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恨和痛楚的淚水順著顧玉蘭的眼角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簌簌墜落,她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起伏的心口,另一只手則是擦了一把臉上的眼淚,顫抖著張開了兩瓣毫無血色、而且是有些干裂的嘴唇,對著臉上毫無表情的夏嵐有氣無力地開了言。
“夏嵐,我知道錯了。我也承認,學鋒的外逃是我一手策劃的,他本來不想走,是我千方百計地說服他,也是我買通了值班看守的人員,并且指使天雷去協助他離開的。
整件事情,和學鋒,還有其他那幾個人都沒有直接的關系,確切的說,學鋒自始至終都是處于被我脅迫的狀態。要說有罪的人,要說該受到法律嚴懲的人,不是學鋒,不是天雷他們幾個,而是我一個人。
況且,你剛才也說了,學鋒的罪過的確是大,但是他未必就會被判處死刑。你看現在,我的計劃失敗了,而他既沒有逃脫掉,也沒有造成其他的嚴重后果。
所以,我請求你,請求你讓我一個人來承擔所有的罪責。還有,我向你保證,在我被抓進監獄之前,我一定會誠心誠意地向那些受傷害的女生和他們的家屬們一一謝罪去。
并且,我絕對會對他們給予加倍的補償,只要他們能夠接受,我寧愿把自己所有的資產都拿出來給他們。
其實說真的,學鋒在這幾天里已經不止一次的說過他知道錯了,也下定決心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真的,他真的是有了很大很大的改變。”
說著,顧玉蘭便向前飛奔了幾步,撲通一聲跪倒在夏嵐的身前,“夏嵐,求你再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高抬貴手放他一條生路,好不好?只要他能夠活著,哪怕是讓我陪著他在監獄呆一輩子,我也心滿意足了。我求求你了,求你了……”
夏嵐連忙起身去拉顧玉蘭,“你別這樣,趕緊站起來。”
“不。”顧玉蘭用力搖著頭說道,“我必須要跪著,只有這樣,才能表達我的誠意。求你了,放過學鋒,好么?”
“顧學鋒會受到什么樣的法律制裁,完全要看他的認罪態度,以及法官們的意見,我根本就沒有權利對你做出任何的保證。
不過,如果你能夠很好的配合我的工作,我可以先答應你,在把顧學鋒轉交給有關部門之前,他不會出現任何的問題。
同時,我會把你的一些想法轉達給有關部門的人員。另外呢,我也能盡最大努力去為你們進行解釋。你馬上起來,好吧?”
夏嵐有意用平心靜氣的態度說出了自己的這些想法,便再度伸出雙手去拉顧玉蘭。
剛才,夏嵐之所一直非常有耐心地聽著顧玉蘭的話,主要是因為她一是在進一步地對顧玉蘭做更深入更全面的了解,二是在暗暗思慮著這件事情該如何處置,才能夠得到一個最為妥當和周全的結果。
對于顧玉蘭所說的這些話,夏嵐自然能夠分辨清楚哪些是真的,哪些則是她精心編造的。
不過,在聽到顧玉蘭提出了要對那些受害女生和家屬在經濟方面進行補償之時,夏嵐的心里面明顯覺得舒服了很多。
畢竟顧玉蘭這樣的做法,一方面反應了她的悔過之心。另外一方面,即使這些補償無法撫平那些女生和家屬心靈和身體上的創傷,但是對他們來說,有,總比沒有要好。
因為夏嵐在接到案子之后,就調查過顧學鋒的個人資產,這個家伙的名下只有幾萬元存款,那一套住宅是上級主管部門分的小產權房,至于那部價值數十萬元的汽車,也是上級部門給他們學校配發的。
所以,在明明知道顧學鋒并不缺少資金的情況下,也很難讓他對那些受害女生和家屬們予以經濟方面的民事賠償……
同時,當聽到顧玉蘭提出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在一個人的身上,并且所說出最后的那幾句情真意切之言后,夏嵐對顧玉蘭的為人也有了更清晰的認識。至少這幾點能夠說明她是一個敢作敢當,而且是有著一些做事原則和情義的女人。
另外一點,夏嵐之前也料想到顧玉蘭會對自己苦苦相求,而她更是想好了要怎么回復。就算她的心里已經下了決定要讓顧學鋒得到最為嚴厲的懲處,不過她現在也必須給顧玉蘭留有一線希望,畢竟她目前還不清楚張東虎在省府那邊情況。
再有就是,張東虎一旦是出現了麻煩,不用想,那一定是極其嚴重的,甚至可能是致命的。而顧學鋒的存在,就是對顧玉蘭形成了一個最為有效的牽制。
首先,只有先保證讓顧學鋒活著,顧玉蘭才不至于去破罐子破摔,否則的話,顧玉蘭弄不好就會掙一個魚死網破,造成無法挽回的糟糕結果。其次,就是答應讓顧學鋒活著,便可以使顧玉蘭全力以赴地去扭轉現在已經出現的或者說是即將會出現的某些局面……
“謝謝,謝謝你……”顧玉蘭沒有起身,而是用力地叩起頭來。
“快點起來,不然的話,我就要把剛才的話收回來。”夏嵐蹲下身,用手抵住了顧玉蘭的雙肩。
“不要,我起來,這就起來。”顧玉蘭緊張地搖著頭,連忙站起身。
“坐吧。”夏嵐指了一下旁邊的沙發。
“不了。”顧玉蘭擺了擺手,“這樣站著挺好。”
“不坐也罷。”夏嵐坐在了沙發上,看著顧玉蘭說道,“你抓緊時間交待吧,除了張東虎的事情,把其他的也都如實說出來。”
“好的。”顧玉蘭點了點頭,“在今晚之前,我根本就沒想著要讓學鋒鋌而走險去出逃,只是暗中做了一些茍且的勾當。
學鋒出事之后,我就買通了省里面的郁展強,希望他能夠在學鋒的量刑方面給予幫助,再有就是想通過他,讓學鋒在入獄之后能夠得到保外就醫的機會……
對了,那起對華田實業造成影響的火災,我要對你先解釋一下,我確實也有參與,但我并不是主謀,因為唐文彪和姚晉玉想讓你離開警局心,比我要強烈不知道多少倍。他們兩個覺得,那起火災即便不能把何玉圣拉下水,至少可以把你逼出警局……
你離開警局之后,張東虎和葉宇就成了對學鋒,對我,更是對唐文彪和姚晉玉的最大威脅。在和唐文彪做過交流之后,我就馬上聯系了郁展強,讓他把張東虎調到省里面去。
至于張東虎在到了省里面之后會受到怎樣的對待,我并不知道內情,只能告訴你,他的情況應付非常的不樂觀。
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我也就不想再對你隱瞞什么了。我的確是特別的恨你,但我確實是奈何不了你。另外有何家,有華田實業,還有陸家,我也很難動得了葉宇。由于學鋒是被張東虎親手抓進去的,所以我就想讓他這個草根之流代替你們受到一些教訓。
我之所以要把張東虎安排在郁展強的手底下,就是因為我早就知道郁展強和他兄弟,也就是蘆城的一把手預展圖不僅與何玉圣勢不兩立,而且一直還對他恨之入骨。
當張東虎落在他們手里之后,就算不用我親口去說,郁家兄弟也一定會想方設法地算計張東虎,然后,據我對他們的了解,我猜測他們應該還會對張東虎繼續做文章,看看能不能在他的身上找到一些對何玉圣下手的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