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里行省邊境——拉米爾要塞,無憂皺著眉頭看著城外凄涼的景象。
一天前,獸潮襲擊了拉米爾,兩千城防軍浴血奮戰,消滅這些可怖的生物,即使指揮官戰術出眾,負責正面抵抗的步兵依然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此時拉米爾城外,成河的血水已經滲入原本干燥的沙土,野風吹過,一陣令人欲嘔的腥味,遠遠看上去,人類的的暗紅色血液與獸潮留下奇怪的綠色汁液扭曲的糾纏在一起。
戰士的殘肢斷臂與魔獸的尸體橫陳在一起,數隊士兵,正在費力的將雙方的尸體分開,然后將人類的尸體運上小推車進行埋葬,防止野獸的蠶食,而獸類的尸體將會焚燒,這樣既保留陣亡將士的尊嚴,也防止了瘟疫的擴散。
即使隔著一段距離,無憂依然能夠看出這些搬尸人眼中濃烈的哀傷。
穿過帶著血液和內臟的的戰場,城墻下面靠著一些重傷的士兵,由于創傷正在的痛苦的哀嚎,幾個幫著繃帶的輕傷士兵正在拿著一些水喂這些將死的人。城墻已經被硝煙和鮮血染成了黑色,皸裂的墻皮不斷有碎石掉落,再遠一些靠西的城墻上有幾個工匠正在修補城墻,試圖在下一波攻擊前增加些防御。
城門口一隊穿著皮甲的士兵肅穆的守衛著,看著稀稀落落的市民和冒險者進出,當無憂經過時,還友好的點點頭。
進到城市內部,這座原來的繁華的城市已經由于戰亂變得碉堡。只有守軍和一些倔強的不愿離開家園的市民。通向市政廳寬大的碎石路邊,躺著一些疲憊的士兵,這些人的情況好點,一些市民正在奔波著為士兵提供必需品。
原來輝煌的廣場噴泉水池點,幾十個醫護官正在清洗紗布,原本清澈的水池,早已混入無數泥沙和鮮血變得渾濁不堪。整個城市彌漫著血和火的氣息。也許拉米爾會城破人亡,但是拉米爾永不投降。
似乎無憂身上裝束表明了她傭兵的身份,剛進入拉米爾,就有一個臉上布滿泥污的小孩跑過來,怯怯地指引無憂前往傭兵營地。在路上,孩子不斷講解著,這兩天的戰事。
北方魔獸森林生存著數量巨大的魔獸,在平時人類只要不進入森林,野獸們也不會出沒襲擊人類。但是一到冬季,魔獸們的食物就會短缺,高等的魔獸都具有一定的智慧,為了避免魔獸之間的自相殘殺,他們通常會組織這些魔獸把利爪對上人類。那些中低級的魔獸怯于高等魔獸的威壓,都會聽從指揮前來突襲。
每每到這個季節也就是傭兵和拉米爾要塞最為忙碌的時節。其實對抗獸潮是十分危險的任務。雖然形成獸潮的魔獸都以中低階為主,如論單體的攻擊力算不上怎么強大,可是魔獸最可怕的是它們的數量。
難以想象成千上萬的魔獸黑壓壓的一片站在成門下。雖然它們排列的并不整齊,可是那一眼都望不到邊的黑暗給參加戰斗的人們心中帶來多大的壓力,這樣的壓力使得城防軍和傭兵們始終出于緊繃狀態,每年的護城之戰人類的死傷也不計其數。
即使如此,人類早已掌握這些野獸行動的規律,牢牢掌握著戰場的主動。
但是,今年的情況發生了巨變,原本進入寒冬的才會進攻的野獸們,在深秋就開始襲擊拉米爾。守軍猝不及防一下損失慘重,即使有人族“戰術大師”的因桑尼亞的指揮和部分傭兵的出色發揮,才堪堪擋住了這次進攻。
城北側遠遠就能看到一大堆篝火和白色帳篷,篝火上的坩堝里面奇怪的液體咕嚕嚕的散發著奇怪的味道。
到了傭兵營地,無憂已經不需要孩子的指引。想了想,無憂掏出一個金幣準備塞給孩子,卻被孩子拒絕了。
“你是一個厲害的戰士對嗎?你會殺光那些野獸!”孩子抬起頭,臉色的污漬抵擋不住眼神中祈求和倔強的目光。
和這里的每一個人一樣,顯然,這個孩子在這次襲擊中失去了親人,也許是朋友,也許是父母。
“我保證,我會把我看到的魔獸都變成灰燼!”無憂鄭重的對孩子點點頭。
聽到無憂的保證,還才滿足的離開。
看著孩子蕭索的背影,無憂長長地吐了口氣,對于剛才那個小男孩她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也許他也不需要任何安慰,他需要的只是為他們復仇。
帶著對小男孩悲慘童年的憤慨,無憂朝著傭兵營地行去。
不同于城防軍的紀律嚴明,傭兵們如果不算強大的戰斗力和五花八門的技能,簡直是一群烏合之眾。遠遠就能聽到喧嘩的爭吵聲音,令人側目。
此時正值清晨,所以大多數的傭兵還在自己的帳篷里休息,也有部分謹慎的傭兵早起,做著準備或者交換著信息。營地內只有一千名傭兵,都是接到拉米爾求救烽火的緊急趕到的最近的傭兵。傭兵們從四面八方趕來的,有些甚至還是剛剛昨晚任務深夜到達的,所以此時戰斗尚未開始,大家都選擇了養精蓄銳。只有精力充沛,才能面對那一波又一波魔獸的沖擊。
在這場無休止的戰斗中,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想法。夢想、戰斗、鮮血、復仇、忠誠、利益、報酬這些都深深埋在每個人的心里。
對于一個傭兵來說時刻都是處于危險邊緣的,只是危險越大,機遇也就越大。而守城之戰就是他們表現自己,揚名立萬的最好機會。
如果他們只是繼續做那些任務,也許十幾年后可能會成為a級傭兵,可是年輕的傭兵們都有著壯志雄心,因為他們知道只要自己從守城之戰中存活下來,那就是帝國的大英雄。無論你以前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都會受到帝國的封賞。即使戰死,整個國家也記得他們的犧牲,能夠維護戰士的榮耀,也死得其所,也許直到死亡降臨,他們才知道自己為什么而戰。
在北月帝國的歷史上一共出現了十名元帥,但是其中的八名都是從拉米爾要塞中脫穎而出的,而就在八名元帥中就有四人原來只是一個小小的傭兵。無論自己能不能做到像那些元帥一樣的位置,傭兵們對于戰功的渴求都是無法撼動的。所以每次守城之戰的名額也成了傭兵們爭奪的對象。
雖然這是a級任務,可是在發布時只是要求三階職業者以上并沒有對傭兵等級作過多要求,所以還是有很多符合條件的傭兵可以參與,而現在聚集在這里的一千五百名傭兵更是通過傭兵工會的層層篩選才確定下來的。
畢竟這樣的任務實在危險,北月帝國也不想國民們為了功勛和名利而罔顧生死。
至于無憂能這么順利的接下這個任務,當然和她不可一世的背景有一定的關系,畢竟表面上他只是一個三級的風火兩系魔法師而已。在這一千五百人的隊伍中她可以說是唯一的三階職業者了。
找了個無人的帳篷,一進帳篷一陣睡意就立馬襲了上來,無憂昏昏沉沉的躺倒在地上,不到片刻就沉沉地睡了過去,因為時間緊促所以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就算休息也是留一個心眼防護四周的,所以休息的并不安穩。
而此時,完全就是在安全的環境下,所以一有機會她便倒頭就睡。
無憂這一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上午。起床后她先草草地整理了下行裝,梳洗了一下換上了眾多騷包裝備中相對比較平凡的一件魔法袍,其實這件魔法袍還是十分騷包的,不過為了人生安全,無憂也不得不騷包一次了。
感覺整理的差不多了,摸摸干癟的肚子,饑餓感襲來,無奈的搖搖頭她便掀開帳篷出門覓食去了。
此時的傭兵聚集地已經十分熱鬧了,傭兵們全都已經醒了,大家三三兩兩地圍在火堆旁聊著天,不時走動尋找著實力相近的伙伴好組成小隊來應付此次獸潮守衛任務。
畢竟一個人的力量是十分有限的,如果在戰斗時能有人跟你并肩作戰,那會避免很多突防不及的危險。
無憂穿著一身略顯豪華的裝備出現在眾人面前,頓顯鶴立雞群。很多傭兵都向她投去了好奇的眼神。魔法師在這個陣營中并不少見,可是如此騷包的魔法袍,就算是斗氣修煉者也可以看出這件裝備的不凡之處,大家對于無憂的來歷很是好奇。
因為此時無憂身上正佩戴著中級風火雙系的魔法徽章,本來在如此眾多的四階以上職業者中無憂可以說是最為弱小的。
可是加上年齡的因素和無憂身上的那份氣質,眾人對于眼前這個少年也不敢有輕視之意。
畢竟他們自認為在無憂那個年紀的時候自己并沒有這么高的實力,再則能通過層層篩選接收到這個任務背景必定不凡。
無憂對于眾人齊齊投來的眼神也是頗為尷尬,畢竟自己還是個女孩子,而現場的大多都是三四十歲的男傭兵,饒是她多么強大的心理素質仍忍不住臉頰微熱。就在無憂不知所措之際,一個熟悉的男聲傳來。
“咦,無憂老弟!是你嗎?你怎么會在這?”一個肌肉如小山般隆起的壯漢卻略顯滑稽的小心翼翼地靠了過來問道。雖然已經故意壓低了聲音,但周圍的傭兵還是都注意到了他。
“龍天大哥?!”無憂驚喜地叫道:“你……你也來啦!哦,還有天南也來了啊!其他人呢?”無憂張望了下,發現周圍并沒有其他熟人。
因為上次的不歡而散,所以對于無憂龍天心中還是略有歉意的。自從分別后,他們冷靜下來,知道那件事并不怪無憂,如果不是她,他們所有人可能都會死去。
龍天略顯尷尬地摸了摸頭道:“其他人做完傭兵任務都回學院了!對了,你離開我們后有去了哪兒?我聽說紅葉城有個叫無憂的傭兵,打敗了黑暗魔法師,救出了少城主,完成了城主大人發布的任務,成為全城人民心目中的大英雄。那個人是你嗎?可是那不是b級任務嗎?等到我和南天趕到那找你的時候,城主大人說你早已經離開了,他說你可能前來要塞參與守城任務了。我們剛好也接受了守城任務,所以也就馬不停蹄的趕來,想碰碰運氣,不知道那人是不是你。“
聽著龍天關心的話語,無憂覺得心中格外溫暖,可是一想起之前是自己害死米婭又覺得有些沉重,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龍天的問題。
正在無憂沉默間,龍天大咧咧的拍拍她的肩膀道:“無憂老弟,你一定還是在為當初那件事不開心吧?別難過,我們都想明白了,當時是我們太沖動,這件事你并沒有什么錯,反而最后還是你救了大家。雖然米婭死了,可是能死在你的懷里,她當時也是幸福的!不要把那件事放在心上了,快和大哥說說,你離開后都做了什么?”
龍天本來是個不善言辭的人,如今卻為了讓她放寬心卻說了這么多的話,而且那十分明擺著的轉移話題無憂一下子就看了出來。
看著龍天和天南關切的眼神,無憂也不好在這樣讓他們擔心,就把他們拉回了自己帳篷,畢竟這里人多嘴雜不是說話的地方。
龍天和天南也明白無憂的意思,就跟著她回到了帳篷。
帳篷中,三人席地而坐。無憂慢悠悠的把自己最近所發生的事情和盤托出,甚至連自己的職業等級都沒有做任何隱瞞。因為在她眼中,這兩人是她生死與共的朋友,如果連朋友都不值得信任,那活著就太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