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榮榮睡醒的時候,已經時近中午,鋪天蓋地的太陽照耀下來,使得整個室內都暖洋洋的,她伸了個懶腰,愜意的發出一聲嘆息。
忽然,她敏銳的感覺到了一對灼熱的目光,扭過頭,就看到戰熠陽半睜著雙眼,似眷戀,似留戀的看著她。
許榮榮“噗嗤”一笑,猛地撲倒戰熠陽的身上,將頭埋進他的懷里。
“你什么時候醒的。”許榮榮一邊用頭頂著他的胸膛,一邊撒嬌似得問道,嬌嬌弱弱的語氣,頗有些少女的味道。
“剛剛。”戰熠陽似笑非笑的看著許榮榮,剛才那似眷似留戀的目光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平日里穩重的目光。
“都中午了,想必爸媽應該準備好飯了,唔,沒想到在老宅睡的那么舒服,一覺竟然過了五六個鐘頭。”許榮榮長嘆一口氣,猛地松開戰熠陽,從床上坐了起來,“起床咯。”
說完,飛速的起床穿戴洗漱,一系列事情也僅僅用了五分鐘。
等許榮榮洗漱完畢走出房間的時候,正看到戰熠陽坐在床上,抱著被子,半瞇著眼眸,往日里沉穩的一雙眼眸,透著絲絲令人心悸的毀滅。
“熠陽。”許榮榮被嚇得愣在當地,許久才顫聲喊道。
幾乎是在一瞬間,戰熠陽眼中的毀滅氣息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溫柔,和濃濃的深情。
他坐直身子,微笑著看向許榮榮,“怎么了,榮榮。”
“沒,沒事。”許榮榮愣愣的回答道,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入目的卻還是戰熠陽那淡淡微笑地面龐,和深滴的眸子。
一切都是那么溫柔那么美好,仿佛剛才那絲絲令人心悸的毀滅眼神,沒有出現過似得。
一時間,許榮榮也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
她沖戰熠陽笑了笑,“快點起床,漱漱口,洗個臉,我去看看天寧和白一起了嗎。”
說完,便急匆匆的走出了房間。
戰熠陽坐在床上看著許榮榮急匆匆的背影,眸色深暗了幾許。
在臥室門被關上之后,戰熠陽嘆了口氣,猛然往后一仰,跌在床上,一動不動。
希望,老天不會給他不幸。
大約過了五分鐘,門外傳來許榮榮和孩子們說笑的聲音,戰熠陽深吸一口氣,從床上坐起來,穿衣洗漱,速度比許榮榮還快。
等到門外許榮榮和孩子們準備打開臥室門,叫戰熠陽起床的時候,男人已經打開門,微笑著站在他們的面前。
“走吧,去吃飯。”許榮榮高興地挽住戰熠陽的胳膊,她的右邊是天寧,戰熠陽的左邊是白一,一家四口一邊說笑著,一邊走下了樓梯。
才剛剛來到客廳,許榮榮就聽到一個熟悉的大嗓門,“我說親家母,這道菜我來做,我們家榮榮從小就喜歡吃我做的這道菜,任哪里的五星級大廚做的,都沒有我們家榮榮愛吃。”
說完,就聽到咚咚鏘鏘的切菜聲音。
許榮榮原本談笑的面龐僵硬中,她整個人呆立在樓梯上,怔怔的聽著那熟悉的切菜旋律,還有那熟悉的大嗓門,以及慢慢傳來的菜香。
這道爆炒鴨胗是許榮榮最喜歡吃的菜,不知為何,似乎只有何媽媽才能做出許榮榮喜歡的味道,別的不管多高星級的大廚師做出的這道菜,許榮榮都不愛吃。
也正是因為此,一向不太擅長做飯的何媽媽,將這道菜做的無比熟練。
如今,聞著熟悉的菜香,聽著熟悉的切菜聲,許榮榮整個人,都陷入了怔忪。
三年了,她終于又將見到她的媽媽了,那個將她生下來,然后又將她養育成人的媽媽。
也許是因為太過想念,許榮榮突然有了一種類似于“近鄉情怯”的感覺,不敢去面對何媽媽,更不敢去抱著她,告訴她,她想她了。
所以,許榮榮就那么呆愣愣的站在樓梯上,一動不動。
兩個小孩敏銳的察覺了媽媽的不對勁,因為不知道為何也不知道怎么辦,所以只能沉默著看著許榮榮。
倒是戰熠陽,因為比兩個小孩了解許榮榮多一點,所以也能大概的猜出了許榮榮現在的心情,他伸出手,輕輕地推了推許榮榮,然后附在她耳邊柔聲說道,“終于見到媽了,還不快去見見。”
戰熠陽是從來都不肯成梁淑嫻為媽媽的,即便是后來所有的誤會都解開,他也不會稱除了他親媽以外的人為媽。
但何媽媽是許榮榮的媽媽,而他作為許榮榮的丈夫,自然也要跟跟著喊媽。
雖然剛開始有些別扭,但是戰熠陽很快的克服了別扭,開始十分順口的喊何媽媽為媽,并且,是唯一的媽。
當初因為這個,梁淑嫻著實羨慕了何媽媽一陣。
她自己沒有孩子,所以對戰熠陽和戰亦琳是用了心疼的,希望能以此換來他們的認可和疼愛。
現在幾十年過去了,戰亦琳對她的確親近,也喊了她為媽媽,就是戰熠陽,死都不肯親近她,更不肯叫她媽媽,所以,到最后她干脆也就不期待戰熠陽了。
但是后來,戰熠陽居然叫何媽媽為媽媽,雖然是因為許榮榮,但也著實讓梁淑嫻羨慕了一陣子。
如今,梁淑嫻目瞪口呆的看著何媽媽嫻熟又“凌亂”的刀法,一陣亂剁,將鴨胗剁的亂七八糟,最后放進有種爆炒,最后丟進了辣椒,反超了自己,在要出鍋的時候,放了一點調味料。
“親家母……這,這……”梁淑嫻已經完全楞掉了,和許榮榮相處了那么多年,自然也是知道許榮榮廚藝很好的了,本以為作為許榮榮媽媽的何媽媽廚藝也會很好,誰知道。居然如此……駭人聽聞。
“怎么了?”聽到梁淑嫻的問話,何媽媽一邊盛出爆炒鴨胗,一邊有些疑惑的看著梁淑嫻。“親家母,怎么了?”
“沒,沒事。”梁淑嫻忙擺擺手,將內心的疑問咽了下去,她接過何媽媽手里的超過,笑著道,“榮榮應該快醒了,親家母快去看看她吧,還有兩個菜,我炒了就來。”
“那好,親家母你辛苦了。”似乎知道自己的廚藝很糟糕,何媽媽笑了笑便端著一盤有些奇怪的爆炒鴨胗走了出去,才剛到餐廳放下手里的盤子,就隔著玻璃看到了樓梯上的許榮榮。
三年未見,女兒愈發漂亮了,那張小臉蛋喲,越來越嫩了。
何媽媽心里有些激動,又有些不知所措,她將手放在圍裙上擦了擦,然后三步并做兩步的跑到客廳,隔著茶幾沖許榮榮喊道,“榮榮……”
聲音有些顫抖,也有些哽咽,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孩子,何媽媽真的很愛許榮榮。
而一直因為有些怯怯的,所以不敢上前的許榮榮,在聽到何媽媽這聲呼喚之后,整個人都崩了開來,她大步的跑下樓梯,直接扎進了何媽媽的懷里,抱著何媽媽就哭。
聽著女兒抽噎的聲音一聲大過一聲,何媽媽的眼圈也越來越紅,不過她性格素來強勢,不喜歡在別人面前露出脆弱的神情,所以就算十分想哭,也隱忍著不哭出來,更是抽出時間來故作嘲笑的說了許榮榮兩句。
“你呀,都那么大的人了,怎么還跟著小孩子似得。”說道最后,何媽媽的聲音越來越低,那股戲謔的味道越來越淺,淡淡的哽咽,從她的嗓子中漏出。
再大的人,在媽媽的面前,也是孩子,縱然許榮榮成為了母親祖母還是什么,她永遠都是何媽媽的孩子,永遠都是何媽媽的心頭寶。
“媽,我好想你,你這幾年過得好嗎,吃的怎么樣,爸爸手藝進步了嗎?退休金夠花的嗎?房子住的舒坦嗎?”抽噎了許久,許榮榮終于強行壓制住了那股心酸感,勉強讓自己能說話了。
“你這傻孩子。”聽到許榮榮一連串的問話,說不感動是假的,何媽媽拍了拍許榮榮的頭,笑吟吟的回答,“過得挺好的,你爸手藝又進步了,有空你們爺倆比比,退休金越來愈多,相當夠花,再加上你每年打給我的錢,你媽我過的滋潤著呢,至于咱家老房子你還信不過啊,住著舒心又舒坦。”
聽著何媽媽中氣十足的聲音,許榮榮放心的點了點頭。
在s市的時候,她始終牽掛著何媽媽和許爸爸,如今知道他們過得很好,她就滿足了。
有些羞答答的從何媽媽的懷里站起來,許榮榮揉了揉有些泛紅的鼻頭,有些疑惑的問道,“咦,我爸呢。”
“你這個死丫頭,別管你爸,我先問你,你在那里過的怎么樣,戰熠陽那小子又欺負你了嗎,有不開心的事情告訴媽媽,媽媽替你修理他。”說到這里,何媽媽有些殺氣騰騰的看了一眼戰熠陽,顯然當初許榮榮被失憶的戰熠陽欺負的很慘的日子,牢牢地印在了她的腦海里。
樓梯上,戰熠陽有些無奈的摸了摸鼻子,然后搖了搖頭。
他怎么舍得欺負許榮榮,又怎么敢欺負許榮榮……
榮榮不欺負他就不錯了,唉,就是親媽好,不管對錯都會拼命護著自己的孩子,戰熠陽頗為羨慕的看了一眼許榮榮,揚唇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