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靜靜望著站在前面二十位弟子,神色平和,露出一抹微笑。
二十人皆是齊齊低下頭,不敢直視林暮。
石頭站在一旁,早已怒火如熾,但在林暮示意下,卻是無法發作。
云夢靜若處子,無聲無息立在林暮身后,面紗遮住面容,看不出喜怒。
這時,一陣爽朗笑聲飄蕩在整個廣場。
時未寒望著二十位弟子,豪氣笑道:“即日起,我便破格收你們做真傳弟子,今后你們便在四品洞天福地云海峰修煉。門中每年都會發放充足資源,助你們早日突破靈寂。”
二十位弟子頓時笑容滿面,忙齊齊跪下行禮。
時未寒面帶笑意,隨手一揮,便將二十位弟子扶起。
石頭和后面三十位筑基期弟子皆是低頭沉默,不發一言。
林暮面上帶著淡淡笑意,靜靜望著一切。
四位長老神色淡然,似是對一切都不在意,漠不關心。
時未寒望著下面數萬弟子,笑道:“我也不多說什么,下面,便開始大比!”
奇峰不需時未寒提醒,立即帶著一群執法堂弟子,張羅大比事宜。
時未寒轉身對林暮笑道:“你無事時,可到我云霞峰洞府小坐。”
林暮笑著點頭:“弟子定當前往。”
時未寒微笑點頭,隨即起身飄然離去。
梁正長老和慧文長老也跟著起身,對林暮笑笑,便告辭離去。
林暮忙跟著行禮,目送兩人離去。
寒冰仙子面色如冰,淡淡看林暮和云夢一眼,什么也沒說,便悠然離去。
林暮望著寒冰仙子離去背影,若有所思。
這時,駱言長老起身笑道:“大比少說也要半月,這段時日,不若你就去我洞府小住。我見你弟子們,有不少都已用上品法器,不知是否是你親自煉制,趁此間隙,我來檢驗一番你煉器水平。”
林暮自是不會拒絕,笑著點頭。
奇峰面帶笑容走上前來,已是和石頭說說笑笑,相談甚歡。
林暮和奇峰微笑點頭,奇峰便帶著石頭和二十九位筑基期弟子離去,前往凌霄峰。
大殿前,只剩下林暮和云夢、駱言長老三人。
“不知云夢師妹居住在何處?”林暮在離去時,不由問駱言長老。
時未寒離去時,只安排那二十位弟子住處,至于林暮和一干弟子,什么也未安排,便將他們晾在一旁,自行離去。
駱言長老望一眼云夢,略一沉吟,便笑道:“這好辦。東峰她的小院無人動,如今只在門派呆十余天,便暫時委屈她了。”
“師妹意下如何?”林暮轉身笑望云夢。
云夢沒有任何遲疑,笑著點頭同意。
駱言在旁對云夢道:“你離開門派多年,門中有許多人都很想念你,你也該去看望一番。修者在世,沉浮不定,說不好哪天就死于非命,切莫留下遺憾。”
駱言長老說得意味深長,林暮有些莫名其妙。
云夢卻是身子一震,隨即輕輕點頭,和林暮、駱言告辭,便自行向東峰飛去。
林暮望著云夢身影,不由有些出神。
駱言和云夢所說,似是有所指,具體什么,他也是猜不出。
難道是慕青?
在整個千羽劍門,和云夢關系匪淺之人,也就只有慕青了。
慕青現在如何了?
當初慕青和張若虛聯手密謀暗殺他,幸好被他識破,靠著旋月佩,僥幸撿回一條命,之后雖然他修為迅速飆升,已經遠超張若虛和慕青,但卻并未殺掉兩人。
一方面是張若虛老謀深算,人老成精,林暮一直沒有機會;還有一方面,是林暮殺慕青之心,并不如何堅定。慕青和云夢關系匪淺,林暮也有顧慮。
所幸張若虛和慕青洞若觀火,沒有不自量力,強行惹事,不然,也不會安然活到現在。
現在駱言長老所說,是否和慕青有關?
想到張若虛和慕青心機之深沉,林暮也擔心兩人會拿云夢要挾自己。
他心中一凜,忙祭出極品踏云靴,和駱言招呼一聲,直追云夢。
遁光一閃,轉瞬之間,林暮已是追上云夢。
云夢心事重重,遁速奇慢,似是在想著什么。
林暮飛至云夢身前,傳音道:“師妹行事小心,莫要輕信他人。尤其是慕青,當初她曾想要殺我,我擔心她會對你不利,你自己要小心。”
云夢身形一震,面上浮現一抹驚色,難以置信,但她并未多說什么,輕輕點頭。
林暮取出幾張《傳音符》,遞給云夢:“有事情召喚我,我會立即出現。”
云夢接過《傳音符》便告辭離去了,有些魂不守舍。
林暮愣在原地,片刻后,方搖搖頭,飛回大殿前。
駱言已經等候多時,兩人當即離開廣場,前往紫炎峰。
來至駱言洞府,駱言隨開禁制,便帶著林暮直奔煉器室。
林暮現在煉器水平已是達到能夠煉制上品法器水準,在整個天霄界,如此煉器水平,都排得上名號,當然,金丹期修者要除外。
駱言煉器水準,都達到能夠煉制法寶地步,指點林暮,是綽綽有余。
而且,兩人所學皆是來自《煉器總綱》,同出一脈,駱言所教,正是適合林暮。
“煉器最重要,其實并非材料,也非成形,也非淬煉,而是陣法!”駱言剛一進入靜室,便開門見山道:“若想提高煉器水準,首要便是提高陣法水準。”
林暮沉心靜氣,放下諸多雜念,開始靜靜聆聽。
煉器一門,博大精深,無比重要。
法器對修者來說,堪稱重中之重,尤其是劍修,飛劍絕對不可或缺。
若是靈石充足,低階法器,自然能夠花費靈石購買。
但等到修為高深,所用法器也是品階高超,隨便一件極品法器,或者法寶,動輒便要數十萬塊下品靈石,甚至上百萬塊下品靈石,即便身家豐厚,也經不起如此折騰。
而且,賺取靈石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容易。
初期,賺取靈石迅速,但身家積累到一定地步,便很難有進境。
天霄界只有那么多,無論如何發展,所賺靈石也不過超過一個限度。
不然,以無雙劍門實力,早已壟斷一切。
但事實卻是,現在一些大門派,都敢肆無忌憚暗殺孤云,而且不止一次!
是以,長遠考慮,學習煉器用處極大。
尤其是,林暮培養弟子,以后需要法器更多,若不學習煉器,靠著百寶閣,根本無法滿足所需,更別提積累資源,沖擊金丹了。
“陣法是煉器核心!”駱言正色道:“下面一段時日,我便詳細為你講解陣法,一些三品陣法,四品陣法,我皆會講解,能領悟多少,皆看你悟性了。”
林暮面帶微笑,忙連連點頭。
四品陣法!
要知道,一般極品法器,也只是用三品陣法,一些普通法寶,所用也不過是四品陣法。林暮現在只能刻劃出三品陣法,這已是他極限。四品陣法他也鉆研過,但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窺得門徑,無從下手。
眼下如此良機,林暮自然不會錯過,聽課不由更加專心致志。
“陣法一道,浩瀚繁復,千變萬化,推演重要無比……”
接下來一段時日,林暮便都在紫炎峰,跟著駱言長老學習煉器。
和紫炎峰安靜平和不同,數里之外,望云峰卻是一片凄凄慘慘戚戚。
望云峰,一座小型洞府內。
一張古舊床榻上,躺著一位形容枯槁老人。
老人枯瘦如柴,眼窩深陷,眸中光芒黯淡,行將就木,已是奄奄一息。
此人正是隱心。
床榻旁,趴著一位年輕女子,貌若天仙,傾國傾城。
此刻,女子卻是淚流滿面,梨花帶雨,哭得撕心裂肺。
若是林暮在此,定會大吃一驚。
這人不是別人,卻是云夢!
“莫哭。”隱心聲音沙啞,勸道,他伸伸手,想要摸一下云夢頭發,但手剛抬到一半,便又無力落下。他現在整個人已是油盡燈枯,氣若游絲。
云夢哭聲愈發悲戚,撲在隱心身旁,不能自已,淚眼朦朧道:“爹!”
隱心平靜面容旋即一滯,身形一震,隨即滿面皺紋舒展,笑容綻放,喜極而泣,兩行渾濁淚水,順著他枯燥面容留下。
父女兩人,抱頭痛哭。
紫炎峰,駱言洞府內。
“我能教你,便只有這些。”駱言微笑道:“今后,按照此法,你便可慢慢推演學習其他四品陣法。陣法雖然繁復,但只要肯花時間,大成并不難,難的是甚少有人能耐住推演中所面臨的寂寞與枯燥。這對你來說,應該不是問題。以你資質,學習煉器正是合適,只要你能成功凝結金丹,煉制法寶也并非沒有可能。”
林暮忙深深施禮道謝:“多謝長老全力栽培,弟子沒齒難忘。”
駱言忙扶起林暮:“你我之間,切莫如此多禮。如今在這千羽劍門中,我能信任之人極少,你若如此,便是和我生分了。”
林暮面帶微笑,連忙起身。
“門中現在情勢如何?”林暮略微沉吟,便開口問道。
“不容樂觀。”駱言面上閃過一抹悲色,緩緩搖頭道:“時未寒已是暗中開始準備,說不準哪天便會向我動手。他幾位真傳弟子,羅通,冷山,羅辰,徐海,都已閉生死觀,全力沖擊金丹。若這四人全都凝結金丹成功,千羽劍門便不需要我,屆時,便是你我大難臨頭之時。”
駱言略微停頓,聲音更為低沉:“隱心之疾,也已病入膏肓,眼看便要撒手人寰。若他身死,憑你我二人,是沒有任何機會和時未寒抗衡。他執掌門派已有上百年,現在實力深不可測,我都不是他對手。”
“難道沒有任何轉圜余地了么?”林暮也覺壓力重重,心中猶如放著一座大山。
“有!”駱言斬釘截鐵道:“只要隱心能夠恢復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