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一片迷蒙之色,看不清周圍的場景。
一切都是那么如夢似幻,只有身前不遠處的格拉尼溫是那樣的真實。
無憂一步步來到了格拉尼溫的面前,赫然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還是格拉尼溫的,所以她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在夢境中這樣的事實。
原本無憂的身高比格拉尼溫還要矮一點,此時由于無憂還在格拉尼溫的身體里,所以就出現了這樣奇怪的景象,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在對視著。
在肯定了自己是在夢境后,無憂也變得沒有那么害怕了,她看著格拉尼溫,等待著她的開口。
格拉尼溫也一臉驚疑地看著無憂,不過驚訝的神情馬上就消退下去了,她示意無憂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朝著格拉尼溫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果然放著桌椅。
無憂沒有拒絕,坐在了格拉尼溫的身前。
還是格拉尼溫率先開口了,她的聲音依舊如陵墓中那樣,給人一種高貴的感覺。
“孩子,你是不是很好奇自己為什么會變成我?”
聽到格拉尼溫的問話,無憂死命地點頭,原本她就對這個問題充滿了好奇。
看著如此坦率的無憂,原本一臉正色的格拉尼溫臉上也忍不住帶起了一抹笑意。
這樣的笑意使得無憂覺得格外的溫暖,她忍不住自己內心的疑慮,立馬問道:“為什么?”
格拉尼溫收起了之前的笑意,面色復雜的看著無憂道:“你應該見到他了吧?”
她的聲音中飽含著苦澀,眼神閃爍,仿佛是在為什么事糾結著。
“誰?”無憂好奇的應道。
“就是他,玄秋!”
“見到了。”
兩人的對話就在此處戛然而止,看著面色凄苦的格拉尼溫,無憂內心雖然有很多問題,但是還是忍住沒有問出口,只是靜靜地等待著格拉尼溫的下文。
“對不起,是我的自私才使你回到了當初!”格拉尼溫滿是歉意地看著無憂。
無憂頓時呆楞,腦中一片空白,不是自己在做夢嗎?為什么格拉尼溫會說自己的到來是她引起的。
看著在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上,露出的卻是這樣的表情,格拉尼溫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她對無憂道:
“相信你一定對于我的事情十分了解了,我與你分享了我的記憶,只是那些記憶只在你出現之前,還記得你是怎么出現的嗎?你以為我沉睡了對嗎?其實事實并不是這樣的,是我讓你的靈魂到了我的身體之中。當年…”
格拉尼溫的目光深遠,仿佛在回憶些什么,但是她卻沒有繼續說,這讓本就郁悶的無憂更加郁悶不已,終究忍不住問出了口:“當年什么?”
被無憂打斷了沉思,格拉尼溫繼續道:“當年終究是我錯了,我不該為了南風帝國的安危,而把玄秋要帶我走這件事告訴了南風,不該啊…如果不是我的這個決定也許他會好好地活著,會娶妻生子,會成為一個優秀的將軍,會留芳百世,終究是我辜負了他!!!”
說到這格拉尼溫又把視線對向無憂,問道:“還記得你剛剛進陵墓時遇到的那個亡靈嗎?就是那個打敗了暗影族的那個,你能想到,他就是玄秋嗎?”
聽了這話,無憂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看著格拉尼溫。
“他真是玄秋統領?”
格拉尼溫苦澀一笑,道:“是啊,這樣一個優秀的人,現在竟然會如此模樣,雖然他還有自己的意識,可是身體卻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替我守護著這個皇陵,也守護著我。”
“你知道嗎?縱然知道他就在這里,就在我的不遠處,可是我終究不敢出去見他,因為是我害得他變成了那樣,是我的錯誤害了他,他的深情以待,我無法承受,也配不上,他值得更好的人,可是終究是無法改變了…”
“在你靈魂受創后,南天找到了我,那孩子就像是當年的玄秋,縱然他是那個人的后代,可是我卻無法對他生起氣來。或許你并不知道,這座皇陵早已在上萬年前就被南風大帝封印了,他還嚴令禁止自己的子孫后代前來,如果敢有后代私入,那將會受到永生的詛咒。”
“在我看到南天的那一刻,我就感到十分好奇,因為這是我上萬年來第一次見到南風帝國皇族的后代,還是直系血脈,對于他的來意,我問了,他也告訴我了…”
“不用驚訝,他就是來找你的!”
“我問他:你真的決定了嗎?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我的嗎?”
無憂搖了搖頭,臉色十分難看。
格拉尼溫自嘲地一笑,道:“這傻孩子,竟然把我當作他的先祖,對我十分尊敬,他在我面前跪了三天三夜,用行動告訴我他的決心。你一定覺得他很傻吧,是啊,我也同你一樣,覺得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傻的人,從他身上我看到了玄秋的影子,當年我也是這樣看待玄秋的,那是多么傻的一個統領啊,放著好好的將軍不做,甘心來皇宮做一個統領,只為能夠在我身邊守護我。”
“在我最不快樂的時候,也只有他說要帶我走。”
說到這,格拉尼溫臉上掛起一抹自嘲的微笑,眼淚早已在眼眶之中氤氳,但是卻被她忍住了。
她有些不自然的看著無憂道:“你也跟我一樣,覺得他是個傻瓜吧!抱著自己的真心想帶我走,卻被我無情地傷害了,還變成了現在的這幅樣子,你說世界上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傻瓜,我不愛他,我不愛他啊!!!”
格拉尼突然溫歇斯底里地對著無憂吼道,然后她的雙手捂著自己的臉,眼淚早已在她崩潰的時候決堤了,從她的指縫中流出來,那是一顆顆的珍珠,就如同玄秋在格拉尼溫身后為她拾起的那樣。”
伸出手,在格拉尼溫的顫抖的背上拍了拍,道:“也許他甘之如飴呢!”
聽到無憂的勸慰,格拉尼溫止住了哭泣,她看著無憂道:“你知道他在變成那樣之前對我說了什么嗎?”
這次不用無憂問,格拉尼溫繼續道:“他也是這么說的,他說他愿意做我永遠的騎士,他會永遠守護著我,縱然變成亡靈,他也會是那個為我拾淚的人。”
“這個傻瓜,人魚的眼淚都是珍貴的,他竟然在拾起它們后將它們化為了塵土,他告訴我,那樣我的傷心也會隨著這些飛塵而飄走,我應該是快樂的!!!我的每一顆眼淚所帶著的傷痛,他都會幫我一一拾起,一一抹去!!!”
“你說他傻不傻,眼淚流出來了,悲傷難道就能隨著這個消失嗎?拾淚,多么幼稚的舉動啊!”
無憂無比憐惜地看著格拉尼溫,心中殘留著的責備,也在看著這個女子流淚的時候煙消云散,心中徒留的只有憐惜,可憐之人啊!
察覺到無憂一臉憐惜的表情,格拉尼溫盡量平復著自己的情緒,幽幽的聲音響起。
“你知道嗎?這么多年來,你是我第一個能夠說出心事的人,因為在我看到你就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原本我只是把你的靈魂放到那個時候,可是誰知道,你在第一時刻就出乎了我的意料,記得你第一次醒的時候嗎?不用懷疑,那時候我也只是想讓你在我的身體里面看著事情的發展而已,使用這樣的能力實在消耗太大了,我只能在那件事未發生之前將你變成我。”
“哪知道,從一開始你竟然成為了我,我當時驚訝萬分,因為我并沒有掌握那種能力,可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吧?也許你真的是我的有緣人,能夠幫助我,也幫助玄秋脫離這樣的命運!!!”
聽著格拉尼溫的描述,無憂心中也掀起了滔天之浪,從她第一次成為格拉尼溫時,她也有那樣的感覺,仿佛自己就是格拉尼溫,兩個人本就是一體,那是一種遺失多年的缺陷被彌補的感覺,那種靈魂上的契合,使得無憂老是分不清自己還是無憂嗎?難道自己就是格拉尼溫?
如今知道了這樣的事情,那樣的想法也越來越占據她的心頭。
“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格拉尼溫的話將無憂從沉思中拉回。
“什么事?”
“幫助我們吧?只有你才能幫助我們改變當年的事情,只有你才能幫助他脫離這樣的枷鎖。”
說到這,這位原本高高在上的皇后,人魚公主忽然站了起來,然后直直地跪在了無憂的身前。
一瞬間無憂心情慌亂無比,急忙將她拽起。
奈何,格拉尼溫生性倔強,怎么也不肯起來,而無憂也拽不動她,兩人就這樣僵持著。
最后是無憂先妥協的。
“我答應你!需要我做什么?”
聽到無憂的允諾,格拉尼溫仿佛松了一口氣,身體一輕,癱坐在了地上。
無憂將她扶起坐在了凳子上。
“我知道你來這兒的目的,是為了它吧?”
格拉尼溫身體一閃,一個權杖似的東西遙遙地出現在了半空之中。
看著璀璨奪目的女神權杖,無憂竟然鬼使神差的有一種想要將它握在手中的沖動。
心中的想法也在不知不覺中直接行動起來,無憂站起身,伸手向上,在格拉尼溫還未來得及喊出住手的時候就朝著女神的權杖握去。
眼看來不及阻止,格拉尼溫不禁恐懼地閉上了雙眼。
女神權杖原本是人魚族的圣物,只有純凈的人魚才能承載著她,歷代也只有人魚族中最為圣潔的人才能承載,這一代它選擇了格拉尼溫。
可是就連格拉尼溫也沒有資格觸及它,只能當作是一個載體,讓它寄居著,當然格拉尼溫也能使用女神權杖所有的力量,這是女神的恩賜,但是格拉尼溫絕對不會是女神權杖的主人。
她實在無法相信,身為人類的無憂將會受到多大的反噬,對著這個被她視作忘年交一般的小女孩,格拉尼溫實在不忍心看著她的慘劇,卻沒有辦法制止,只能下意識地地閉上了眼,不忍看接下去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