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混賬,少給為師打太極,自從回到神武大陸,她的心思就全部表露了出來,我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嗎,你要是還當我是你師父,就應該好好照顧她,”
田不為的執念魂影顯得很憤怒,不過卻變得很虛淡了,這種執念不能長存于世,只要脫離身體便會快速消散,畢竟他不是什么強大的人物,神魂太弱,倘若不是因為“萬年冰魄”,這一縷執念根本不可能凝聚出來,
“師父,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師娘的,誰也別想欺負她,”
“你……知道為師說的不是這個,”田不為的執念魂影更加虛淡了,他知道自己沒有時間了,可是蕭凡這樣斷章取義的回答,卻讓他感覺很無力,
“師父你不要逼我好嗎,”蕭凡感覺心情沉重,這樣的事情怎能答應,苦笑道：“這種事情,我怎么能做得出來,而且即便是照顧,也不一定非等用那種方式吧,”
“你……你要是不按照我的遺愿去做,為師即便在九泉下也難以瞑目……”田不為的執念魂影消散了,他像是被風吹過的煙霧,在一瞬間煙消云散,什么都不剩下,
“師父……”
蕭凡立身在祠堂中,默默地看著那口漆黑如墨的棺木,心沉重無比,他到底要怎么做,一邊是師父的遺愿,一邊師娘的幸福,
“不管怎樣,我也不能按照師父的話去做,任何人都不能違背師娘的意愿,逝者已矣,生者還有漫長的路要走,師娘的幸福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中,任何人都不能為她做決定,即便是師父你也不行……”
蕭凡的聲音在空曠的祠堂內回蕩,久久不絕,一陣風刮過,嗚嗚聲響,幾只老鴉在祠堂外的那棵纏繞枯藤的老樹上呱呱直叫,
這里的氣氛頓時有些詭異了起來,嗚嗚的風聲,呱呱的烏鴉啼叫,混合在一起,甚至顯得有些瘆人,
佇立良久,蕭凡邁步走出了祠堂,驚得枯樹上的幾只老鴉撲棱棱飛向遠方,
無為峰后山,這里是蕭凡曾經結廬而居的地方,留下了許多美好的回憶,陸清雅曾在這里陪伴他度過了一段溫馨難忘的時光,
前方的空地上,碧草幽幽,青翠欲滴,那里有茅屋三兩間,竹林一小片,顯然是秦婉茹這些年來栽種的,如今都長成一片了,清翠的竹節,碧綠的竹葉,如綠翡翠般晶瑩剔透,
山風吹來,青草起伏,如碧浪涌動,翠竹搖曳,沙沙聲響,
一道淺綠色的身影佇立在翠竹林間,靜靜地望著遠方的山川大地,這里的地勢較高,可以將方圓百里的景秀山川都盡收眼底,
那道淺綠色的身影,她背對著蕭凡,一頭及腰的青絲在風中輕輕飛動,衣袂飄飄,身子曲線玲瓏,蠻腰纖細,也不知道佇立在那里多久了,如欲乘風歸去的仙子,她似一朵幽蘭,空靈而出塵,單是背影也給人以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
蕭凡的眼眶微微有些濕潤,時隔數十年終于又見到了師娘秦婉茹,想當初,離開炎黃小大陸后就只見到過一次,而且還是在與中地府決戰的時候,因為情況緊張,他甚至沒有時間與秦婉茹好好說上幾句話,
再回首,恍如隔世,蕭凡一陣恍惚,再見到師娘秦婉茹,她與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體內蟄伏著恐怖的生機,那是一種生命本源力,
毫無疑問,身具稀薄生命之魂血脈的秦婉茹已經有了很大的蛻變,這讓蕭凡心中萬分欣慰,
她就那么靜靜地佇立在翠竹林中,任風吹起衣袂,拂亂滿頭的青絲,猶未所覺,那絕世的背影,讓蕭凡看到了她的獨孤與寂寞,還有心中潛藏的傷痛,這幾十年來她是如何度過的,
蕭凡的心微微抽搐,無聲無息走向前方那片翠竹林,
山風吹動,草木搖曳,碧綠的竹葉沙沙聲響,秦婉茹滿頭青絲飛揚,其中夾雜著一縷雪白,
蕭凡心中一震,剎那間如被鋼針扎入心間,刺痛無比,看著師娘的背影,他無法想象這些年她承受了怎樣的煎熬,才能讓擁有生命之魂的她生出了白發,
翠竹林中,蕭凡止住腳步,就這么立身在秦婉茹身后一米處,過了好久才發出顫抖的聲音,
“師娘……”
前方的身影瞬間僵住了,一下子轉過身來,她比以往更美了,完美的五官,高貴成熟的氣質,只是那雙美眸中有掩飾不住的滄桑,像是經歷了人世百態,看盡了世間沉浮,
那云鬢間如雪的霜華,闡釋了滄桑,美眸中泛起的水霧如一縷縷煙霞在流轉,此時,她睜大著美麗的眸子看著蕭凡,潤澤的紅唇輕輕顫抖著,久久發不出一絲的聲音,
她伸出如玉的纖手,想要去撫摸蕭凡的臉龐,那只手顫抖得厲害,在即將要觸摸到蕭凡的臉頰時,卻突然定在了空中,而后緩緩收了回來,
“哎……”秦婉茹發出幽幽的嘆息,眼中那如煙霞般的水霧凝聚成兩滴彩色的淚水滾落下來,呢喃道：“小凡……師娘又夢到你了……”
蕭凡的眼睛一下子就濕潤了,聽著她那幽幽的自語聲,心中酸楚不已,他抓住了秦婉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哽聲道：“師娘,是我,真的是我回來了,”
這一次實實在在的感覺到了蕭凡的血肉與溫度,秦婉茹的眸子中剎那間充滿了光芒,就像是兩顆璀璨的星星在閃爍星輝,她捧著蕭凡的臉摸了又摸,像是撫摸珍寶似的,
“真的是你,真的是小凡回來了……”秦婉茹的嬌軀在顫抖,云鬢間的白發在風中飄動,可是眼中的滄桑卻在剎那間盡退,整個人看起來都不一樣了,
“真的是我,”蕭凡用力地點頭,他伸手撫摸著秦婉茹云鬢間的霜發,顫聲道：“師娘,小凡讓你難過了,這些年你到底是怎樣過來的……”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以后再也不準你離開師娘了,無論因為什么,都不準你再犧牲自己,絕對不可以,”
秦婉茹笑了,數十年來第一次露出這樣會心的笑容,沒有什么比這讓她更開心的了,
他們在翠竹林中待了很久,談論了很多,大都是這些年的經歷,不過,多數都是秦婉茹在問,蕭凡則如實回答,半點沒有隱瞞,
黃昏時分,秦婉茹拉蕭凡近小茅屋,窗子邊擺放著一個梳妝臺,她拿起了玉梳遞給蕭凡,要他為自己梳頭發,
蕭凡一陣恍惚,想到了曾經與陸清雅同住此地的畫面,那時候他也曾為她梳過頭發,彈指百余載,光陰似箭,相同的地方,相同的場景,可是對象卻不同了,
秦婉茹這些年的經歷,雖然她沒有說,但是蕭凡卻可以想到她承受了多少的痛苦,如今她要蕭凡為她梳頭,蕭凡自然不會拒絕,只要能讓她高興,蕭凡覺得做什么都行,
秦婉茹格外開心,一生的歡悅似乎都在這一刻綻放了出來,她將數十年都未曾佩戴過的發飾、耳環、項鏈、首飾等等全都拿了出來,將自己打扮得無比精致,簡直就如畫中走出的仙子,高貴成熟,空靈脫俗,如一朵空谷幽蘭在眼前綻放,
日落西山,霞光艷艷,紅透了半邊天,余暉灑下,落在草地上,落在竹林中,落在茅屋前,點綴出一幅唯美的畫面,
秦婉茹在廚房忙碌著,那里有土灶,有鍋瓢碗筷,上百年都沒有動用過了,今日她要親手做出一桌豐富的佳肴,
至于菜肴的材料,這些對于她和蕭凡來說實在是太簡單了,探手抓向森林中,野兔、雉雞、袍子、鵬鳥等等全都被拘了過來,就連湖中的魚兒也被拘到了手中,
蕭凡將屋中的桌凳搬了出來,坐在這里靜靜地看著師娘忙碌的身影,他知道此刻的她是很快樂的,多年的抑郁一掃而空,所有的心結都打開了,
這是蕭凡最想看到的畫面,他不想讓秦婉茹心中藏著悲苦而活,這樣太累了,原本以為她還有別的心結,可此時看來,他的回歸,就是治愈她的心病的最好神藥,
“果真如二師兄所言,師娘這數十年來與世隔絕,不與任何人相見,都是因為我的緣故……”蕭凡心中自語,這數十年來讓師娘秦婉茹傷心欲絕,他無比內疚,這更加堅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只要能讓師娘不再傷心,讓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蕭凡默默地看著正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師父早已逝去,就剩下師娘了,曾經那些點點滴滴,依舊溫暖著他的心,他告訴自己,將來再也不能讓師娘、父母、愛人為自己而傷心了,
廚房傳來陣陣香味,雖然修煉到了這個境界,早已辟谷,不需要食物來支撐身體所需的能量,但佳肴美味的誘惑力還是很大的,畢竟曾經也是凡人,
師娘秦婉茹這般高貴的仙子親自下廚,蕭凡自然是食欲大增,他從未吃過師娘做的飯菜,心中無比的期待,此時聞著廚房飄來的香味,連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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