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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曾子受杖

  方禮態度更加恭敬,他也是半個讀書人,而且經常見兒子作詩,可區區一把椅子能寫成勸學詩,這可真不多見,自己兒子以前也做不到,現在更不用說。

  方運點頭道:“你既然知道這個道理,那以后該當如何?”

  方仲永動了動嘴,看了一眼父親,最后低下頭,說不出話來。

  方運冷冷地看向方禮。

  “請文侯大人吩咐,以后您說是什么就是什么,小人絕不違背。”

  就在這時候,門外傳來喜氣洋洋的聲音。

  “祝賀方運……不,應該是下官祝賀方文侯得舉人之位。”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方運扭頭看去,就見一位身穿進士白衣劍服的中年人走進門,袖口處和領口處的銀色小劍格外惹人注目。

  方運正要說話,方禮卻邁步向前,大喝道:“放肆!這里豈是你一個小小縣令來的地方?你蠱惑我與仲永背棄方文侯,幸好我早有準備,提前給文侯大人傳書,不然早被你害成千古罪人!卑鄙小人!為了區區官位,竟然連文人之心都不要了,過不了多日,你定然文膽粉碎!”

  方禮越來越興奮,他的氣勢之足別說一位知縣,就算是知府來了也照罵不誤。

  蔡禾和方運一愣,同時哈哈大笑。

  蔡禾一指方禮,對方運道:“你這個堂兄簡直蠢透頂,我那日就想罵他,可惜不能壞了咱們的苦肉計。”

  方禮的臉色唰地一下由紅變白,緊張地盯著方運,生怕蔡禾說的都是真的。

  方運半開玩笑道:“蔡縣令果然神速,我明明一刻鐘前才傳書與你,你竟然現在就到大源府。是腳下生了平步青云?”

  蔡禾一邊走一邊笑道:“放榜之后,足足有上千傳書罵我,你說我能坐得住嗎?處理完縣衙的事情后。我一路坐馬車前來,盡早前來尋你洗刷我的污名。結果一進你家門。就被這位方禮罵得狗血淋頭。”

  方運道:“《白蛇傳》里寫對了,那個叫蔡禾的大學士的確狡詐。”

  “你莫要說這事,否則我跟你拼命!為何把我寫成禿子還起個小名叫法海?你知道我家夫人怎么笑我的嗎?現在有事沒事就叫我法海,誰受得了!”

  方運與其他人一同笑起來。

  方禮急忙彎腰鞠躬道:“請縣尊大人恕罪,我不知你與堂兄演苦肉計,還望大人饒恕。”

  蔡禾卻淡然一笑,道:“要是與你這種人計較,我這個縣令一天累死三遍!我今日要參與方運的慶功宴。不與你計較。”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方禮千恩萬謝。

  “方才我聽方仲永說你寫了新詩?仲永,重新背誦一遍。”蔡禾道。

  方仲永立刻把事情原委說了一遍,最后重新誦讀《四方椅》。

  蔡禾卻感嘆道:“文侯這幾日,怕是最明白何為門可羅雀,能把自己經歷融入詩詞文中,都是一等一的好詩文!”

  “文侯自然大才。”方禮急忙拍馬屁。

  方運卻突然流露奇特的微笑,對蔡禾道:“我有兩件事與你說,但要想聽第二件事,須幫我完成第一件事。”

  “哦?何事?”蔡禾問。

  方運面色漸冷,看了看方禮。又看了看方仲永,最后道:“方仲永本是我濟縣神童,年不過十二歲。本應該是讀書的時候,卻被無知之父帶著四處招搖,以子為貨,售于他人!不過短短幾年,就從卓爾不群墮落為泯然眾人!蔡知縣主管一縣教化,此等違逆圣道之舉,理應如何處置?”

  方禮愣住了,方仲永也愣住了。

  蔡禾目光一閃,不悅地掃了方禮一眼。道:“方禮之所作所為,有違教化之道。從今日起,方仲永每日和其他童生一樣。必去縣學讀書,一旬休息一日,晚間不得離縣城,任何阻撓之人,都視其為違反國法圣道!方仲永不成秀才,不容更改!”

  方禮怒發沖冠,這些年自己靠兒子去賣詩文賺了不少錢,縣里早就賣的差不多了,現在只能在大源府或相鄰的府縣賣弄文名詩詞賺錢,要是必須在濟縣讀書,那等于斷了自己的財路,等于要了自己半條命!

  方禮大怒道:“我不服!仲永是我兒,我讓他做什么他就須做什么!父父子子乃人倫大道,誰要是敢阻攔我,就是在反圣道!就是要推翻孔圣的天下!你們要是敢離間我們父子之情,逼我們父子分離,我就去告御狀!我就去請圣裁!我就撞死在圣院前,讓你們兩人遺臭萬年!”

  方運輕哼一聲,道:“請吧,用咱們濟縣的老話說,你要是不敢請,就是地瓜精生的!”

  眾舉人差點大笑,妖精都聽說過,可地瓜也能成精?濟縣罵人方式也太新奇了。

  方禮憋得面紅耳赤,可始終不敢張嘴。

  “還有人敢在方運面前請圣裁?”蔡禾笑道。

  李繁銘隨之笑道:“方運歷經圣裁、圣選、圣筆評等,這幾個月把眾圣忙壞了,眾圣肯定恨他,你馬上請圣裁,讓眾圣罰他!其實,我們早看不下去了!他憑什么跟眾圣走得那么近?我不服!”

  “我也不服!方禮,我們站在你這一邊,快快請出圣人,讓眾圣裁決,打滅方運的囂張氣焰!”宗午德跟著起哄。

  其余舉人嘿嘿壞笑。

  方禮的臉越憋越紅。

  賈經安沒好氣道:“就你這種不要臉的人還請圣裁?且不說根本請不到,就算請到了,圣人定然先一掌拍飛你!”

  方禮紅著臉大叫道:“你們欺負人!”

  “那又怎么樣?”方運問。

  方禮差點氣瘋了。

  “你……你不要以為仗著你是大官是舉人就欺辱平民!仲永必須聽我的!他要是不聽,就是不孝!景國皇室趙家以孝治天下,我要是去告御狀,文武百官饒不了你們!你們都是破壞孝道的兇手!比妖蠻都不如!”方禮大叫。

  方運平靜地道:“方禮,我給你最后一個機會,放棄謀害仲永,讓他繼續讀書,讓他考舉人甚至進士。若一直如此,你會毀了他的!”

  “這是我們家事,你們外人管不了!仲永,跟我走!”方禮說著就要拉著方仲永離開。

  突然,一把白色光劍自蔡禾口中飛出,架在方禮的脖子上。

  “別!別!有話好好說!”方禮嚇得一動不敢動,眼睛不斷往下瞟。

  方運看向方仲永,道:“你也是讀書人,你是怎樣想的?”

  方仲永看向父親,發現他兇光畢露,急忙低下頭,道:“孝道不可違,求諸位大人饒過我父親。”

  方禮忙道:“你們聽聽!快放了我,你們難道連一個孩童都不如?”

  方運瞥了方禮一眼,然后緩緩背誦《孔子家語》中的曾子受杖的典故。

  “曾子耘瓜,誤斬其根,曾晳怒,建大杖以擊其背……”

  這個故事講述在封圣前,曾子犯了錯,被父親打,最后被活活打暈。

  曾子醒來后,第一件事不是檢查自己的傷勢,而是關心父親是否消氣,而且為了避免父親擔心自己,還彈琴高歌,讓父親更加確信自己沒錯。

  別人聽到后都夸曾子有孝心,但孔子知道后卻很生氣,對門徒說以后不要再見到曾子。

  曾子得知后心中不安,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于是請人詢問孔子為什么不見自己。

  那人去找孔子,孔子就說上古明君舜是個孝子,無論父親什么時候找舜,舜都會隨叫隨到,但是,在父親要殺舜的時候,舜卻不在了。

  孔子隨后說,若是曾子只是受輕罰,那可以承受,但若是被大棍棒毆打,必須要避開。若是曾子因為不跑被父親打死,那就是陷父親于不義,豈不就是最大的不孝?而曾子又是天子的子民,若曾子之父殺了曾子,豈不就是犯了大罪?這是愚孝!

  等方運讀完,方禮一身冷汗,心里暗罵方運好狠,這《孔子家語》一出,自己百口莫辯。

  方運隨后道:“仲永,就在前幾日,我還想寫一篇《傷仲永》,以你為例告誡眾人,若是不能靜下心來讀書,僅僅靠天賦,最后你會被同輩超越,而你的父親必然會背上萬世臭名。你若是真聽從你父親的話不讀書,那就是害你父親于不義,就是最大的不孝!我人族需要人才,而你卻因為愚孝親手扼殺了未來的大學士甚至大儒,那你就是不忠不義!”

  方仲永的鼻尖上滿是汗水。

  最后,方運大喝道:“方仲永,你的書白讀了嗎!”

  方運的聲音里隱隱蘊藏一種奇特的力量,眾人都覺得方運的話仿佛真理一般,甚至連方禮都莫名地點了一下頭,但他隨后清醒,怒視方運。

  方仲永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一個頭,然后抬頭道:“多謝堂叔點醒,仲永險些犯下不忠不孝不義的大錯!”

  顏域空的目光中閃過一抹驚色,別人無法覺察,但他這個半圣親傳弟子卻能發現,方運的話語里竟然隱隱有“天言”之意,雖然不是完整的天言力量,但也非同小可。

  天言是大學士才有的天賜力量,至少需要六次才氣灌頂才能獲得。

  顏域空一開始百思不得其解,但隨后恍然大悟,方運是圣前舉人,不多不少正好得到了六次才氣灌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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