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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炎,直射在沒有樹木遮蔽的地面上,空氣中原本就不多的水汽早已蒸騰一空,干燥到讓人莫名的心煩,但聚集在這的人卻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越來越多。
烏壓壓的人群中央,西楚的將士們將提起武器放回了地面,齊齊閉上了嘴,聽著圍觀人群毫不掩飾的謾罵聲,他們一時也有些語塞。
“想要成為一個合格的士兵,你們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令行禁止!”初為士兵時長官的教導還歷歷在耳。
一直以來這就是他們的信仰,可如今面對今天的事情,他們卻猶豫了。
作為一個戍守邊關將士,他們手中的武器對向的只有敵人,雖然危險重重,他們卻雖死猶榮,可這一次,他們要拿起它威脅一個十幾歲的少女,這讓心懷傲骨的他們如何下得了手。就在剛才,在丞相的花言巧語之下,他們也自欺欺人的以為那是為了維護月影國的尊嚴而戰,但是看到面前寵辱不驚的少女的時候,他們就知道,他們錯了,錯得離譜。
在萬千士兵的脅迫下,就算一個七八階的職業者都會大驚失色,可她卻還能笑著粉碎丞相的陰謀,這樣的她又豈是丞相口中會無故挑釁的人,顯然這件事是月菱公主挑釁在先。
一時間,越來越多的士兵羞愧的低下了頭,手中的武器很沉,可是他們的心更沉。
聽著眾人嘈雜的討論聲,感受到士兵們表情的變化,林夕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雙拳緊緊的握垂在兩側隱于肥碩的袖中,如果不是肩膀的顫抖,誰也看不出他正極力的平復著心底的怒氣。
“記住你們是我月影的將士!!!還有我們月影國的事豈是爾等可以評論的!!!”對著士氣低迷的士兵怒喝道,多年來的官威嚴展現的淋漓盡致,后半句是對圍觀的百姓說的,剛才還在裝模作樣林夕終究忍不住了。[]28
聽了他的話,士兵們雖然心有怨言,但還是重新抬起了頭,執行著作為一個軍人最基本的準則。周圍討論的聲音也在這樣肅穆的氣氛下漸漸停歇。
看到這樣的情況,西楚帝國使臣目露嘲諷,跨前一步,走到了林夕面前,淡淡道:“林丞相好大的官威嚴啊!!!敢在恩斯特城威脅這里的百姓,莫不是認為我們恩斯特沒人了?還敢威脅我們交出墨憂郡主,是挑釁我西楚帝國?”
西楚使臣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先站在恩斯特的角度抨擊了林夕,又以自己的國家回擊了他,字字珠璣,挑不出一絲錯漏,將林夕的罪狀全部說了出來。
二長老看了看他,明知道他在拿恩斯特當槍使,卻也無可奈何。
“轟”
“啊!!!要打仗了嗎?”
“西楚帝國可是四大帝國之一,月影國真的會為了一個公主與之為敵嗎?”
“那可不一定,他們連恩斯特學院都敢挑釁,還有什么不敢做的?”
一時間驚訝聲四起,圍觀人群都不自主地合上了嘴,看著劍拔弩張的兩人,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都在猜測這件事情會是什么走向。
無憂也有些吃驚,對于四國使臣她并不熟,這個突然跳出來為她說話的西楚使者,她根本不認識,雖然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袒護之意,但也有些煽風點火的意思,一時間不得不多看了這個外貌普通的西楚使臣一眼。
“他這么做應該是受命于西楚大帝,估計真的要打仗了!!!”不知何時,龍天居然來到了無憂身邊向無憂解釋道。
龍天的臉色有些沉凝,剛毅的臉上眉頭緊鎖,似有什么化不開的愁。
“龍天大哥?”無憂吃驚的看著突然出現在身旁的魁梧身影,驚呼道。
看著無憂小嘴微張驚訝的樣子,龍天的表情有些緩和,眉頭也舒展了幾分,輕聲道:“恩,我在!”
一直以來龍天都是一副豪爽的模樣,此刻難得的溫柔卻讓無憂有些不適應,“我在”兩個字有的不僅僅是表面的那一層意思,還帶著一個少年對心愛之人的守護。[]28
此話一出,氣氛就變得尷尬起來,慕云和軒轅睿都朝著他看去,氣氛變得有些詭異。收到他們冰冷的目光,龍天淡淡一笑,并沒有說什么,靜靜地站在了無憂的身旁,半步的領先,將她的身影擋在了后面,似乎在用行動告訴他們自己的身份。
慕云與軒轅睿不同,他們一左一右站在無憂身后半步的位置,不是不想保護她,而是出于對她的尊重,他們是堅強的后盾,而龍天就是永遠擋在她身前的騎士。
這邊的尷尬氣氛并沒有引起眾人的注意,唯一難受的就只有慕云身后的火昱陽了,他早就看出了不對勁,可是當事人卻還在發愣。
是的,無憂低垂著頭,細密卷翹的睫毛遮住了她漆黑的眸子,留下一道倩影,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龍天大哥,發生了什么事?”雖然在感情上無憂是個白癡,但是在其他方面卻有著異乎常人的敏感,龍天一出現,她就感到了不對勁,思忖好久還是將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
聽了她的話,龍天僵直的背影一顫,有種被猜中心事的感覺。
這讓無憂更加堅定了心中的想法,見龍天沒有回答,無憂竟然直接伸出手掰過了他的身子。
龍天的臉色有些蒼白,看了無憂身后的三個男子,又看看周圍嘈雜的環境,有些遲疑。
似乎看出了龍天的顧慮,無憂向慕云三人點頭示意了一下,便拉著龍天朝一個偏僻的角落走去,現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西楚使臣和林夕的交鋒上,加上慕云的刻意掩護,并沒有發現無憂的離開。
“說吧!”眼看四周無人,無憂沉聲道,表情格外的嚴肅。
龍天的眸中閃過一絲掙扎,沉吟片刻,還是道出了自己的煩惱。
“月影國帶兵壓境,估計不日就會到達西楚邊界!”
龍天的語氣十分鎮定,無憂卻被他這一句話打破了剛才的平靜,心湖就像被投入了一塊巨石,濺起陣陣水花。看著龍天嚴肅的表情,無憂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還是掩住了口。
“三天前爺爺傳音給我的,龍家已經受命前往邊境準備迎敵!!!”龍天的聲音有些沙啞,語氣中帶著深深的歉疚與擔憂,雖然眼睛是看著無憂的,但卻沒有聚焦,這個一向心直口快的少年眸中也染上了郁色。
“對不起!”松開緊咬的下唇,無憂小聲道,由于用力,下唇已經沁出點點猩紅。
是她太沖動了嗎?如果不是自己爭強好勝答應月菱的挑戰,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如果自己沒有因為心軟而留在了便宜爹爹身邊,是不是就不會給他帶去無妄之災?
捫心自問,卻沒有答案,畢竟有些麻煩不是躲就能躲開的。
“龍天大哥,你回去吧!!!”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無憂眸中滿是不容拒絕的堅定。
聽到她的話,龍天身體不由一滯,仿佛一只被丟棄的小獸,身上染上了一絲悲涼。是啊,他該回去的,爺爺幾天前就傳信過來就是讓他回去。爺爺和父親都老了,已經不再是軒轅帝國永遠不倒的圍墻了,他們需要他!
可是一想到要離開眼前這個少女,心就不自覺地痛了起來,他有種感覺,這一別將是永遠。他們本就不是一條軌跡上的人,因為他的騎士宣言才他來到了她的身邊,如果回去了,他就不只是龍天了,他更是西楚的龍將軍,再也不能像現在那么守護著她。
“這是你的責任,他們需要你!”見龍天低著頭,無憂竟然雙手托起了他的下顎,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無憂聲音清婉,龍天心里也很清楚她說的是對的,雙拳緊緊地握著,手上青筋直現,感性與理性的掙扎讓他不敢與無憂清澈的眼眸對視。
“那你呢?”良久之后,龍天說話了,他的聲音有些輕,還有些顫抖,其實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已經猜到了答案,但心中還是有些期待。
沉默,無憂沉默了,薄唇緊抿,口中的腥甜讓她的思緒更加雜亂。龍天的淚水順著臉頰滑到了下顎,又滑到了無憂的手上,濕熱的感覺喚回了她的神志,松開他的下顎,無憂的手有些顫抖。
臉上的觸碰剛消失,一抹自嘲的笑從龍天嘴角勾起,他知道他不該問的。
“我也需要你!”就在龍天絕望之際,無憂開口了。
短短五個字卻讓龍天身上的憂郁氣質盡去,仿佛被人從黑暗的冥界拉了回來,原本暗淡無光的眸子又恢復了往日的璀璨。
看著龍天的變化,無憂有些心疼,但還是繼續說道:“西楚是我的家,那里有我的父親,雖然相處的時日不多,他也有些瘋瘋癲癲的,但他卻是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時候給了最需要的溫暖!我很好,在這里不會有什么危險,可是我的父親,你的親人,他們都老了!!!相對于身邊多一個只能在學院外守護的騎士,我更需要一個能替我守護家人的龍將軍!龍天大哥,我需要你!!!”
無憂的聲音格外的誠摯,短短幾句話概括了她近半年的心路歷程,這是她第一次對龍天完全地敞開心扉,也是遇挫后第一次真正地看清了現實。
龍天微微低著頭,也聽得格外認真,感受著無憂話中的真情實意,心中也有些激動。他知道無憂很不同,注定不是自己所能牽絆的,自己在她身邊也僅僅是自己的執念而已,可如今她說她需要他,他能不開心嗎?
“我知道了!!!我會回去!雖然我沒有強大的實力守護好你!但我會用我的生命守衛你在乎的人!!!”帶著鄰家哥哥般的笑意,龍天深深地凝視著無憂,清朗的話語道出了自己的心聲。看著無憂認真的表情,龍天親昵地摸了摸她的頭,眼角彎起,顯示著他此刻的好心情。
在這一刻,他好像看到了他的未來,身著鎧甲,位于百萬大軍之前,雖然與她相隔遙遠,但是他會成為她最堅實的后盾!想到這眼中的笑意淡去,心中低喃:“只要是你想要的,就算在不情愿我也會做到!”
無憂并沒有聽見他的心聲,就連龍天是什么時候走的她都不知道,等到注意時,他已經走遠了,遠遠望去還可以看到他傲然挺立的背影,無憂知道,他不會讓自己失望的,但也有些自責,因為這并不是他最期望的。
“記住!無論是龍天,還是龍將軍,我永遠都是你最忠誠的騎士!!!”
爽朗的笑聲是他留給她最后的紀念,自那以后她就再也看不到他這樣開懷的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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