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薩克森莊園的主人名叫胡安尼托,前一世的秦海認識他時,他已經是70高齡,但身體很棒,來中冇國開會的時候還纏著秦海陪他去爬野長城,那股瘋勁讓秦海都自嘆不如。現在這個時候,胡安尼托還只有40來歲,是個中年富二代。
胡安尼托自稱自己是一個科學家,酷愛鉆研冶金技術。他手里有十幾個特種鋼材的配方,自己開了一家小鋼鐵廠,專門冶煉這些特種鋼材,每年能有幾十萬美元的收益。這些收入足夠他舒舒服服地生活,再時不時地自己搞點科學試驗、裝裝科學家的范兒。
據秦海與胡安尼托接觸的情況,他知道胡安尼托喜歡冶金是真,但要說有什么發明創造,那就是自吹了。他手里的那些配方,都是祖輩遺留下來的,或者是他花錢從一些潦倒的科學家手里買來的。前一世秦海所以會與他相識,就是因為他從秦海那里買過一些鋼材配方。秦海知道他做配方交易的規則,所以這次聽說要來西班牙,便做好了與此君會一會的準備。
出租車司機根據秦海的講述,找到了艾薩克森莊園,把車停在莊園的門外。秦海下了車,把付車費的任務交給了陳鴻程。陳鴻程從提包里往外數著比塞塔,臉上苦得像吃了黃連一般。
“好了,老陳,區區30美元而已,至于讓你痛苦成這個樣子嗎?你好歹也是有幾十萬身家的人,顯得有風度一點好不好?”秦海笑呵呵地跟陳鴻程開著玩笑。
陳鴻程用手指著前面的莊園,說道:“小秦,這就是你花了300人民幣坐出租車要來的地方?我怎么看著像個果園似的?”
秦海不屑地“切”了一聲,然后便走上前去,按動了莊園大門上的電鈴按鈕。
“尊敬的先生,您找誰?”莊園大門旁邊的一個小門打開了,一個老仆模樣的人探出頭來,向秦海問道。
“胡安尼托先生在嗎?”秦海問道。
“請問您是找老胡安先生。還是找小胡安先生?”老仆確認道,在這個時候,胡安尼托的父親還在世,所以老仆有如此一問。
秦海道:“我找一位40來歲的胡安尼托先生。”
“哦。那您找他有什么事情嗎?”老仆不厭其煩地問道。
秦海伸手從自己的包里取出一個小物件以及兩張寫了字的紙,交給那老仆,說道:“請你把這個交給胡安尼托先生,由他決定要不要見我們。你告訴他,我們來自遙遠的中冇國,在此只停留……15分鐘。”
秦海交給老仆的,是一小塊鋼材的樣品,以及鋼材性能指標的說明。胡安尼托是干這行的,只要一看這些指標,就能夠知道這塊鋼材的價值。以秦海對他的了解,他是肯定會對這種鋼材感興趣的。
老仆顯然也知道自家主人的職業特點,收到這一小塊鋼材,并沒有覺得冇奇怪。他向秦海點了點頭,便退回莊園里。并關上了小門。
秦海和陳鴻程總共等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莊園的大門就被拉開了,一位穿著家常服裝的中年人笑呵呵地迎了出來,問道:“請問,你們就是來自于神秘中冇國的朋友嗎?”
秦海從此人的眉眼之間認出了他就是胡安尼托,他笑著迎上前去,伸手招呼道:“胡安尼托先生。見到你很高興。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秦海,是中冇國紅海實業公司的技術總監;這位是我的搭檔陳鴻程,是我們公司的銷售總監。”
陳鴻程的職務分明是紅海公司的總經理,但秦海為了與陳鴻程平起平坐,愣是把他的職務給報低了一格。關于這一點。秦海此前是與陳鴻程商量過的,陳鴻程對此并沒有什么異議。
“哦,秦先生,陳先生,請里面坐吧。”胡安尼托一邊與秦海握著手。一邊招呼著二人進入了莊園。
艾薩克森莊園是一座老宅子,占地面積很大,從門口到莊園的主建筑物要走過一大片修剪整齊的草坪。陳鴻程跟在胡安尼托和秦海的身后,向著莊園里面走,眼前的一切早已讓他覺得震撼了。
秦海對于艾薩克森莊園卻是比較熟悉的,前世的他有兩次到西班牙參加國際會議時,都曾到此作客,甚至還在這里住過一宿。不過,為了不讓胡安尼托感到吃驚,他沒有表現出自己的先知先覺,而是像一個陌生的訪客一樣,認真聽著胡安尼托對莊園的介紹,不時發出一兩句禮貌的贊揚。
一行人來到莊園的會客廳,分賓主坐下。老仆上前給三個人端上了咖啡,胡安尼托客套了幾句,然后便進入了正題:“秦先生,剛才保羅給我送來了一塊鋼材樣品和相應的說明書,我都已經看過了。我想問問,你們給我送來這些東西,有什么打算呢?”
秦海問道:“胡安尼托先生看清楚說明書上列出的那些指標了嗎?”
“我看清楚了。”胡安尼托道。
秦海道:“那胡安尼托先生能看出這是一塊什么鋼材嗎?”
胡安尼托點點頭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一種熱錘鍛模鋼,具有較高的高溫強度和耐磨性,良好的耐熱疲勞性和導熱性,還有……淬透性較好,如果用它制造模具,整個模具的截面能夠有較為均勻的力學性能。我想,這應當就是秦先生想向我展示的情況吧?”
“胡安尼托先生果然是冶金專家,眼光極為敏銳。”秦海半真半假地贊揚道。他知道,胡安尼托的科研創新能力不怎么樣,但實踐經驗還是非常豐富的,而且一向喜歡以專家自居,要拍他的馬屁,最好的一個辦法就夸獎他的學術造詣。
果然,聽到秦海的吹捧,胡安尼托的嘴都咧開了,他哈哈笑著說道:“秦先生太夸獎我了,我只是對冶金技術有些興趣而已。作為一個冶金世家的繼續人,我從事冶金技術的研究已經有30多年了,這點性能上的特征還是能夠看出來的。”
秦海道:“既然如此,那么胡安尼托先生覺得這種鋼材與西班牙市場上現有的熱錘鍛模鋼相比,是否具有一些獨特的優勢呢?”
胡安尼托沉默了一小會,說道:“我必須承認,這種鋼材的性能比市場上現有的同類鋼材都要好,尤其是適合于用來制造大、中型鍛模。我想秦先生是了解的,大中型鍛模對淬火工藝的要求很高,稍不注意就會出現變形,而這種鋼材在預防模具變形方面有獨到之處。當然,這也要看后期的熱處理工藝如何設計了。”
這就叫明人不說暗話,技術上的事情是做不了假的,這種鋼材的優劣,秦海和胡安尼托都非常清楚,也沒必要再去兜什么圈子。其實,秦海在這個問題上玩了一點小花招,他拿出來的這種鋼材,是歐洲在90年代中期開發出來的一種模具鋼,比80年代的鋼材性能要優越得多,但與21世紀以后出現的其他模具鋼相比,卻又是較為落后的。秦海才不會傻到賤賣自己所掌握的最高技術呢。
聽到胡安尼托已經認可了這種鋼材的性能,秦海也就不客氣了,他直截了當地問道:“我想把這種鋼材的配方以及后續的熱處理工藝規范全部打包賣給胡安尼托冇先生,你能給我一個合適的價格嗎?”
在看到老仆送進來這塊鋼材的時候,胡安尼托就知道秦海的來意了。他原本就是做這門生意的,有好的鋼材配方,他自然會花錢買下,因為這是可以用以營利的知識產權。
鋼材配方這種東西,一方面是非常有用,而另一方面則是極其易于模仿。正因為后一個特征,開發出新型鋼材配方的人,很少會去申請專利,因為一旦申請專利,那么整個鋼材的設計思路就會公之于眾,別人要在這種思路的基礎上開發出相似甚至更好的鋼材并不困難。
較為常見的作法,是保守這種配方的秘密,自己進行生產,或者將其賣給有需求的鋼鐵企業。秦海找到胡安尼托的門上,要把配方賣給他,這并不算是什么唐突的行為。
唯一讓胡安尼托覺得詫異的是,上門來賣配方的,居然是兩個中冇國人。他無法想象中冇國人如何能夠掌握這樣先進的配方,同時也納悶這兩個人怎么會知道自己的大名。
“對不起,秦先生,在談這筆生意之前,我想先打聽一下,你們是怎么知道我的?”胡安尼托把自己的疑問提出來了。
秦海笑了笑,說道:“我有一個老師名叫陳賀千,我想胡安尼托先生應當聽說過他的名字吧?”
陳賀千是冶金方面的專家,在國際上也是有一些名氣的。喜歡附庸風雅的胡安尼托曾經在一次國際會議上與陳賀千有過一面之緣,雙方還交換過聯系方法。秦海向胡安尼托說出陳賀千的名字,倒也算是回答了胡安尼托的問題。
“哦,陳賀千先生……原來秦先生是陳先生的學生,難怪……”胡安尼托釋然了。他看著秦海那一臉的稚氣,心里涌上了一個念頭:莫非這種鋼材是陳賀千開發的,只是假托眼前這位秦海之手,來向自己推銷的?
月底了,怯怯地問一聲:大家還有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