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來就是解決這個問題的。”李曉寧擲地有聲地說道,“我在這里向大家承諾,元宵節之前一定解決你們的工資問題!”
白登科聽了這話立刻一驚,還沒來得及勸李曉寧別盲目做出承諾,人群中已經有人大聲喊道:“你少來忽悠我們,之前的那些當官的也是這么說的,可是從來沒有個算數的,總是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就是不給我們錢。我們再也不上當了。依我說,明天還是去堵鎮政府的大門!”
“對,就去堵門,這次不給錢,我們就一直堵門不走了!”剛剛安靜下來的人群立刻又重新涌動起來。
李曉寧不慌不忙地指著說話那人笑道:“如果堵門能夠解決問題,你們何必要等到現在呢?解決問題的方法有很多種,為什么一定要采取過激的行為呢?”
“因為我們選擇正常渠道去告,去求,根本就沒用,只有把事情鬧大才能解決,才能能逼迫政府屈服。”男人說話一點兒也不客氣。
李曉寧說道:“就算你們鬧大了,政府也真的屈服了。可是你考慮過這樣做所帶來的負面影響么?國家是有法律的,鬧大了,自然要有人為此承擔責任,你們無論哪一個去坐牢,這個家庭都毀了。你們哪一個愿意去承擔這個后果啊?”
李曉寧的一席話頓時讓群情激奮的眾人冷靜了下來。是啊,鬧大了,政府可能會屈服,但是也肯定是要抓人的啊!大家也都是有家有業的人,誰也不想去當這個犧牲者。
那人見李曉寧幾句話就又打消了大家的熱情,不由著急起來,怒道:“我們不鬧,如果你也說話不算話怎么辦?”
李曉寧微微一笑說道:“我今天是剛剛到任,如果我說話不算話,你們肯定還是要繼續鬧下去。現在上級對群體性事件是實行一票否決的。你們鬧起來,我這個鎮黨委書記自然也當不想去了。到時候我也要跟你們一起去堵門要工資啊!”
眾人見李曉寧說得有趣,都笑了起來,火藥味十足地氣氛一下子緩和下來,那人也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便尷尬地笑了笑對李曉寧說道:“好,我們就相信你一次。如果元宵節前,我們的工資問題沒有解決,我們就打到鎮政府去,先把你揪出來。”
李曉寧見眾人的情緒已經被安撫下來,便趁機說道:“我剛來,有些問題還不是很了解。今晚我就住這兒,你們選幾個代表出來,我們好好聊聊,其他的人先散去吧。外面也怪冷的,不是。”
工人們也都是想解決問題的,見李曉寧是真心實意要和他們談,便也都冷靜下來,當下就選了十個平時有些威信的代表出來,其他人就慢慢散去了。
趁這個當口,白登科湊到李曉寧身邊,悄聲說道:“老板,你怎么答應的這么草率呢?金沙集團有近千名工人,這工資只怕是欠了好幾千萬啊……短短十天不到的時間,怎么解決這么大一個窟窿?除非是出現奇跡!”
李曉寧微微一笑說道:“即便是我不表這個態,如果在元宵節之前解決不了這個問題,我一樣是干不下去的。還不若想法子創造一個奇跡。”
當天,李曉寧便留在金沙集團,和工人代表們進行了詳談,詳細了解了金沙集團的情況。其實,金沙集團的底子一直很好,最為關鍵的是它有著一批和企業一起成長起來的員工,管理上也是非常完善的。之所以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主要是因為莫春海不顧市場形勢,一味地讓金沙集團擴充產能,提高產量,結果因為大量的應收賬款收不回來,導致資金鏈斷裂,才會轟然倒下。
金沙集團一共有近二十億的應收賬款,其中僅僅燕京光波一家就欠了十五個億,但是現在燕京光波被華夏高科收購了,很多人事變動,這筆錢找誰要,誰都不愿意給。
了解了這個情況,李曉寧心里又多了幾分成算。華夏高科是國企,而且是高利潤行業,區區十五個億,在他們那里根本不算什么,如果能把這筆錢要回來,金沙集團立刻就可起死回生。
當天,李曉寧和工人代表們聊的很晚,午飯和晚飯都是和工人在一起吃的,晚上直接住在了廠子里。也正是因為他在,所以第二天工人們才沒有去圍堵鎮政府。
當李曉寧一行三人趕到金沙鎮鎮政府的時候,宋鵬飛已經出發去迎接意大利艾瑪公司的談判代表去了。
李曉寧一走進鎮政府就聽到一個很好聽的女聲在高聲地責問著:“鄒主任?你們鎮領導呢?還有能喘氣的嗎?都躲著不見我是不是?也不想想,這種事躲得了嗎?躲得了今天,躲得了明天嗎?你替我轉告宋鵬飛,我跟他沒完!白沙河被污染成這樣子,我們銀沙鎮的百姓連水都沒法喝了。還敢騙我,還說是去了燕京!我看是做賊心虛,肯定不知道躲到哪個陰暗角落去了!”
另一個男聲不迭聲地道著歉,“郁書記,我真的沒有騙你。宋鎮長真的去燕京了。你有事兒可以找新來的李書記嘛。”
“那李書記呢?”那個女聲繼續責問道,“是不是也是一個縮頭烏龜?躲著不敢見人啊?”
李曉寧沒想到,自己還沒進門就被人罵作了縮頭烏龜,苦笑著摸了摸鼻子,就見黨政辦主人鄒凱陪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年輕女人走了出來。那女人一頭波浪發精致隨意地飄散腦后,一套緊身黑色套裝,短小緊湊。掐腰西服上衣將上半身豐盈曲線包裹得恰到好處,胸前露出一片潔白的低領襯衣。筆挺貼身的西褲襯托著她那誘人的美腿,黑色高跟鞋踩出有韻律的聲響。外面罩了一件長款的風衣,更把她那高挑的身材襯托的愈發修長。
郁瑯嬛見有人看自己,秀眉微微一皺,她清楚自己很漂亮,也已經習慣了男人偷偷地看她,但是像眼前這個男人這么大膽地看自己的,還是頭一回碰到。
“你誰啊?”郁瑯嬛終究沒有憋住,略帶不高興地沖李曉寧問道,“有你這么死盯著別人看的嗎?”
李曉寧微微一笑說道:“我本來也沒有這個習慣的。只是我對背后罵我是縮頭烏龜的人比較感興趣,所以想看的仔細一點。”
“你?你就是李曉寧?”郁瑯嬛立刻便反應過來。
“對。我就是那只縮頭烏龜。”李曉寧一本正經地說道。
郁瑯嬛的臉立刻紅了,她此次來金沙鎮興師問罪,老同學宋鵬飛避而不見,讓她很生氣,所以言語上就有點兒沖動,連從未見過面的李曉寧也捎帶著給罵了。沒想到自己罵人的話,都被李曉寧聽了去,她自然感到不好意思。更何況,自己罵的這個人,還長的這么帥。郁瑯嬛的心里竟不自覺地動了一下。
“好!你來了更好。”郁瑯嬛急忙轉移話題說道,“李書記,實話跟你說了吧。我這次來,就是來要說法來了。”
“郁書記,李書記,咱們還是屋里談吧。”鄒凱在旁邊笑著說道。
李曉寧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屋里談吧。”
眾人重新進屋,在接待室分主賓坐下,服務人員倒上茶水,李曉寧率先沖鄒凱問道:“鄒主任,你先把情況簡單介紹一下吧。我這還什么都不知道呢。”
“是這么一回事……”鄒凱當下便把中海化工亂排污水的問題陳述了一遍。
聽鄒凱講完,李曉寧立刻不假思索地說道:“原來是這么一回事。郁書記,你們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說,不要忌諱什么!中海化工既然亂排污水,你們就要求它關閉嘛,你們是受害地區,完全有權利說不。我支持你們。”
聽了李曉寧的話,鄒凱立刻不停地咳嗽起來。李曉寧也隨即意識到這其中肯定還有隱情,便暫時住口,聽郁瑯嬛怎么說。
郁瑯繯正經作色說:“李書記。中海化工畢竟是我市成功引進的大型國企,對我市的經濟建設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這個我承認。他們現在出現的問題,完全是管理問題,是你們失職造成的。”
李曉寧這才明白,為什么郁瑯嬛不去找區里,不去找市里,而直接來找金沙鎮,原來是投鼠忌器,心中對她的好感,不禁打了個折扣。幫忙的心思也就弱了幾分,一本正經的說道:“郁書記,不論是誰的失職,都是不能容忍的,我建議你一直追到底,市委離這兒也不遠,我看你還是直接去找市委、市政府,那樣才能解決問題!”
郁瑯繯手一擺,說道:“我不去找市領導,我就找你們。我今天把話跟你們說白了。中海化工排污問題,你們必須在一周之內解決好,不然別怪我跟你們不客氣。”
“怎么個不客氣法?”李曉寧順口問道,他現在覺得郁瑯嬛其實也只是一個大姑娘,看起來精明干練,骨子里還是一副女孩兒心性。
“這你別管,反正,我把話撂這兒。希望你們引起重視,不要讓我一周之后再來一趟。”郁瑯嬛說完,站起身來,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地出了接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