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培超與庫塞拉之間的這些幕后勾當,都在秦海的監控之中,他雖然并沒有在超賽公司里安排什么內線,但從一些外在的表現,還是能夠猜測出一二來。△¢四△¢五△¢中△¢文 “看起來,庫塞拉果真是從王培超那里買走了我們的凝膠技術,準備開始批量生產陶瓷刀具了。”
在大秦集團總部,寧中英的辦公室里,秦海笑呵呵地向一干高管們說道。這是一次非正式的碰頭會,甚至可以算是日常的聊天,在場的都是大秦集團的核心人物,說什么內容都不用擔心會泄密的。
“據我們了解到的信息,庫塞拉公司正在向全球的機床廠商發送訂貨單,聲稱將能夠一個月內向他們提供十五種不同型號的機床刀具。從他們提供的刀具性能描述來看,與曲陶的新產品高度相似,應當是盜用了我們的技術所生產出來的。”
新上任的集團情報總監許曉琪拿著一個紙夾子,帶著幾分怯生生的神情向眾人報告道。
借助著強大的感情和金錢攻勢,寧默終于如愿以償地抱得美人歸。許曉琪在美國拿到碩士學位之后,沒有繼續攻讀博士,而是回到了中國,成為大秦集團的一名技術人員。鑒于她在科技情報搜集方面的敏感,秦海力主推舉她擔任了情報總監。寧中英嘴上說著不要用人唯親,但對于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兒媳婦還是頗為滿意的,現在老兩口最盼望的,就是這個兒媳婦啥時候能夠給他們生一個大胖孫子,讓他們享受一下含飴弄孫的天倫之樂。
“庫塞拉也是暈了頭了,從咱們這里偷了技術過去,也不做一點起碼的技術驗證,就敢向全球下訂單,他們也不怕砸了自己的牌子?”技術處長冷玉明表現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他是一個唯技術論者,不管對方是敵是友,在技術上犯的錯誤都會讓他覺得無忍受。
寧中英可沒有冷玉明那樣的情懷,他嘿嘿笑著說道:“暈頭就對了,我還擔心他們不暈頭呢。我跟小秦說過了,只要曲陶的刀具推向市場,庫塞拉肯定要急眼。蘿卜快了不洗泥,小日本也會有上當的時候。”
“老爺子圣明。”秦海抓緊時間拍了一記馬屁,換來了眾人的哈哈大笑,以及寧中英給他的一個白眼。
“小海,你說日本人會不會知道了你們搞的名堂,說不定他們已經找到了破解的辦呢?”秦明華在一旁小聲地提醒道,他是一個謹慎的人,不像寧中英和秦海那樣張狂。其實秦海原本也是有幾分隨自己父親的性格,做事比較低調,跟著寧中英混久了,也就染上了一些江湖匪氣。
“爸,這個你可以放心,我設的這個套,日本人一時半會是識不破的。我算過了,從唐洪惠偷走凝膠配方,到庫塞拉向全球發訂單,中間也就是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庫塞拉的技術部門再了不起,在這點時間里也根本就發現不了問題,我敢保證,他們肯定是直接拿著我們的凝膠配方就進行中試了。”秦海自信滿滿地說道。
有關刀具生產工藝中的陷阱,秦海并沒有向大家進行詳細的解釋,只是簡單地說明自己掌握了一道關鍵工序,如果日本人缺少了這道工序,那么未來刀具將會出現不可收拾的質量問題。對于給日本人下套這件事,集團高層的意見倒是驚人的一致,稍微有點微辭的,也就是少壯派宋洪軒了,像寧中英、秦明華、蕭東平這些人,都是商場上打拼過來的,對于對手的態度向來都如冬天一般寒冷。
如果庫塞拉公司是一家中國企業,再如果沒有超賽公司撬曲陶的墻角在先,秦海也不會愿意采取這種極端的手去對付一個競爭對手。通過質量陷阱來坑害對手,其實對整個行業都會帶來不利影響,算是一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歪招。但面對著咄咄逼人的庫塞拉,秦海也就顧不上什么費爾潑賴(fair_play)了,自己只是在自家后院里刨了一個坑,你如果不來我家偷雞摸狗,又怎么會掉下去呢?
“這件事,要高度保密,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這個局是咱們布的。做企業的,聲譽很重要,不能因為這件事而損害了咱們自己的名譽。”寧中英巡視著辦公室里的眾人,沉聲吩咐道。
“寧廠長說得對,這件事咱們這些人內部掌握就可以了,未來如果有記者來了解,大家一定要統一口風,就說我們并不知道庫塞拉剽竊我們技術的問題。至于說庫塞拉的刀具為什么和我們的不同,大家就更不要解釋了,一切都推到我身上就好。”秦海跟著附和道。
蕭東平笑道:“哈哈,小秦,你放心,就算我想解釋,也解釋不了啊,你說的那些名堂,我都不懂。”
“蕭部長,銷售公司那邊,沒什么問題吧?”秦海回過頭問道。
“完全沒有問題。”蕭東平道,“沒有人知道刀具的后序處理,大家都以為是對刀具做清洗。那些工人和曲陶都沒有任何關系,不可能走漏什么風聲。”
“那我就放心了。”秦海點了點頭,說道。
曲陶的陶瓷刀具生產,最大的奧妙其實還不在凝膠上,而在于刀具生產出來之后的一道附加處理環節。在這個環節中,所有刀具需要用一種特殊的溶劑進行浸泡,使內部殘余的凝膠成分轉化為另外的物質。如果沒有這道環節,那么殘余凝膠會在刀具使用過程中因為與空氣的長期接觸而發生反應,導致刀具結構破壞。
秦海設下的陷阱,就是讓曲陶完成前面的工序,唯獨把最后一道工序分離出來,交給蕭東平管理的銷售公司來完成。蕭東平按照秦海的吩咐,在浦江建立了一個小型加工基地,對外號稱是銷售公司的包裝車間。所有從曲陶運來的刀具,都會在加工基地里完成溶劑浸泡的操作,而這一切又都是打著銷售前清洗的旗號進行的,即使是直接從事操作的工人,也意識不到這道工序的意義。
當然,如果庫塞拉公司有更高的警惕性,他們也許會注意到曲陶的刀具從來都不是直接銷售的,而是要先運到浦江,經過銷售公司統一分包后再進行銷售。這種經營方式對于很多企業來說并不算異常,但細加追究,還是能夠發現一些蛛絲馬跡的。
可惜的是,庫塞拉公司并沒有往這個方面去動腦筋,他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與曲陶爭奪時間方面了,兩個月時間消化所有的技術,完成小試、中試,最終把生產工藝定型,這已經是他們能力的極限了,哪還有精力去琢磨別的事情。
“庫塞拉最終還是會發現問題的,現在我們要做的,是和他們搶時間。蕭部長,你要動員一下你的客戶,讓他們去找庫塞拉訂貨,訂單越多越好。”秦海笑著向蕭東平交代道。
蕭東平道:“我早就已經開始這樣做了。不過,遣將不如激將,我是拿高價格把這些客戶推到庫塞拉那邊去的。我跟他們說,我們曲陶的產品比庫塞拉的要好得多,庫塞拉的產品根本沒和我們比。所以他們賣200美元的刀具,我們必須賣到400美元。就為這件事,很多客戶都跟我翻臉了呢。”
“哈哈,他們遲早會發現,你老蕭是最厚道的人。”寧中英在一旁打趣道。
“可是,等庫塞拉的產品出現問題的時候,這些客戶遭受的損失,可不僅僅是一片刀具的問題,嚴重的可能會是機床的報廢啊。”冷玉明幽幽地說道。
“冷處長,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人民的犯罪啊。”秦海勸道,“庫塞拉是超賽公司的幕后支持者,而且也是一個無恥的技術剽竊者,對于這樣的公司,咱們絕對不能心慈手軟。”
“這個我知道,可是那些客戶是無辜的。”冷玉明爭辯道。
蕭東平道:“這件事我已經想過了,我也給過那些客戶暗示了,至于他們理解不理解,那我就管不了了。庫塞拉的產品出了問題,責任應當是由庫塞拉來擔,客戶只要聰明,是不會有損失的。”
“唉,跟你們這些人一起做事,實在是太累了!”冷玉明恨恨地說道,“你們一個個比猴都精,真不知道老廠長怎么會看中你們這些人。”
“呃……冷處長,你確信你不是在含沙射影地罵老廠長嗎?”秦海笑著問道,他們這些人肚子里的壞水,至少有七八成都是寧中英教的,冷玉明這樣說話,其實恰恰是在貶損寧中英呢。
“算了,老冷一貫就對我有看,不是一天兩天了。”寧中英大度地擺擺手,示意自己并不和冷玉明計較。早在青鋒廠的時候,冷玉明就是寧中英麾下的幾大金剛之一,相互之間豈能不了解。寧中英知道,冷玉明嘴里這樣說,心里卻是另外的想,在涉及到本單位利益的時候,冷玉明是分得清輕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