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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就是您(上)

  普通人服用此藥,必須先煉化其火毒;所謂火毒,其實就是虎娃方才的感受。對修士而言,離珠則蘊含著能夠吸收煉化的神效。

  少務與虎娃皆小心收攝心神,應對離珠氣息的侵襲,耳中卻突然聽見一個略顯慵懶的女子聲音,且兩人聽見的內容是不一樣的。

  少務所聞:“巴室國的新君,你來了!此番來到孟盈丘,究竟看中了哪位弟子?既然你要當面見我,那么我向你父君提出的另一個要求,你已經準備好了答應嗎?”

  而虎娃聽見的是:“彭鏗氏,原來你就是相室國中的那位小先生。方才青黛長老出手試探,實在是有些小看你了。沒想到你此刻才來,這樹上的離珠,就等著你親手摘取。”

  她聲音包含著一種奇異的力量,就似從離珠樹上發出的,卻分辨不出究竟是哪一株,伴隨著難言的銷魂與迷離意味,不僅能穿透形骸也蕩漾在心神間,仿佛世間再沒有別的聲音比它更動聽、更令人向往了。

  神念中不僅有聲音,還有一種指引,分別命兩人上前站在不同的位置。少務和虎娃左右分開,各自上前幾步,恰好站在三株離珠之間,彼此隔著最中間的那棵樹,抬頭終于看見了命煞。

  那屏風似的山壁下有一座雕鑿出的石龕石龕下有一座法壇,法壇上端坐著一位女子,烏亮的秀發從腦后披過左肩,如飛瀑般又披拂到身體右側的法壇上。她的身姿與形容,都帶著莫名的氣息,既秀媚又妖嬈,就算坐在那里不動,卻令人感覺孟盈丘中所有動人的生機皆隨著她的氣息而蕩漾。

  她的眼眸是深褐色的,人尚在五丈之外,可是少務抬頭看見她時。那雙眸子仿佛就在近前,那么純凈而深邃,有著無窮無盡的吸力。少務忽然與命煞對視,差一點心神都迷失在她的目光中。

  就在這時,有一股凌厲的劍意于胸前浮現,隨即漫延形骸,令少務遍體生寒,心神也恢復了清明。這是他及時運轉神氣激發了貼身佩帶的那枚劍符,卻并不是真正的祭出去,武夫大將軍留下的這枚劍符另有妙用。難怪劍煞叮囑他在這個場合要貼身佩帶。

  少務趁機移開了視線,低下頭道:“自幼仰慕孟盈丘宗主之名,今日終有幸得見仙容,真天人也!……少務此來,先謝宗主當年賜神藥于我父君之恩,同時也想當面向宗主請教,如何完成對您的承諾。”

  命煞:“我的要求你將如何答應,是由你自己決定的事情,難道還要我來教你怎么去做?你已經站在這里。想必心中早已做好了準備,有話便直說罷。”

  少務:“我的確有幾個問題必須請教宗主。首先關于求親之事,若我選擇了哪位孟盈丘嫡傳弟子為巴室國正妃,人家卻不愿意。又當如何?”

  命煞:“會有這種事情嗎?你來之前我早有吩咐,凡是有意成為巴室國正妃者,皆可前去見你,若不想自己被國君選中。那就不要在你眼前露面。所以你此番進山見到的所有孟盈丘女弟子,皆可以隨意挑選。就算對方尚心懷猶豫,我自可將她喚到眼前、讓她心甘情愿的答應。”

  說到這里命煞突然笑了。這笑聲雖是在神念中發出,但直接回蕩于元神卻更顯銷魂蝕骨,這位高人又笑著說道:“你與師弟方才的私談,我也聽見了。他居然建議你在煙衫與青黛二位長老中選擇其一,實在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她們與尋常弟子不同,是已有大成修為的山中長老,我也不可改變其心志。但你若真的想這么辦,亦未嘗不可,若是看中了誰,我便把她叫來問問。她若是愿意當然更好,若是有所顧慮,或可商量這事該怎么辦?反正你我都清楚,立此正妃只是一個象征。

  不得不說,你這位師弟行事每每有驚人之舉。他在相室國揍了君女宮嫄、與倉煞飲酒同游,又斬了公子宮瑯、手持星煞的信物闖過邊關。如今來到此地,竟然建議你打兩位長老的主意。恭喜你啊,身邊竟有這等人才,連本座都不得不贊。”

  少務低著頭,嘴角卻露出笑意:“小路師弟在武夫丘上,也曾讓眾長老御劍驚飛呢。……不提他的建議了,宗主希望成為巴原國祭之神,位列太昊之后、先君鹽兆之前,少務愿意答應。但想請教宗主,我應以什么名義立您為國祭之神呢?”

  命煞答道:“在我面前說話不必吞吞吐吐,身為一國之君既然準備做出承諾,就必有對策。我知你此生的志愿是一統巴原,若得孟盈丘之助成此功業,當然可奉我為國祭之神。……怎么,你難道覺得若是孟盈丘公然插手,未必能助你成此功業嗎?”

  其實這也是少務所擔心的問題。他必須取得孟盈丘的支持,但又不希望孟盈丘過早的公然站出來、支持巴室國吞并其他四國。那樣的話,必然會引起其余各國的疑忌,或導致他們的同仇一致之心,屆時巴室國的處境就被動了。

  況且孟盈丘勢力雖大,但并非巴原上最強盛的修煉宗門,而且是影響主要集中在巴室、相室、鄭室三國。若是孟盈丘公然插手各國間的爭斗,很可能也會引起赤望丘這樣的宗門過早介入,反而不是少務愿意看到的局面。

  所以少務對待孟盈丘的態度與對待武夫丘是類似的,首先希望他們不要支持自己的對手,其次若有其他大派宗門插手巴原各國間的爭斗,便阻止這種情況的出現。

  少務將頭低的更深了,小聲答道:“其實我心中已有選擇,既符合我的志愿,將來也能名正言順奉您為巴原國祭之神。只是開口之前,先請宗主不要怪罪。”

  命煞不笑了,很平靜的答道:“你說出便是。”

  少務:“宗主方才有言在先,我此番在山中所遇之女修,只要是孟盈丘嫡傳弟子,皆在可選擇之列,哪怕是兩位長老之一也未嘗不可。但少務來到此地,無論心中眼中皆無他人,我想選擇的正妃就是宗主您。”

  命煞的神念消失了,少務感覺那離珠的氣息于無形間似乎凝成了實質,穿透形神直如剔骨入髓。仿佛命煞在轉念間就可將他絞成碎片并將神魂擊散。少務胸前所佩帶的那枚劍符散發的凌厲劍意,也保護著他的形骸百脈,并使他的心神清明。

  就這么沉默了片刻,命煞突然冷冷地喝道:“少務,你好大的膽子,還真敢想!”

  少務面不改色道:“多謝宗主夸獎!”

  命煞突然又笑了,銀鈴般的笑聲在少務的元神中回蕩周身神氣與那奇異的離珠都產生了奇異的共鳴,這是一種令人骨頭都要酥化、美妙的幾乎想呻吟的感受。那劍符所散發的鋒芒雖然能讓少務保持清醒,但命煞的笑聲并無絲毫傷害之意,就是讓少務內心中最真切的意念皆無比清晰的呈現。

  站在命煞面前,少務早有一種被看透了的感覺,他的心情雖忐忑,但神色并不是很害怕,因為方才說的就是實話!這是他來到孟盈丘之前,便已經決定的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命煞仿佛是笑夠了,這才軟綿綿地問道:“你若是在見到我之后,才做出了這個選擇,我并不會意外,只當你是世上普通的凡夫俗子。但你早有此心,倒真是位難得的人才!……可是想立我為正妃,你配嗎?”

  少務身為一國之君,且是巴原上最年輕有為的君主,哪位姑娘敢說少務配不上自己?但在命煞面前,少務只能如實答道:“此刻的我,當然不配。但我將來若能一統巴原,便是當年鹽兆的功業。若是得孟盈丘之助成此功業、并立宗主您為正妃,百年之后,你我不僅是后人之祖、亦可并稱國祭之神。區區百年光陰,別人等不得,但宗主您還等不起嗎?”

  命煞:“少務啊少務,你想的倒挺美!在如今的巴原五國中,我的確最看好你這位國君,但并不代表你就定能完成一統巴原的功業。僅僅有此志愿是不行的,假如真能讓我看到你有此雄才大略,到那時,我未嘗不能答應。……我的確是孟盈丘嫡傳弟子,你此番進山也見到了我。”

  少務:“我思慮良久,唯有這么做,將來奉您為巴原國祭之神方可名正言順。但我也清楚,不可能在此刻就讓宗主答應成為巴室國正妃,必須在您看到我有這個能力之后,才可以公布這個消息。今日來此,只是想與宗主做個約定,并由我小路師弟見證。”

  命煞:“難怪你會帶他來,能找到一個定能見到我的人同行,還真是難為你了。”

  少務笑道:“這也許就是天意。”

  命煞與少務這番談話,虎娃是聽不見的。不僅是命煞的神念,包括少務開口答話仿佛也被那離珠的氣息屏蔽了,虎娃甚至不知命煞正在與少務交談。因為與此同時,命煞也與虎娃有另一番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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