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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接近真相

  聽了阿卜杜勒的話之后,阿旺阿吉冷冷地說道:“我的朋友怎么死的,公安局會搞清楚的。”

  阿卜杜勒轉身向死者的親戚們說到:“你們就這樣把自己的親人入葬嗎?問題遠沒有你們想得簡單,這一定是政府派人暗殺我們穆斯林。明天,我們要把尸體抬到政府門口,問問那些官員們,為什么要殺害我們的同胞?”

  阿卜杜勒這么一挑撥,果然引起了前來送葬的一部分人的不滿,他們本就不明真相,讓阿卜杜勒這么一誤導,他們馬上沖動起來,“對呀,好好的一家人,怎么說死就死了呢,這里面一定有陰謀,是不是政府害死的,誰能說得清?”

  阿卜杜勒的用意就是把事情搞大,把社會攪亂。他的內心深處甚至有了某種興奮,如果警方遲遲破不了案,死人的事就可以大大利用一下,還有什么比死人更重大的事?死者的親戚本來就沉在驟來的悲傷中不能自拔,突然有人為他們點拔了一事情的真相,他們寧愿相信阿卜杜勒阿吉說的是真的。他們開始憤怒了,并且憤怒地喊出:“政府為什么派人暗殺我們的親人,我們要到政府去問清楚,否則不埋人。”

  隱身人群的李曉寧感到了事態的嚴重,他不由地皺起了眉頭,事實上李曉寧之所以在看到阿卜杜勒的時候選擇不出面,就是因為他早已經開始懷疑這位政協副主席,從恐怖分子那兒破獲的暗殺名單中有不少宗教人士,但是同樣作為天山市比較德高望重的阿卜杜勒阿吉卻不在暗殺之列,這顯然是不正常的。

  在內地的時候,他經常處理群體件,而且都圓滿地解決了,但是在這兒不行,西疆這個地方不同于內地,穆斯林數量很多,即便不是嚴格的穆斯林,維族人也幾乎都是信教的。憤怒的人群根本不會給他這個漢人說話的機會。他清楚地看出,事態嚴重或者事態平息都取決于阿旺阿吉和阿卜杜勒之間誰的威望高。此刻小小的一個延宕,都能迫使事態的發展趨于嚴重,絕不能讓阿卜杜勒的陰謀得逞。

  就在這時,阿旺阿吉站了出來,他誠懇地勸慰死者的親戚,“不要聽別人在這里亂說,你們是來干什么的,是為死者入葬的。可是,如果按照你們現在這種做法,抬著尸體亂跑,死者的亡靈能得到安慰嗎?”

  “可他們是政府派人殺害的!”死者親戚中還有心里躥火的。

  阿旺阿吉平和的解釋說:“我來的時候,看到村里停了許多警車,看到許多警察在忙碌。你們應該相信,政府是為老百姓辦事的,警察是政府的一部分,他們一定會幫著老百姓查出誰是殺人的兇手。你們不要聽信謠言。”

  想鬧事的人似乎信服了。這時,阿卜杜勒又站了出來,他喊道:“不能就這么算了,不能聽他的,他是替政府來辦事的,他從政府那里得了好處,他才不管我們穆斯林的死活呢。”

  阿旺阿吉不客氣地斥責阿卜杜勒道:“連一個死去的人,你都要利用,你是為誰在辦事?你才是為了自己的政治野心連累無辜。今天這種場合,我不想讓你太難堪,你還是好自為之吧。”

  阿旺阿吉又轉身勸慰死者的親戚們說:“真主什么都知道,只會讓你們做好事,絕不會讓你們做壞事。死去的人已經進天堂了,一切都歸于安拉了。那么,就按著咱們的習俗,讓亡人入土為安吧。否則死者的靈魂不得安寧。你們想讓亡靈不安寧嗎?”

  死者的親戚們聽了這番話,都搖頭。

  “那么,走吧,開始入葬吧!”阿旺阿吉揮揮手,讓人們動起來。

  死者的親戚終于不想理會阿卜杜勒的提議,他們不想驚動死者的靈魂。他們動手了,一塊有刺繡的蓋尸布,蓋在死者的頭顱蓋上,他們默默地把死者安放進墓穴,他們想讓死者早點安寧。

  阿卜杜勒自知局面已經失控,臉色陰沉著非常難看。他心里明白,自己在穆斯林心中的影響遠沒有阿旺阿吉深遠,他的嫉妒心更重了,今天的這場羞辱使他埋下了仇恨的種子,如果說,給阿旺阿吉寄恐嚇信只是威脅威脅他,那么,看來,光威脅是不夠的,必須把他除掉才解氣。阿卜杜勒恨恨地盯著阿旺阿吉說:“你就永遠會贏嗎?”

  阿旺阿吉坦然道:“如果你是以君子的方式跟我論輸羸,我想,你永遠都會輸。”

  然后,兩個阿吉都“哼”了一聲,朝著兩個方向走去。

  一場本應暴發的風波平息了。

  程小溪對阿卜杜勒的采訪暫時告一段落,她對阿卜杜勒說,再搜集些素材,就準備回燕京了。阿卜杜勒對她的工作效率和宣傳力度表示欣賞和滿意,自從阿卜杜勒的事跡和照片上了報紙,許多政界人士都給他打電話表示祝賀,而且遠遠地向他致敬的穆斯林也多了起來,阿卜杜勒心里極暢快,有一瞬間,他竟然覺得對政府的仇恨都能冰釋似的。

  這天傍晚,秘書司馬曄向阿卜杜勒匯報了一個情況,他說:“那個丫頭上午在慈善基金會跟會計談了半天話,還查看了賬目。”

  阿卜杜勒毫不在意地說道:“賬面很清楚嘛,誰來查都沒問題。”

  司馬曄皺著眉頭說道:“我很擔憂,這樣下去,有一天她會不會查到我那家公司的頭上?”

  阿卜杜勒笑道:“你又不是被采訪對象。”

  司馬曄問道:“被采訪就一定要接受查賬目嗎?”

  阿卜杜勒辯解道:“她是記者,當然采訪的很細致。再說,我們的情報不是已經反饋回來了嗎,她的確就是一名普通的記者。”

  司馬曄皺著眉頭說道:“可是我總感覺這個丫頭沒那么簡單。前兩天,我在銀行還碰到過她,我覺得她在跟蹤我。”

  阿卜杜勒笑道:“別太多疑。記者的交際面廣大,哪兒都能去采訪。”

  司馬曄擔憂地說道:“你一向是個謹慎小心的人,對這個丫頭卻一反常態地信任,我很不理解。”

  阿卜杜勒感嘆:“是啊,我自己也不理解,為什么惟獨見了她覺得親切,可能,我確實喜歡她。”

  司馬曄沉默了一下,還是說道:“小心這是共產黨的美人計。”

  “不會。”阿卜杜勒搖了搖頭說道,“共產黨我還是了解的,他們不搞這一套。”說著話,他看看墻上的時間,對司馬曄說:“好啦,快去準備吧,人快到了。”

  過了一會兒,化妝過的哈桑被司馬曄引領著,來到阿卜杜勒面前。哈桑果然是膽大包天,而且他的反偵察能力很強,越是危險的地方他反而越敢去,就這么來到了天山市。

  阿卜杜勒看著哈桑,嘆氣道:“錢,我都給你準備好了。”

  哈桑說道:“拿走這些東西,我又要離開你了。”

  阿卜杜勒再次嘆氣道:“我永遠是孤獨的。”

  哈桑說道:“其實我想陪伴你。”

  阿卜杜勒怒道:“那你就辜負了我。你是我最大的希望,建立伊斯蘭國就靠你了。”

  師徒兩人正做著深入的交談,突然,院子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是程小溪來了。阿卜杜勒的妻子認出敲門的姑娘是程小溪,便客氣地開了門。

  程小溪與阿卜杜勒的妻子說笑著進了屋門,正在另一個房間數錢的司馬曄想阻擋已經來不及了。

  阿卜杜勒急忙輕啟按紐,密室的門開了,哈桑鉆了進去,就在密室的門關閉的瞬間,程小溪笑意盈盈地踏進屋來。

  阿卜杜勒有點慎怒道:“怎么也不提前預約,就擅自闖來了?”

  程小溪笑道:“怎么?您老人家見到我不高興了?好啊,反正我很快就走了,你也用不著生氣了。”嘴上打著哈哈,但她心里卻提防起來,剛才進屋時,明明感覺有個人影一晃,怎么此刻卻不見了呢?靈敏的嗅覺告訴她,這屋里有另一個男人的氣味,與阿卜杜勒這種老人的味道不同。

  阿卜杜勒忙說:“不是,見到你我很高興,我是說,你應該讓我有個準備,好好給你送個行。”

  程小溪說道:“我急急忙忙趕來,就是來向你告別的,我準備明天一早直飛燕京。”說著,她拿出筆記本和鋼筆,飛快地留下自己的地址,并且把紙條留給阿卜杜勒。

  阿卜杜勒接過來,遺憾地問:“為什么不多留幾天,這些日子你光忙著采訪了,也沒時間玩一玩。”

  程小溪說:“留給下次吧,我希望還有下次,行嗎?”

  兩人的對話進行到這里,程小溪鋼筆上的攝像頭始終沖著墻毯的方向,因為一進屋時,她就注意到了墻毯處有微微的晃動。屋里沒有風,墻毯怎么回晃動呢?難道那里是個暗室?國安的特訓養成的敏感告訴她,那個墻毯處一定有問題。

  她把筆記本和鋼筆收了起來,然后笑盈盈地向阿卜杜勒告別。

  望著程小溪誘人的背影,阿卜杜勒暗暗地吞了口唾沫,又把手中的紙條放在鼻子跟前聞了聞,這才小心翼翼地裝進了貼身口袋內。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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