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其中,借助石頭蛋的光芒望去,此洞廳四壁的巖層很特殊,如玉質般光潔如洗,帶著很漂亮的黃色與雪白層疊的紋路,但表面卻浮現著青銅色的光澤。m.樂文移動網虎娃伸手敲了敲巖壁,施展武丁功的勁力透入巖石中,竟有隱約如鐘鳴般的回音。
這里應是那位仙家的真正的修煉洞府所在了,洞廳四壁并非是以御神之念留下的法力禁制,而是以煉器神通進行了永久性的煉化。這里四面的巖層堅逾精鋼,還如金屬般極富韌性,哪怕外部的山川巨震,山腹深處的這座洞府也不會被損毀。
這是一間大廳,有石臺、石案等各種布置,哪怕數百年后仍然很干凈。經過法力煉化的四壁還雕鑿了很多小型的石龕、石格,應可收藏和存放各種東西,但如今都已經空了。就算當年的妖王前輩曾留下了什么寶物,也早就被盡數取走了。
展開神識掃過這片空間,并無什么特別的發現,虎娃與羊寒靈對望一眼,不約而同都向大廳的一側走去。那里還有一道戶,是在洞廳旁邊另行開鑿的內室。
散發著光芒的石頭蛋飄過門戶,虎娃與羊寒靈也并肩走了進來。當他們看清室中情形的那一瞬間,身形同時都定住了,神情是難以形容地震憾。羊寒靈的身子都在微微發顫,下意識地后退一步又化為巖羚的原身,屈起前蹄跪拜于地。而虎娃也躬身拱手,向著前方悄然行禮。
石室中沒有別的陳設,只有正中的一座白玉臺,玉臺上蹲坐著一頭斑斕猛虎!
此虎的身形異常健碩,就算蹲在那里也有一人來高。渾身的皮毛交錯分布著漂亮的黃黑與雪白的花紋。雖是一頭猛獸,但它的神情并不兇惡,微微睜著眼睛看著前方,目光平和而安祥,似乎正帶著思索之意。
最奇異的是。虎娃和羊寒靈進入石室之前都展開神識查探過。但根本就沒發現這頭猛虎的存在,在他們的元神感應中,這玉臺上的猛虎就似不存在于世間的事物。但走進來在石頭蛋發出的光芒照耀下。卻親眼看見了,便在那觸手可及的位置。
這就是傳說中的仙家遺蛻,當年那位妖王的原身嗎?。虎娃的修為尚未突破大成,當然更不了解飛升成仙的究竟了,當年那位妖王飛升而去。怎么還把原身留在此處?難道飛升成仙之后,就成為了與凡俗不同的另一種存在,去了另一個不可思議的世界嗎?
所謂的仙家遺蛻又是怎么回事?按照虎娃所悟純陽訣的玄理,難道是陽神離去之后所留下的沒有生命的軀殼?這頭猛虎本是虎娃的神識感應不到的,可是當眼睛看見它之后,元神便能奇異地感知其氣息,它對于虎娃與羊寒靈而言。又變成了這世上真實存在的事物。
猛虎不僅看上去栩栩如生,神識感應中也帶著真切的生機,與所謂的遺骸感覺完全不同。但虎娃在它身上所感應到的,又不是尋常人或禽獸的那種生機律動。這頭猛虎仿佛還是活的,又像進入了深寂的定境中。生機就凝固在數百年前的那一剎那,而那一剎那便似永恒。
羊寒靈位大成妖修,化出原身趴在地上一時都不敢動了。那猛虎的神情雖然安祥寧靜、儀態端莊而高貴,但氣息中自然伴隨的形容的威壓,令它的元神都在戰栗。
眼前的猛虎可不是善吒那樣的在世妖王,而是真正的仙家遺蛻。它不可能刻意釋放什么威壓氣息,但它在這里,仿佛自然就能令世間的百獸敬畏臣服。
虎娃的反應要比羊寒靈從容得多,他恭恭敬敬向那頭猛虎行了一禮,同時也注意到了猛虎身前放著的一塊淡碧色的玉圭。圭是一種禮器,形制狹長頂部呈尖狀,在祭祀時握在手中、雙手抱拳而拜,然后再隨祭品一起敬獻在祭壇上。
而這塊玉圭是一件法器,里面蘊含著御神之念。虎娃展開神識以御器之法觸動,便“讀到”其中蘊含的信息。
是眾獸山的祖師打造了這塊玉圭,給后人留下信息,介紹了他發現此處洞府的經歷以及收獲。而歷代宗主解讀此信息之后,也會留下自己的神念,并施法彌補使玉圭中凝聚的御神之念不散,代代傳承直至今日的宗主琮余。
玉圭中的神念首先講述了一段發生在五百年前的故事。眾獸山的祖師名叫射叔良,他是山中一個村寨的族長,同時也是村寨里的巫師與祭司。當時的年代恰逢巴原巨變,鹽兆來到巴原,指引各個部落的族人走出蠻荒時代,建立了農耕文明,巴國正在建立之中。
射叔良就是生活在新舊交替時代的一位族長,也是族人中最強大的領袖、方圓百里之內最優秀的獵人,當時已有相當于四境的修為。至于他究竟修煉的是什么秘法或巫術,玉圭所留的御神之念中并沒有介紹。
射叔良在山中狩獵時,射中了一只猛禽。但這只猛禽受傷未死,帶著箭掙扎飛遁,一頭撞在了崖壁上,竟穿透了巖層消失不見!
射叔良嚇了一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攀到山頂腰間系繩墜下,來到猛禽消失的位置伸手一摸,那山壁竟然似不存在一般,他由此發現了那道無形的門戶,便進入了這處洞府遺跡。
射叔良進入此地的過程,與羊寒靈和虎娃今天的經歷差不多,也是在外外那凌空的庭院里搜索了一番,發現了不少與修煉有關的事物,接著又走進了后面的巖洞。在巖洞的盡頭釋放神識查探,察覺與打開了第二層禁制,來到山腹深處的洞府遺跡里。
很難想象,五百年前的射叔良見到妖王遺蛻時會有怎樣的感受,他無意間闖入這里,所遭遇的一切遠遠超出了原先的見知。射叔良進入洞府遺跡的時間,是在那位仙家前輩飛升十余年后,洞府的禁制、封存的各種物品、以及特意留給后人的御神之念,都完好如初。
就在這座白玉臺中,有仙家前輩給后人留下的神念,講述了自己的經歷。這位妖王的原身是山中的一頭猛虎,修煉有成后,更是能驅使百獸聽命,自號嘯山君。但(
在嘯山君的修煉歲月中,巴原上還是一片蠻荒,各部族人所聚居的村寨,還處于原始古樸的狀。嘯山君開啟靈智自悟修煉,突破化境修為后,曾飛天遠游巴原之外更廣袤的世界,也曾去過中華之地游歷,增長了不少見知,終于窺見了八境九轉圓滿、邁過登天之徑的那最后一道門戶。
嘯山君邁過登天之徑后、飛升求證長生之前,將自己一生的修煉經歷以及種種感悟心得,皆以仙家神念留在了這洞府密室的白玉臺中,進入此處見到他仙家遺蛻的后人,就可以得到這珍貴的傳承。
虎娃和羊寒靈來得太晚了,已是五百年后,嘯山君所留神念,經眾獸山歷代宗主的多次觸動讀取,早已消散無存。其內容如今應在眾獸山以神念心印的方式于師徒間傳承,只有宗主才有資格知曉。
射叔良當時已有四境修為,元神世界清晰無礙,可在閉關定境中慢慢解讀神念心印,他也得到了這位妖王所留下的一切。相比嘯山君留下的三件神器以及很多靈藥,這里最珍貴的遺澤,便是他的修煉經歷以及種種感悟心得。
射叔良在鹽兆建立巴國之后,也突破了大成修為,開宗立派建立了眾獸山這一派宗門,被后世傳人奉為祖師。但射叔良本人并沒有邁過登天之徑,他是在從七境修為突破到八境時坐化的。
在其坐化離世之前,可能已有所預感,自己將邁不過這道關口,射叔良將他的一名親傳弟子、也就是他指定的眾獸山下任宗主,帶到了這處洞府遺跡中,告知當年的往事,并在這里放了一塊玉圭,以御神之念記錄了這段經歷。
射叔良還有遺言,有關此處洞府遺跡的情況,暫時是執掌宗門的歷代宗主才能知曉的隱秘,不能讓門中其他弟子知曉,以免驚擾到嘯山君的仙蛻。
嘯山君仙蛻所坐的白玉臺中留有仙家神念,歷代宗主繼位后,都應來此祭拜,并接受嘯山君的神念心印傳承。等到有一天,當這仙家神念完全消散,就將這處洞府遺跡徹底封存,后人不得再來打擾。而到了這一天,也應將這段隱秘告知眾獸山弟子。
嘯山君留下仙家神念心印,就是要讓后人得到的。留在白玉臺中的神念心印若無人觸動,所凝聚的法力也會緩緩耗散,但這個過程會很漫長,可能定會存留千年以上。若有后人來到這里,每一次觸動并讀取神念,就相當于嘯山君所留的法力耗散一分。
在此神念心印沒有消散之前,讓歷代宗主來到這里接受傳承,也符合嘯山君的本意。等它消失之后,那就不能再來打攪仙家遺蛻了。眾獸山歷代傳承的秘法,已融合了這位妖王當年的感悟,可以就在宗門中傳承下去。
封存洞府遺跡后再公布此事,可讓后世弟子不忘當年緣法之發端,代代祭奉嘯山君,將其與神叔良共同奉為祖師,并應位列射叔良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