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今日,孟靜業不得不承認,此刻的方運,已經完全具備領袖才能和氣質。
不是因為方運提前發覺問題的關鍵,而是在于,方運沒有墨守成規,沒有“不做不錯、多做多錯、少做少錯”的思想束縛頭腦。
其實方運的見解和提出的問題,在場的每一個人很快就能發覺,表面上看不過是早晚問題,但是,在緊要關頭,往往一念之差便會改變結局,甚至讓整個人族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方運沒有超出眾人太多,甚至在邁出了半步后,所有人都跟了上去,與方運并肩而立。
但就是那看似微不足道的提前半步,決定了一個人是否有領袖之能。
那不僅只是半步,更是在選擇方向,在確定道路!
很多時候,道路和方向遠比努力和天賦更重要。
方云說著,手持虛樓珠,就見一道道線性光芒投射而出,最后交織成一副十寒古地的地圖。
“諸位請看,我人族的第九寒城,位于東南方,離中心位置的冰帝宮相距一座萬興山,而萬興山中唯一一座峽谷,由星妖蠻駐扎。我們人族與星妖蠻雖然并非盟友,也算是不錯的鄰居,所以我們一直可以輕易通過。即便是冰宮顯現,我們也可以通過,可否屬¤≤長¤≤風¤≤文¤≤學,w☆ww.c★fwx.ne¢t實?”
一個大學士道:“若我人族占據那萬興關,我們也會允許星妖蠻通過,即便是為了前往冰帝宮。您的意思是……”
“對!若血妖蠻占據萬興關,我們只有兩條路,要么強行攻占萬興關,要么繞過萬興山。繞過萬興山并不難,但問題在于,除非我們知道冰帝宮的開啟時間提前半個月出發,否則等冰帝宮開啟再上路,半路上等待我們的將是古地生滅。”
一位大學士道:“我們幾人前天還聊過萬興關,但我們發現,若現在搶占萬興關,必然會跟血妖蠻直接沖突,血妖蠻絕對不會坐等我們占領那里。”
其余部分大學士輕輕點頭,其實幾乎所有人都考慮過萬興關,畢竟那里太過重要,只不過全面與血妖蠻開戰的后果太過嚴重。
方運道:“我想問幾個問題,就當前形勢下,我們與血妖蠻開戰的可能性超過七成,你們是想在我們的第九寒城與血妖蠻交戰,還是在血妖蠻占領萬興關后攻打萬興關,還是選擇提前占據萬興關,或者在星妖蠻的第七寒城外與血妖蠻交戰?換言之,若是一場戰爭即將爆發,諸位選擇坐視戰火蔓延到自家國土再出戰,還是努力控制只在他人的國土爆發?”
眾人沉默,結果顯而易見,提前據守萬興關是最佳的選擇,而去星妖蠻城外則過于激進。
“其實在星妖蠻求助后,我一直在深思,我們理當站在何等角度考慮這個問題。當我站在個人的角度,我并不想幫助星妖蠻,因為這可能會牽連到其他人族,無論勝負都會讓人族蒙受一定的損失,對我的文名也有影響。若站在人族的角度,我們也不應該戰斗,畢竟未來的事態誰也無法預料,以不變應萬變當為最佳。但是,當我們再上一層,從更高的角度考慮問題,就會發現,一旦血妖蠻解決星妖蠻,不會蠢到攻打我們人族,但必然會不惜一切代價封鎖萬興關,阻撓我人族前往冰帝宮的道路!”
眾人點頭。
方運繼續道:“所以我就考慮,萬興山被封鎖后我人族再出手付出的代價大,還是現在出手付出的代價大。”
“我們也考慮過,但問題在于,若不相助星妖蠻,我們還有可能跟血妖蠻保持和平共處,就算萬興關被封鎖,我們也可提前繞路。若現在出手,必然會與血妖蠻開戰,代價過大。”
方運道:“的確,我們是可以繞路,但這里每個人都知道十寒古地的情況,接下來,十寒古地會越來越冷,到冰帝宮出世會達到高峰,我們如此多的人提前趕路,凡是舉人之下,僅僅因為趕路的死傷人數就會超過兩成。接下來,我們要在冰帝宮外等多久?一個月?兩個月?超過三個月,舉人之下的人會死一半!”
眾人沉默,實際上在場的人都知道,但都不敢承擔與血妖蠻開戰后的后果。
援助星妖蠻,就是保護萬興關,就是保護人族。
方運道:“普通百姓看不到血妖蠻咬破他們喉嚨的牙齒,童生看不到撕裂他們血肉的爪子,秀才看不到無數人族冤魂的哀嚎,舉人看不到通往冰帝宮一路上的尸骸,進士看不到冰帝宮前嚴陣以待的血妖蠻和冰族,但,我們應該看到,也必須要看到!我們之所以能率領人族,不是因為我們能在大難之中減少他們的恐懼,而是在在大難之前減輕災難,在大難之中抗擊災難!”
所有人的目光變得專注起來,所有人看向方運的目光中充滿敬意。
“本圣以虛圣之身決定,人族相助星妖蠻,抗擊血妖蠻,為接下來的第二次兩界山大戰,送一份大禮!一切后果,我承擔!一切罪名,我承擔!一切罵名,我承擔!”
在座的幾位大儒臉上浮現一抹極淡的愧色。
做出決定永遠比等待決定更困難,但人們往往抱怨前者。
直到這時候,眾多人才明白,方運的確站在了更高的角度看待問題,甚至看穿了妖界的布局,這十寒古地,極可能會成為第二次兩界山大戰的前奏,血妖蠻若能取勝,必然會攜勝利余威發起第二次兩界山大戰。
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與第二次兩界山大戰有關,但他們應該看到,也必須要看到!
寒君的眼中閃過一道異芒,道:“本君支持方虛圣,盡可能援助星妖蠻。只不過,如何援助,這是問題的關鍵。”
“寒君陛下說的是,其實若有合適的援助方式,老夫早在前幾日便會提議援助,現在的問題是,老夫實在不知道我等如何出手。”孟靜業道。
方運微笑道:“我因對抗刑殿,這幾年在圣元大陸的收入都被罰沒,一家老小等米下鍋,只要星妖蠻出得起錢,我脫下文位服,僅代表自己,自愿加入星妖蠻一段時間,賺夠錢再離開。”
方運說著,經當眾脫下大學士文位服,換上一身的普通讀書人長衫。
各家陸續有大學士起身,開始換外衣。
寒君宮殿中似有暖意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