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午源等宗家人聽到東圣的判決,反而松了口氣,在人族的歷史長河中,十年非常短暫,在宗家的歷史中,十年也不長。哪怕對于一個人來說,十年也很短。
眾人已經早有定論,方運成為人族前所未有的“四試同年”,在一年之內從童生到進士,并不算什么,因為有很多人也在兩年從秀才到進士,甚至從童生到進士,不過比方運多一兩年而已。
更何況,從進士到翰林所需要的才氣和積累,是從童生到進士的幾十倍,而從翰林到大學士,更是之前總和的幾十倍。
哪怕是天縱奇才衣知世,也是三十九歲成大儒。方運再強,也要三十五歲以后。
現在,離方運到三十五歲還有十八年。
在所有讀書人看來,方運若要羽翼豐滿,真正可以正面抗衡世家,必須要成大儒之后。
就算方運成為大學士,跟宗家比也遠遠不如,宗家只需要打壓,不需要太過忌憚。
像目前第一大儒衣知世,天縱奇才,人族各世家都以禮相待,因為他成圣的可能性不僅高,最主要的是近在眼前,很多豪門已經把衣家當成是世家來對待,不能有半點馬虎。
若方運已經達到衣知世的層次,宗家要么會直接開啟圣道之爭,全力打擊方運,要么徹底握手言和,宗圣親自下場化解恩怨。
半圣執道掌天威。但亦有足夠的心胸。
但是,現在方運成長到衣知世的層次需要太多的時間,這些年宗圣必須要繼續自己的圣道。不能因為一個沒成長起來的方運而改變圣道。
十年,無論對方運還是眾圣世家都可以接受,十年之后,大家可以各憑本事設立藏書館。
方運嘴角微翹,在各大世家爭設藏書館之前,自己會有更多的手段引領潮流,讓那些世家只能跟在后面吃揚塵。
東圣發出命令之后。慶君讓人快速厚殮丘崇山和屈寒歌,并鄭重說明。將對兩人的家族進行賞賜。
在這個過程中,方運觀察慶國官員,主要是觀察象州的官員,發現那些年紀較大的官員雖然裝得很平靜。但都有些許激動,看樣子更愿意回歸景國。
但是,那些年輕的官員則大都皺著眉,有幾個甚至遠離象州同僚,明顯在與人傳書。
等處理完丘崇山和屈寒歌的事,景國負責勝后談判的大將軍周君虎走到慶君面前,若景國失敗,負責談判的則是禮部侍郎。
周君虎拱手道:“此次文戰我景國勝,象州已無異議。之前方虛圣與辛將軍兵道對壘。獲得竹山府,可否一并劃歸我景國?”
不等慶君回答,宗午源厲聲道:“竹山府乃宗祖顯圣之地。不可割讓!你們若如此欺人,是逼我慶國與景國全面對立!”
周君虎眉毛一揚,道:“聽宗翰林的意思,是慶君戲言?”
“割走其他府可以,但竹山府萬萬不可!”
周君虎冷哼一聲,望向方運。
方運道:“在下敬佩宗圣。既然宗家不愿意交出竹山府,那就換一府吧。換成臨江府。”
慶君面色更難看,臨江府可是臨著象州最富裕的一府,不僅有其商貿價值,更有巨大的戰略意義。
當年慶國開國半圣曾親自進入蛟圣宮與蛟圣交涉,也不知比試了什么,那位半圣獲勝,于是便有了臨江府在長江的特權。
凡是從臨江府的船只,可以暢通無阻在長江航行,任何長江水妖都不得阻攔,若有船只被長江水妖擊毀,則蛟圣宮十倍賠償。
長江橫貫圣元大陸,途徑慶國、景國、武國、啟國、谷國和蜀國共六國,唯一絕對不受長江水妖影響的,只有臨江府的船只。
其他國的戰船不懼水妖,但商船不行,使得許多在長江上經商的商行只能去臨江府買船,然后掛上臨江府的旗號運輸。
一個臨江府,壟斷了整個長江水道的造船和運輸。
而且,臨江府是特大的府,一個府的面積等于普通的三府,也就是三分之一個象州。
站在國君的角度,慶君更愿意把竹山府給方運,因為那里只是象征,不是財富,臨江府可不同。沒了臨江府,慶國皇室和國庫的收入會大減。
慶君沉吟道:“臨江府與別處不同,不若我慶國割讓其他府再加上一定的賠款,如何?”
方運道:“如若再加上一定的科舉名額,我便同意不要臨江府。”
“方運,你莫要欺人太甚!”辛植怒火沖天。
與方運兵道對壘失敗,辛植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慶國文戰勝利,但現在慶國文戰失敗,他就要承擔“丟失一府”的罪責,下場注定無比凄涼。
方運的目光突然變得極冷,緩緩道:“給你五息的時間,從我眼前滾!”
眾人一愣,沒想到方運會突然翻臉,除了在文戰場上的時候,方運都是以言辭和道理服人,從未如此。
不過剎那,許多人便想明白。
之前方運是以客人甚至敵人的身份來,不能在慶國的地界太過分,但現在是以勝利者和此地主人的身份,若是這時候面對無禮的辛植還禮讓,那方運這個鎮國公兼虛圣太過軟弱可欺。
景國人個個昂首挺胸,揚眉吐氣。
慶國人卻個個成了苦瓜臉,事情太明顯了,方運這是在告訴他們,這象州已經是景國國土,要撒野?滾出去!
慶君扭頭狠狠瞪了辛植一眼,怒斥道:“堂堂一州都督,竟然出言沖撞虛圣,簡直無禮至極!來人,送辛將軍回京城!”
辛植猛吸一口氣,怒發沖冠,但看到慶君與宗午源那冰冷的目光,默默低下頭,跟著侍衛轉身,向外走去。
走了幾步,辛植突然低吟道:“故國三千里,深宮二十年。一曲《木蘭辭》,雙淚落君前。想不到我辛植竟然因區區舞姬而落得如此下場。可笑,可悲!”
慶君握著拳頭,牙齒咯咯作響,壓下大罵辛植的沖動。
方運愕然,辛植在這種時候誦出這首詩,明顯是說他和那舞姬一樣,明明忠于慶君,最后卻含冤受屈,雙淚落君前,指責慶君不顧及他的功勞。
景國眾人心里樂開花,暗贊方運的詩寫的太好了,竟然能一詩多用,讓慶國狗咬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