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虎之所以有些發愣,就是因為這個呂文鑫的長相。一副黑框近視眼鏡戴在他那張有些蒼白的臉上,假如摘掉眼鏡,他便與林非有幾分相似之處。只不過他是中等身高,比林非要矮上小半頭,身板也明顯單薄不少。
做了這些年的刑偵工作,經歷的案子不計其數,張東虎的目光已經變得異常犀利,腦子自然也靈活了許多。他稍稍思慮了一下,神色恢復了自然,同時也沒有剛才的怒氣,轉回身走回到沙發前坐了下來,靜靜地看著這一家四口。
“文鑫,對不起,我把兒子弄丟了……”鄭艷萍幾乎用盡所有力氣從沙發上站起身,拖著綿軟無力的雙腿撲到呂文鑫的懷中,香肩抖動,泣不成聲。
呂文鑫抱住鄭艷萍,輕聲安撫了幾句,又與呂書奇和楊婉英簡單地做了問候,最后攜著鄭艷萍的手一同來到張東虎的面前。
此刻,呂文鑫的眼睛里已經滿是淚水,抖動著兩片沒有血色的嘴唇,“您是張隊長吧?”
張東虎見呂文鑫很是客氣,不像那個驕橫的呂書奇,他一邊更加仔細打量著這個帶著病態的人,一邊站起身點頭說道:“是我,刑警隊張東虎。”
“張隊長,您一定要救救我們的兒子!我們夫妻在這里給您跪下了!”說著,撲通一聲,呂文鑫和鄭艷萍雙雙跪倒在張東虎的面前。
“唉!千萬別這樣!你們快起來……”張東虎沒想到呂文鑫夫婦會下跪,連忙俯下身去攙扶他們,當觸摸到呂文鑫的手臂時,張東虎不由得再次皺起了眉頭,因為這個呂文鑫比看上去還要瘦弱了……
張東虎的心頭隨之一軟,安慰道:“你們兩口子別著急,我們警方一定會竭盡全力把孩子救回來。”
呂書奇嘆息一聲,看著他的兒子兒媳,不停地搖著頭,“你們,怎么能給他跪下呢?!哎呀……”
楊婉英輕輕拽了一下呂書奇的手臂,皺著柳眉低聲說:“你就少說幾句吧,孩子們也是思子心切……”
呂書奇一臉的無奈,皺著眉頭低聲說:“我的意思是說,沒必要這樣求他們,嘖嘖嘖……”
“爸,您別說了……”呂文鑫回過頭看了呂書奇一眼,之后握住了張東虎的手,淚眼里滿是乞求,同時不住地皺眉,“張隊長,我先謝謝你了。”
張東虎感覺到呂文鑫的手綿軟冰涼,再看他那張越發蒼白的臉,忙不迭地撤了一步,將沙發閃出來,“你快坐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沒關系……”呂文鑫輕輕搖了搖頭。
“坐吧!”張東虎像是抓起一個孩子一樣,把呂文鑫按坐在沙發上。
鄭艷萍坐在呂文鑫的身邊,抓住了他的手,輕聲問道:“文鑫,你真的沒事?”
“我沒事,接到電話以后,已經吃過藥了。”呂文鑫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張東虎皺著眉頭,把身子轉向呂書奇,他也沒有客氣,“給我找個房間,我有話要和你說。”
呂書奇遲疑了片刻,楊婉英有些急了,皺眉嗔怨道:“你還愣什么,快起來……”說著,她一把將呂書奇拉起來,“張隊長,您隨我們去書房吧。”
張東虎叫住楊婉英,“不好意思,你不用去。”
楊婉英臉上擠出一抹苦笑,“我其實……想要給您泡杯茶……”
“謝謝,我現在沒心情喝。”張東虎擺了擺手。
“注意你的脾氣……”楊婉英對著呂書奇低聲叮囑了一句,而后坐回到客廳的沙發上。
進了書房以后,張東虎看著呂書奇,開門見山道:“你兒子的身體是怎么回事?”
“唉!”呂書奇長嘆一聲,原本囂張的氣焰頓時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不盡的感傷,“小時候,文鑫跟著我的前妻在老家生活,從小身體就不是很好。我那時一直在部隊里,很少和他見面,所以就沒太在意。
后來,我轉業到了定城的一個機關,工作穩定了,我就把他們母子接到城里。在學校的一次體檢中,發現文鑫的心臟好像有問題。
我知道這個消息后,就帶著文鑫去醫院做了一個全面的檢查,醫生給出的結論是,他的左心房有間隔缺損,而且非常的嚴重。當時,我一下子就癱在地上。還好,醫生說文鑫的病可以通過手術治療,但是必須要長期服藥維持……
如果文鑫的身體沒毛病,說什么也要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孩子,而不是跟一個普通人家的女人結婚。
他們結婚五六年了,好不容易才有了孩子,這個孩子是我們家的唯一香火!我的孫子要是有個萬一,一定會把握坑死了!”
“我理解你。”張東虎皺了皺眉頭,看著呂書奇那半邊腫脹的臉,暗道,就算你因為心急罵我打我,我也不會打你。可是你侮辱夏嵐,我絕不會饒了你。
呂書奇臉色突然變了,忿忿地說道:“有一次,我在和一個老專家交談時,他對我說,文鑫的病極有可能是小時候由于服藥不當造成的。
我一聽就惱了,原來文鑫的病是這么來的,都怪我那個沒什么文化的前妻,把文鑫給害了,我恨死她了……”
“夠了!”張東虎瞪著呂書奇說道:“你怎么不想想,這里面有沒有你的責任!一個女人帶著孩子生活容易么!?
你們這些做過官的人,最大的特點就是推卸責任!哼!看來,你拋棄結發妻子,又娶了一個都可以叫你爸爸的女人,也是因為這個!?”
“我和前妻早就沒有感情了……”呂書奇解釋道。
“好了,我也懶得聽你的解釋。”張東虎指著房門說道:“你出去,把你的兒媳婦叫進來。”
呂書奇轉過身,沒走幾步又停下來,“你把她單獨叫過來要做什么?”
張東虎冷冷一笑,“我能做什么?別把我想成和你一樣!快去!”
不多時,鄭艷萍走進書房,張東虎看著這個嫁入權貴之家的普通女人,不住地蹙眉,他問道:“我想聽聽,你丈夫的身體是怎么回事?你要實話實說,這對能否順利救回孩子,將有很大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