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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故人相見

  趙大爺慢慢恢復平靜:"我一開始找過村里,鄉里,鎮里,縣里,市里,省里,要求恢復待遇,可是他們都讓我去部隊找,部隊撤編,人也都換了個遍。你推我,我推你,我就一步步成了上訪專業戶。唉,我也不愿意這樣啊,太丟人了。"

  沉默了一會,李墨陽忽然問道:"那個營長,你說叫田濟人?他是哪里人?"

  趙大爺張口就說:"省會的人,他有個兒子當時歲6了,叫田軍!"

  "神馬?田軍?"李墨陽當場就愣了。

  李墨陽不知道,他的善舉,他的無心之舉,他的一點點好奇,竟然引出了這么一個離奇的故事。

  他愣了一會,急忙拿出手機打電話。靠,井下沒信號。

  "趙大爺,你稍微等一下,我上去打個電話,您慢慢吃,別急,我估計今晚有大餐。"

  趙大爺愣了,這個小伙說什么他沒聽懂。

  李墨陽急忙爬出井外,打電話,同時環顧四周。

  在附近的一個丁字路口,有3個人正在路邊忙碌著給人洗車,那個老孫也在里面。胡盛嵩開著路虎正在那里洗車。一個穿著厚實的婦女拎著一盛滿水的鐵皮桶搖搖晃晃地走過來,晃晃手中的抹布示意洗車。

  在擦洗車輪胎上的泥土時,胡盛嵩問她從哪來,她告訴胡盛嵩她來自焦楠一個偏遠小村,和丈夫在這里洗車已經三四年了。

  由于有了孩子,他們現在郊區的一個村子租了一間平房。

  "以前,他就住在附近的井里。"

  婦女指了指在不遠處正在給一輛黃色吉普洗車的中年男子,那是她的丈夫,"白天黑夜就在這兒給人洗車,掙個辛苦錢"。

  她最后告訴胡盛嵩,住在井里的人并不固定,有時多一些,現在也就剩下5個人了,都是在附近以洗車為生。

  天冷時住在井里,夏天由于井中悶熱,他們都會跑到附近的一個小樹林中去睡覺。胡盛嵩問及住在這里的理由,這位婦女搖搖頭什么都不肯說,她以去換洗車水為由離開了。

  不一會兒,她又拎著一桶冒著熱氣的水出現在胡盛嵩視野中,她走得很快,被風吹動的長發中有很多已經白了。

  胡盛嵩沒再問什么,只是感嘆中國人太好養了,給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就能活下來。

  李墨陽打了半天,田軍才接起電話。

  "干嘛,才分開半天就想我了?基情四射么?我可不好這口!我剛才帶戰士們訓練去了,沒帶手機,有什么事?"田軍在電話那端呼哧呼哧直喘氣。

  "大事!"李墨陽激動地不知道如何說好。

  "屁大事,死爹還是娶老婆?"田軍揶揄一句。

  隨即田軍接著說:"小李子,我發現了一個人才。"

  "誰啊?"

  "你舅子,羅杰,這家伙腿長能跑,而且我看他擅長格斗,另外在狙擊方面也很有天賦,要不我搞一個指標,把他特招進部隊,先訓練兩年再到我們狼牙來?"

  李墨陽想了一會:"這可是件大事,我女朋友和她后媽對羅杰可上心了,不知道她們會不會同意。"

  "必須同意,這是為國爭光出力的活!實在不行,強行征兵入伍!"

  "得得,先別說這個,我被你帶糊涂地里去了。我問你一件事,你父親是不是叫田濟人,他在越南戰場犧牲的?犧牲那年你才6歲?"

  田軍在電話那頭舉著手機愣住,這些事李墨陽怎么知道的?他從來沒和別人提起過,李墨陽是從哪里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問你是不是?給個肯定的回答。"

  "是!我父親犧牲時是營長,被越南俘虜給打死的。你怎么知道的?"田軍繼續問道,這件事必須搞清楚,李墨陽也太神秘了些。

  "機緣巧合啊,我碰到了一個老兵,你父親的副營長,是他給你父親報的仇,把那些俘虜給殺了,但是他從此過上了悲慘的生活。唉。"

  "你是說趙樹槐趙叔叔?"田軍激動非常,越戰結束田家還和趙樹槐聯系過,但是過了幾年卻斷了聯系,等再去找的時候,趙樹槐家已經沒了。

  據說趙樹槐兒子當兵參軍死在國外,兒媳婦帶著孩子出去打工,老趙上訪,家里的房子都塌了,無從尋找。

  這么多年來他們一家都在找趙樹槐,但一直沒有音信,現在竟然被李墨陽發現了,這真是天意。

  "你等等,我問問是不是叫趙樹槐。"

  李墨陽蹲下身子,探進井里大聲問:"趙大爺,你大名叫什么?"

  "趙樹槐,你問這個干什么?"

  "沒事,就問問。"

  李墨陽決定給趙樹槐一個驚喜,暫時保密。

  "肯定確定以及一定就叫趙樹槐,他就在我身邊。"李墨陽回應田軍。

  田軍急忙說:"看好老人家,別丟了,我馬上聯系我二伯,我爺爺,我媽媽,你現在的位置在哪里?"

  "我現在信息城后面的花壇這邊,路邊有個洗車店。"

  "站那別動,我馬上通知我爺爺,去接你們。"

  胡盛嵩開車走過來問:"走吧,真不知道你和一個要飯的有什么好聊的?"

  李墨陽故作神秘:"哥的世界是你想象不到的。"

  "嗯,的確如此,你就是火星來客。"

  "走吧,沒事了,咱哥倆找個地方哈點小酒,吃點蛤蜊,慶祝一下()。"

  "額,這樣,你忙去吧,車留下,我還有點事。"

  "我擦,你這是要捲款逃跑的節奏啊。"

  "切,你不說這句話,我還真把你當朋友。今天在嶗山那個和尚怎么說的你忘啦?"

  "切,那個騙子說的話,你也信?"

  "他的人可能是個騙子,但是他的話卻是真理,你看看這些住在井下的人,你就明白了這些錢應該用到哪里!"

  "我擦,你不會是要捐給郭妹妹吧,給她買包包?"

  "我腦子進水了我捐給她,我可以捐,捐給她一億……精子!具體怎么搞我也不清楚,等我搞明白再說,這車你先開著玩,明天給我送回來,這樣你就放心了吧?"

  "這還差不多,歐耶!"胡盛嵩其實早就用眼神暗示李墨陽,他剛才說的那些也是故意的,主要是這輛路虎,太讓胡盛嵩的小心肝發顫,早就想駕馭一番。

  "快走吧,你這家伙,我估計以后你娶了老婆肯定把我這朋友給拋到一邊。"

  "回見了您呢!"胡盛嵩開著路虎一溜煙走了,今天晚上可以帶著小妹妹好好游游車河,然后去車震圣地搞搞,嘿嘿。

  過了一會,開過來一輛加長奔馳,先下車的是倆保鏢,熟人,王軍和趙軍,倆人一個警惕地盯著四周,另一個打開車門,田川,田老爺子虎步生風走了下來()。

  李墨陽急忙上前攙扶。

  "墨陽啊,這次去英倫半島干的不錯,我沒看錯人。"

  "都是老爺子栽培的好。"

  "先不說這些了,趙樹槐在哪里,這是我家的大恩人吶,我兒子的仇是他給報的,必須重謝!"

  李墨陽猶豫了一會說道:"您老要有心理準備。"

  "怎么了?他病了還是?"

  "是……他住的地方,您老看了估計會傷心!"

  這是李墨陽的一招,攻心計。

  他之所以沒有讓趙樹槐從井里出來,就是要造成一個強烈的精神和視覺刺激,這樣才能讓田川更感動,更好地幫幫趙樹槐。

  而且李墨陽隱隱地感覺到從趙樹槐的經歷里面,他可以做點什么,那兩千萬能用到點上,至于怎么用,這還要請教杜寶剛,這家伙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估計能有更好的辦法。

  "他住哪里?這哪有什么房子?"田川舉目四望,除了灌木叢青草地,再就是幾個深井。

  "您老請這邊走,就在您腳下()。"李墨陽帶領田川走了兩步,來到井口,一指下面。

  田川目瞪口呆:"你是說,趙樹槐住在這下面?"

  "田老,要是不信,您下去看看?"

  田川雖然穿著是老棉布對襟大褂,黑布鞋,但那可都是干干凈凈的,而且是專門到恒玉祥綢布店請老師傅做出來的,光人工費就要一千。

  不過田川沒有猶豫,加上也練過,蹭蹭進了井,李墨陽緊隨其后。

  趙樹槐正坐在那里打盹,他喝了點小酒,感覺骨頭暖洋洋的,老寒腿也不疼了,李墨陽也不下來,他坐著坐著就打起盹來。

  突然聽到有人下來,趙樹槐睜開眼,眼前一個老頭,鶴發童顏,看上去保養得相當好,很眼熟,就是一時想不起來。

  田川也在上下打量趙樹槐,過去了二十幾年,趙樹槐變了模樣,不再是那個剛退伍回家三十出頭的漢子,再加上趙樹槐臉上黑黑的灰塵,田川根本就認不出來眼前這個坐在垃圾堆里的老頭是誰。

  田川試著叫了一聲:"是,趙樹槐,趙副營長嗎?我是田濟人的老爹,田川,八七年我還去你老家看過你。"

  田川的這一聲一下子喚醒了趙樹槐的記憶,趙樹槐哆哆嗦嗦站起來眼淚唰地流下來:"首長好!"隨之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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