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搖頭說:“不知道,我是統領的親兵,當時一起沿著天香河上游走了很久,發現敵軍在山谷中筑壩蓄水后,統領立即寫信讓我送回來。后面的情況不清楚。”
“你不是說正在掘堤嗎?”梁用追問。
“是的,但統領估計還需要兩天大堤才被掘開,我走后統領立即回去稟報,不知道來得及搬兵去阻止不?”小兵回答。
“大堤里的水面有多寬?”梁用再問。
小兵臉色一變驚恐的說:“很寬,每一道大壩攔截的水面都是一望無際,三道大壩加起來的水面足有上百里長。”
我靠,這就是三峽大壩了。
梁用臉色反而緩和下來,嘆口氣說:“你下去休息,暫時不用回前線。”隨后便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轉身走進院子,都沒再說什么。
其實梁用在看過信后就知道事實無法改變,多問小兵幾句只不過是為了緩解這個消息帶來的心里震蕩。幾句話后他已經平靜下來,仿佛之前一直壓在身上的重擔突然卸下來,反而變得輕松起來。
他的推演不錯,圣教軍從幾個月的收縮戰線開始,已經在算計天香人。他們知道在山區跟天香人作戰,付出的代價太大還不一定勝利,所以故意后撤引誘天香人進入河南的水鄉作戰。為了迷惑天香人,甚至將天香河攔截,在上游建起幾道大壩,從幾個月之前就開始蓄水,讓水鄉干涸。
一旦天香軍隊進入水鄉,他們再掘堤制造洪水。梁用都能夠想到當三座大壩蓄水沖下來以后,下游回事怎樣一片慘狀。水鄉全部被淹,即使水退了那里也是湖泊縱橫水網密布,天香大軍即使不被水淹死,在那種泥濘的水鄉作戰,也只有被圣教軍殲滅的命運。
小兵回來送信時,圣教軍已經在掘堤,此時大壩早已經掘開,梁用急切的去送信,讓烏達爾他們警惕也只是馬后炮,起不到一點作用,此時天香人敗局已成,就看他們能不能扛過圣教軍接下來的猛烈進攻。如果能夠扛住還有一線生機,到時梁用不出山,也會有人登門來請。
那時候他們都會想起梁用之前怎么提醒他們,對這次戰役的預見性有多準確,再不來求助梁用,除非他們真的甘心就這樣被殲滅。
如果天香人扛不住圣教軍的乘勝追擊,梁用也有退路,那時候天香人一片混亂,梁用就可以擺脫此時的被囚局面,趁機逃出去。
這件事對于梁用來說,怎么說都是一件好事。當然此時梁用可高興不起來,他不是一個將歡樂建立在人家痛苦上的人,跟天香人并肩作戰半年多時間。梁用雖然得不到重用,但對天香人還是有了一定的感情,特別是一群半獸人兄弟。他覺得還是應該為天香人做點事情,幫助他們抵抗圣教軍的進攻。
接下來幾天,梁用都沒有在院子里露過面,一直關在客廳里日夜不停的推演著占據,沙盤上的紅綠旗幟不斷變換整形。對于外面送進來的情報他無心觀看,直接丟到一邊,沉浸在自己的推演之中。
而從第三天開始。天香都城里已經出現不和諧的聲音,前方戰事不利的消息已經傳了回來,雖然軍方竭力封鎖消息,但如此巨大的都城,里面幾十億人口。人們總有其它的渠道得到消息,首先是達官貴人在行動,他們要么加強護院人手,要么向城外撤走向偏遠的鄉下躲避。
最后普通的市民得到消息,局面更加嚴重,騷亂不斷出現。軍方還在嚴控消息,百萬大軍在城內警戒,第五天起更是封鎖城門,晚上實行宵禁,并且嚴禁市民們私下串聯討論戰局。企圖以強壓來穩定民心。
梁用這邊的守衛反而松懈下來,現在城內兵源緊張,守衛這座府邸的幾千近衛軍也被抽走絕大部分,只留下一百人在這里警戒。梁用的院子外面只剩下兩個小兵在守衛,還是那種惶惶不可終日的神情,心思根本不在看守梁用上,都用來擔心自己的前途命運。
第七天傍晚,寂靜的院門突然被撞開,洪風一樣沖進來,在院子里便大叫起來:“大哥!大哥!快隨我去救父王,他被困在河南水鄉的沼澤之中,已經被敵人圍困5天,再不去救援,他們很危險。”
在他身后跟著十幾位半獸人將領。豹子也在中間,同樣是一臉焦急,整個人都瘦了一圈,雙眼通紅,看樣子都哭過好幾次了。
一群人闖進客廳,發現梁用正站在沙盤前沉思,一個人,客廳里卻是燈火通明,旁邊桌子上稿紙、沒吃完的食物、亂七八糟的東西凌亂不堪。
梁用似乎沒聽到洪的大叫,而是頭也不抬的問道:“前線什么情況,先跟我講清楚。”
“大哥別再琢磨這沒用的東西了,快跟我去救援,城外五萬兄弟已經準備好,接了你就出發!”洪焦急大叫。
“是呀!將軍快帶我們去救王爺吧!只有你能救王爺。”眾將領跟著催促。
梁用抬頭眼里射出精光,一字一頓地說:“都給我閉嘴,先說戰報。”眾人這才發現他也是雙眼通紅,倒不是著急的,而是熬夜造成。這幾天梁用的腦子都在高速運轉,推演著怎么讓現在的局面改觀。事到臨頭他還是做不到心如止水,不自主的想要幫助天香人。
“嗚嗚嗚……我剛從前線回來,知道那里的情況。七天前我隨新軍上山脈前線,我們剛到山脈駐扎下來,當晚便山搖地動發洪水,整個天香河都沉沒了,洪水沖到半山腰,山腳下的軍營全部被沖走……第二天早上我們才看清天香河以南全部被洪水淹沒,都看不到水面的盡頭,我們過河的大軍幾天都聯系不上……到第四天洪水退卻,才有人送回來消息,河南已經成為一片汪洋,我們500萬大軍都浸在水里,被淹死的超過200萬。剩下的人也失去戰斗力,被困在幾個有限的沙洲上……”
豹子哭泣著講述她見到的場面,不光是害怕,還有這兩天兩夜飛奔回來報信的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