季,馬路兩旁的樹木綠得蓬勃向上,為枯燥的馬路添了些許活力。
戰熠陽開車,許榮榮和天寧坐在后座。
天寧重新回到媽媽的懷抱,顯得很高興,一路上抱著許榮榮像小寵物一樣撒嬌,許榮榮一邊應付他一邊分出心思想:該怎么辦?
戰熠陽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家門前肯定不合適,但是提前告訴何惠蘭戰熠陽要去的話,何惠蘭肯定不會答應見戰熠陽。
車子停在家門前的時候,許榮榮終于想到了一個折中的方法:下車就給何惠蘭打電話,說她和天寧還有戰熠陽在樓下了。這樣何惠蘭總不能還讓戰熠陽回去。
她只能幫戰熠陽到這里了。
如許榮榮所料,何惠蘭接通了電話之后,只是讓他們上樓,語氣里甚至一點意外都沒有,也許剛才葉子安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就已經猜到七七八八了。
就這樣,許榮榮帶著父子兩上樓,按響了自家的門鈴。
何惠蘭很快就來開門了,看見戰熠陽,不至于沒有好臉色,但是臉上也沒什么表情,不過天寧沖著她甜甜地叫了聲“外婆”后,她立即就眉開眼笑了,“乖,進來吧。”
說著,何惠蘭看向戰熠陽,同樣沒有露出任何的兇狠和不悅,甚至依然維持著笑,只是客氣得讓人心涼。她沒開口,戰熠陽是晚輩,當然應該是他先開口叫人。她倒是想聽聽,戰熠陽會怎么叫她。
這一點戰熠陽也懂,雖然知道自己和許榮榮還沒再度領結婚證,但還是假裝沒看見何惠蘭的客氣,像四年前一樣叫:“媽。”
“別。”這是何惠蘭預料中的答案,她卻勉強干笑了兩聲,“讓你進來呢,是因為你是天寧的爸爸。戰軍長,你已經不是我們許家的女婿了,以后就別那么客氣了。”
“……”戰熠陽千想萬想都沒有想到何惠蘭會這樣對付他,表情差點就被“戰軍長”三個字弄僵硬了,但幸好最后穩住了,笑容里滿是身為晚輩的客氣和恭敬,“媽,我今天來,就是想和您談談這件事的。”
“喲?”何惠蘭的神色上掠過去一抹冷笑,但一秒后又恢復了剛才的客氣,“行,我是要和你談談,進來吧。”
戰熠陽點點頭,就這樣抱著天寧進去了。
許榮榮在最后面負責關門,趁著何惠蘭不注意的時候,她握了握戰熠陽的手,又迅速松開。
戰熠陽自然能懂許榮榮無聲的鼓勵,看向她,揚了揚唇角。
進屋后,戰熠陽放下天寧,看見許爸爸正在陽臺上喂養一只八哥,天寧奔過去叫外公,許爸爸一下子就抱起了天寧,用胡子扎小家伙稚嫩的臉,小家伙笑著閃躲,最后實在受不了了,向著戰熠陽伸出手,大叫:“爸爸救命!”
戰熠陽走過去,邊接過天寧邊叫客氣地叫人:“爸。”
許爸爸擺了擺手,示意他先別這么叫,“去客廳坐著吧。”
戰熠陽自然是點頭說好,抱著天寧回到了客廳后,就聽見何惠蘭對許榮榮說:“榮榮,我給天寧買了件羽絨服,放在你房間的衣柜里,你帶著天寧去試試合不合身。”
這是要許榮榮回避的意思,許榮榮看了戰熠陽一眼,帶著天寧回房間了。
許家的客廳里,只剩下何惠蘭夫妻和戰熠陽。
何惠蘭夫妻坐在正中間的四人沙發上,戰熠陽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一貫的軍長氣場消失無蹤,一臉謙遜地等著岳父岳父發話。
何惠蘭有恃無恐,看向戰熠陽問問:“戰軍長,你想和我談什么?說說,看看我們想的是不是一樣的。”平時就連戰熠陽頂頭上的首長都很少用這種態度和戰熠陽說話。
“爸,媽。”戰熠陽不緊不慢,吐字清晰,“我想和榮榮復婚。今天來,是為了……”
何惠蘭抬手制止了戰熠陽繼續說下去,“我們想的果然不是一樣的。戰軍長,我想跟你談的,正好和你的想法相悖——你能不能另娶?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我總算明白過來了,我們榮榮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過平凡的日子就好。你們戰家是名門,榮榮嫁過去之后承受了多少不該承受的事情?你還差點把她害成了一個殘廢。所以,放了她吧。當是我求你,戰軍長,我只希望我女兒可以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不能。”戰熠陽直視著何惠蘭的眼睛,搖了搖頭。
“……”何惠蘭夫妻沒有說話。
戰熠陽接著說:“我知道我沒恢復記憶之前,做了很多傷害了榮榮的事情,是我的錯,我會用以后的日子來補償。媽,你讓我放開她,不可能。我不能沒有她。天寧也不能。整個戰家都不能沒有她。……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何惠蘭夫妻自然能明白,這樣的態度已經是戰熠陽最低聲下氣的時候。許爸爸已經有些動容,但是何惠蘭卻沒那么容易心軟,強勢地宣布:“不可能!”
許爸爸看了眼妻子,說:“別這么果斷。他恢復記憶后,不是也為榮榮做過不少事情嗎?榮榮三番兩次有危險,不都是他救的?”
“呸——”何惠蘭冷哼,“如果不是他,榮榮能攤上那些事兒嗎?能遇上那些危險嗎?”她看向戰熠陽,“戰軍長,你是不是覺得你三番兩次救了榮榮,我就要感動然后同意你和她復婚啊?”
“當然不是。”戰熠陽依然是謙遜的樣子,“媽,你說得沒錯,榮榮有危險都是因為我,救她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她出事我也不會不管,救不出來就是我能力有問題,你們不能放心地把榮榮交給我也無可厚非。但是,爸媽,我今天在這里跟你們保證:以后,我會用生命去保護榮榮和天寧,不會讓他們母子再遇上任何危險。”
“……”戰熠陽這么一說,何惠蘭夫妻也無話可說了,于是何惠蘭只能重復那句話,“就算你這么說,我也不會同意你和榮榮復婚!你也不想想之前那都是什么事情,你突然帶著一個女人回來說要和她離婚,她哭得肝腸寸斷不答應,你就一槍打到她差點殘廢!你……你憑什么要求復婚我就要同意?我……”
說到這里,何惠蘭已經紅了眼眶說不下去了。
她相信當初她和許榮榮的痛苦和絕望,戰熠陽永遠不會懂。
“那次的事情,是因為我誤會了。”戰熠陽低下頭,“我的錯。媽,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諒我,我都可以答應。”頓了頓,他補充一句,“但是我不會放棄榮榮,更不會放棄和她復婚。沒有她,我活不下去。”
“她也跟我說過,沒有你她活不下去。”何惠蘭毫不留情地譏諷,“但是你做了那么多混事之后,她不也好好地活下來了嗎?”
“有我,她和天寧會活得更好。”戰熠陽說。
“行了。”何惠蘭說不過戰熠陽,大手沒好氣地一揮,“什么事過了年再說,總之我不會輕易答應你!”
戰熠陽明白何惠蘭這么說就是態度已經軟了,忙點頭說好,何惠蘭說去做飯,他忙站起來,“媽,別忙了,到外面去吃吧。我知道一家新開的餐廳味道不錯,帶你和爸去嘗嘗。”為了把老婆追回來,戰熠陽已經徹底放下一切了,他從來沒這么討好過人。
何惠蘭沒反對,把許榮榮和天寧叫出來,戰熠陽就這樣帶著他們前往一家紀凡逸新開的酒店,他和許榮榮一輛車,何惠蘭夫妻一輛車。
一上車,許榮榮就問戰熠陽,“我媽和你說了什么?”
“沒什么。”戰熠陽笑得很輕松,“不過要她點頭答應,我可能還要被她刁難一下。”
許榮榮實在無法想象戰熠陽討好人的樣子,有些不忍,“要不,我和我媽說說?”
“不用。”戰熠陽目光柔和地看了許榮榮一眼,“你說話免不了被數落一頓,我一個人供她發泄怒氣就可以了。”他騰出一只手來摸了摸許榮榮的頭發,語氣很無奈,“是我活該。”
坐在副駕座上的許榮榮突然笑了,“那好吧,你來解決。總之,我媽點頭我就點頭,她不點頭我也不能答應你。”
“我會處理好。”
說著,酒店已經到了,戰熠陽停下車,帶著許榮榮母子和何惠蘭夫妻進了酒店,酒店里有人迎上來,把他們帶到了三樓一個景觀最好的包間。
何惠蘭對酒店很滿意,說春節的時候許榮榮移民香港的姑媽一家要回A市,大飯打算就請他們來這里吃,戰熠陽立馬叫人把這間包間留下來給何惠蘭。
但是過年期間這種大酒店的包間早就被預定了,酒店經理很為難地告訴戰熠陽,包間已經被市內一個有名的花花公子預定了。
聽見那個花花公子的名字,許榮榮皺了皺眉,那個人不好惹的。她正想和戰熠陽說算了的時候,戰熠陽按住了她的手,對酒店經理說:
“唐家二少爺那邊我來處理。年三十的晚上,這間包間留給我。”
“好的。”沒有麻煩,酒店經理自然樂意,退出去了。
戰熠陽轉頭告訴何惠蘭:“媽,三十的晚上,你直接過來就可以了,報我的名字。”
何惠蘭臉上沒什么表情,但語氣已經軟了:“你和榮榮在你們家吃完大飯,也帶天寧過來一趟吧。榮榮的姑媽和表哥是我們家唯一的親戚,難得回來A市。”
戰熠陽唇角一揚:“好。”
何惠蘭的這句話,遠遠不止表面上的意思。她這么說,其實就是默許了許榮榮在戰家吃大飯,還等同于讓戰熠陽來見許家的親戚了。
如果她真的鐵了心要拆了戰熠陽和許榮榮,又怎么會讓許榮榮在戰家吃大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