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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堅強如她

  臨近傍晚,日光微斜,淡淡地灑在無憂的臉上,襯得原本有些蒼白的臉色泛起了紅暈。

  “怎么還沒醒?”

  墨淵有些等不及了,擰眉對著身旁的劫問道。

  距離無憂出聲已經有些時間了,可是仿佛囈語一般,無憂在嚶嚀一聲后,就不在說話,仿佛剛才的那一切都是幻覺。

  責怪地看了墨淵一眼,劫又拿出一瓶藥劑灌入了無憂口中。

  藥劑入口,無憂下意識地吞咽,咸腥的藥劑順著喉嚨滑下,她的意識也漸漸清明起來,剛剛醒轉,一張笑臉就扭成了一團。

  那是什么味道,那般的濃郁,嘬了嘬嘴,品嘗著舌尖遺留的味道,無憂的眉皺得更緊了,好熟悉的味道,似乎在不久前也曾遇到,那是什么?

  心底疑惑,想睜眼看看,費力地撐開眼,精致卷翹的睫毛也跟著顫動起來。

  “醒了!終于醒了!”

  一聲震耳欲聾的驚呼在無憂耳邊炸響,頭又開始隱隱作痛,剛剛支起的眼皮又合了起來。

  “輕點!”不知是誰打斷了這個聲音,世界又恢復了安靜,真好。

  又一次睜眼,一張張陌生而又熟悉的臉一一展現在她的面前。

  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欣喜的笑容,那樣的溫暖,仿佛陽光照進了無憂的心里。

  可是他們又是誰?

  “乖女兒,你覺得怎么樣,身體還難受不?”那個讓她頭疼的聲音竟是自己的父親。

  無憂狐疑地看著一旁笑開懷的中年男子,抿了抿唇,略微遲疑片刻,還是叫出了那個稱呼:“父親大人!”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話音剛落,圍在無憂身邊的幾人都齊刷刷地盯向了她的臉,仿佛要看透她的靈魂。

  無憂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本能地往后一退,剛好撞進希爾的懷中。

  “母親?”疑惑地看著一臉傻呆呆抱著自己的希爾,溫暖的懷抱讓無憂一時間有些恍惚,疑聲問道。

  聽到這句話,氣氛更加沉悶了,尤其是安德烈,雖然希爾沒有表現什么,墨淵也沒有說話,但是此時安德烈的眼睛一直在看著墨淵,他仿佛又回到了二三十歲的時候,面對情敵一般的心情。

  墨淵也感受到了那冰冷的目光,撇了撇嘴,表示自己也很無奈。

  “她怎么了?”無憂怪異的舉動讓慕云有些憂心,轉頭看向一臉幽深的劫,沉聲問道。

  好好聽的聲音,雖然冷了點,但卻很溫暖,看著離自己最近的男子,無憂仔細地看著他的眉,皺著的,他的唇,抿著的,他的臉,黑著的。

  真是可惜了這樣一把好聲音,要是他笑起來肯定很好看。

  “精神力受挫,暫時性失憶!”

  看了看一臉無辜,還在觀察著慕云的無憂,劫的話中也帶了濃濃的擔憂。

  “那怎么辦?”慕云有些急切,看著面前完全用陌生眼光打量自己的無憂,心中也是苦澀難明。

  “沒有辦法,只有等她慢慢康復!”

  “要多久?”問話的是軒轅睿,對于無憂的異常,他也十分擔心,萬年寒冰的臉色更是冰霜滿布。

  “不用擔心,都說是暫時性的,興許下一刻就好了,最多也就三五天!”此時情況已經十分混亂,無憂又變成了這樣的狀態,劫也不忍心再讓眾人憂心,實話實說道。

  可是他們又怎會想到,無憂此時的反應完全是因為劫自己那瓶藥劑的副作用,失憶確實只是暫時的,剛才那樣做只是為了開個玩笑,沒想到眾人卻當真了。

  “乖女兒,你怎么不認識父親了,我是你父親啊!”墨淵剛毅的五官完全皺在了一起,就像一個棄父般,楚楚可憐地看著無憂,眼神有些暗淡,低垂的眸中仿佛閃爍著淚花,看來是真的心痛了。

  “我...”對于這自稱為父親的人,無憂也感受到了他身上的親切,看著他這樣難受,無憂有些不知所措,頓時看向了一直抱著自己的希爾,輕聲問道:“母親,他是我父親嗎?”

  聽到這句話,希爾的嘴角猛地一抽,不是因為無憂這楚楚可憐的語氣,而是因為她這一句話。

  聽到這句話最生氣的就是安德烈了,當下擼起了魔法袍的衣袖,露出了精瘦的手臂,就要一個潑婦一般,指著墨淵的鼻子罵道:“別聽他亂說,他根本就不是你的父親!”

  看著無憂一直躺在希爾懷里,一躺還是好幾天,安德烈沒來由的生氣,此時無憂不清楚狀況,亂稱呼本就讓他更加不悅,再加上希爾的默認,更是讓他怒火中燒。

  “咳!”希爾也有些尷尬,安德烈此時就像一個小孩一般在這么多人面前做出這樣不恰當的舉動,實在是...實在是太丟人了。

  “你說,誰才是你的丈夫!”眼看死盯著墨淵也沒有用,安德烈雙手叉腰,對著希爾質問道,語氣中竟然夾帶著陣陣的委屈。

  “額...”興許是被院長大人老頑童一般的萌舉嚇到了,希爾一下子有些語塞。

  希爾的發呆,讓安德烈愈發的氣結,頓時老眼瞪著如銅鈴般大笑,郁悶的看向了罪魁禍首——無憂。

  “你是我父親?”看到希爾與安德烈互動,無憂也有些理清關系了,希爾是她母親是自己本能的認識,此時自然而然將父親定為安德烈。

  原本安德烈還有些不開心,一聽到無憂這句話,壓制已久隨時都要噴發的火山瞬間湮滅,干笑一聲,放下了衣袖,重新整理了衣擺,擺出一副高大的父親形象,緩步走到無憂面前,蹲下身子,一把攬住了希爾的肩,應和道:“沒錯,我就是!”

  “噗!!!”錢少原本在借酒消愁,此時聽到院長大人這句話更是直接將口中的酒噴了出來,直直地噴了火昱陽一臉。

  火昱陽的臉色立馬黑了下來,錢少急忙指了指那邊還在上演的戲碼,對著他努了努嘴。

  火昱陽本身就喜歡湊熱鬧,錢少最近心情很不好,自己也懶得與他計較,在瞪了他一眼后還是將目光投到了那邊的僵局。

  沒錯,就是僵局。

  原本以為安德烈認了是無憂的父親后,情況就會好轉,沒想到墨淵卻不肯了。

  當下,兩個年長的老人更是當著小輩的面開打起來。

  一個九階的魔法師,一個是八階的劍士,近身打起來竟然堪堪比了個平局。

  無憂也有些莫名其妙,疑惑的目光看向一直緊緊盯著她的慕云,想從他口中得到答案。

  無憂以前對人都有些疏離,盡管站在身邊卻有一種很遙遠的感覺,此時完全失去了記憶,倒更加純真了,那份骨子里都有的警戒與疏離消失了,反倒有了更親近的感覺。

  看著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自己的無憂,慕云心中的那份擔憂也消失了,還升起了一個更加恐怖的想法,或許她永遠這個樣子更好。

  想法一形成,他的心就咯噔了一下,因為一旁的軒轅睿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冷冷道:“如果她一直都是這個樣子,那么你就不可能會遇到她了!”

  不可否認,軒轅睿說的確實是實話,雖然此時的無憂比以往更加和善,一雙大眼清澈見底,給人一種柔柔弱弱想要保護在懷中的感覺,但這樣的她確實不適合她的身份。

  如果是這樣的她,或許早在自己遇到她之前就死了吧!

  可能死在那段鮮為人知的家族歷練之中,也可能死在家族的陰謀詭計中。

  只有那樣堅強的她,才能在善良的同時保存著那一份狠辣,對于傷害自己的人,就像樂昊辰,無情抹殺,對于想要欺負自己的人,就像月菱,直接欺負回去。

  想到這,慕云深深地凝視著無憂,眼中多了一分憐憫。

  但他還是收起了這份憐憫,忽然板起了一張臉,對著無憂冷聲道:“樂無憂,你給我醒過來!”

  他的冷喝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就連一直在打斗的安德烈與墨淵也停了下來,不解地看著明明很擔心無憂卻做出這樣舉動的慕云。

  墨淵很不開心,他都不忍心說女兒半句,慕云怎么可以,剛想上前教訓一下這個小子,就被劫幽深的目光止住了腳步。

  無憂也很無語,這個原本還一臉溫和的男子竟然兇自己,當下覺得心口犯酸,沒來由的委屈,水汪汪的大眼睛更是氤氳了水汽,仿佛隨時都會哭出來。

  看著這樣的無憂,慕云也是一陣心疼,可是一想到軒轅睿的那句話,他本能地壓制住了自己心底的感覺,拳頭緊握,眸光也愈發深沉。

  “樂無憂,我知道你可以醒來的!對不對?你不會被打敗的對不對?”

  連續兩個奇怪的問題讓無憂止住了想哭的沖動,目光空洞的對上了慕云復雜的眼,木然的呆住了。

  “我知道你很難受,一直以來你要面對許多本不是你這個年齡應該面對的事情!所以你害怕了,退縮了,緊緊鎖住自己心房的同時也忘記了我們!”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子,我們怎么辦?”

  “雖然我也不希望你繼續過那樣累的日子,但是有些事是無法避免的不是嗎?”

  “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么事,是用什么方法將我們救到了這里,我也不知道你為什么會忘記我們,忘得那般徹底!”

  “但是,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你失去記憶一了百了,你是開心了,可是那些死去的人怎么辦?”

  “你快醒醒,你看,我們都還在上古殺陣中,等著你醒來,等著你和我們并肩作戰!”

  “你以前的堅強都去哪了?這樣的你怎么面對以后的危險,怎么面對你的敵人!”

  “你...”

  周圍寂靜無聲,只有慕云一句又一句的質問響徹。

  無憂開始是一直看著他的,最后慢慢的低下了頭,清澈的眸中染上一絲愁容,從她微微顫抖的背影上,眾人感受到了一股濃重的悲涼。

  “別說了!”軒轅睿盡管也希望無憂能夠醒來,但是看到這樣的情況終究是不忍了。

  “不行,我要叫醒她!”慕云也十分心疼,但還是皺眉拒絕道。

  “是啊,別說了!下一波攻擊要來了!”說話的并不是時刻關注戰場的劫,而是沉沉低著頭的無憂。無憂的聲音有些沙啞,還帶著濃濃的鼻音,慕云聽到她這句話,終究還是閉上了嘴。

  半晌過后,仿佛調節好了情緒,無憂一直低下的頭猛地抬了起來,直直的對上了慕云詫異的目光,同時環視了周圍看著自己的人,堅定的眸光恢復了往日的幽深,但也重新煥發了光彩。

  這才是她!

  眾人心中同時升起這樣一句話。

  (環球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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