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送民眾要使用水府,若是蒼魚長老肯出手幫忙則最好。否則就與蒼魚長老商量,在停泊大船時由虎娃和玄源暫時掌控水府禁制,而水府的禁制傳承,虎娃等人亦在仙山玉箴中得到了。三水先生給蒼魚長老帶回來一枚離珠神藥,想必蒼魚長老定會欣然相助。
穿過門戶時,三水先生取出那柄失而復得的神器寶傘,拿在手中摩挲道:“此番小世界之行,帶回了一份地乳精華、五件神器,最重要的還有上古仙家祖師的傳承,又能與仙山眾修結盟,實乃我步金山之大福緣……”
經過這番小世界之行,三水先生與云起一樣,對虎娃已佩服得五體投地。自古以來的大成高人不少、脾氣秉性各異,每人的行事風格也各不相同。但還從未聽說過有哪位化境高人肯為凡人當船工,且要耗費大神通法力數年之久。這話就算說出去,也沒有人敢信啊。
然而三水先生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嗖”的一聲,他手中的寶傘化為一道流光飛去,幾人不禁全愣住了。三水先生第一個反應過來,放聲喝道:“蒼魚師叔,你這是何意?”
這種事情已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幾個月前在古天老祖祭出的黑暗空間中,三水先生一時不慎,就被對方將寶傘攝去。他也夠倒霉的,堂堂大成修士、一派宗主,隨身神器竟接連被人奪走、遭遇這種平日幾乎不可能出現的狀況。
古天已死,如今能操控這件神器者,除了三水先生,還有得到了仙山傳承的虎娃和玄源。但這事顯然不是虎娃和玄源干的,那么出手者只能是另一個人——蒼魚長老。
此時他們剛剛走出門戶,站在門戶外的半空云臺上,放眼不見步金山道場,只有一片朦朧的云氣遮掩了神識與視線,前方水面望不到盡頭,遠處巨浪涌起又形成了一道水幕屏障。顯然是蒼魚長老以大神通操控水府封禁了此地、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虎娃亦運轉法力朗聲喝道:“蒼魚長老,我等在小世界中遇到些事情,因此耽擱了時日。如今已處置妥當返回,你為何封住去路,又攝走了三水宗主的神器?”
蒼魚長老不知身在何處,聲音伴隨著層層浪涌傳來:“彭鏗氏大人、玄煞大人,老夫并非針對二位,也絕不想與你們為敵。你們身處小世界的這段時間,相室國與步金山出了些變故。老夫如今處置的是步金山與相室國的內事,還請二位莫要干涉,事后必有重謝。”
不要干涉步金山與相室國的內事?可步金山的宗主與相室國的國君,此刻就站在虎娃身邊啊!紫沫心中咯噔一聲,開口喝道:“本君在此,相室國的事情,什么時候輪到你來做主了?”
三水先生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已意識到形勢很不妙,但他比紫沫沉穩得多,緩緩開口道:“國事,應由國君召集群臣商議。至于宗門事務,師叔別忘了我才是宗主,如今我回來了,應由宗主召集眾長老共商,你卻施法將我等困住,意欲何為?”
蒼魚長老不緊不慢道:“只是商量幾件事而已,開啟水府禁制是勸你不要太過沖動,可以好好聽老夫說話。……談正事之前,你們先將地乳精華與仙家延壽之法交給老夫。”
小世界中有地乳精華出產,此物有凝煉生機的延壽之妙,蒼魚應該是聽三個多月前出去的藤金、藤花、涂顏、紫虛等人說的。至于所謂的仙家延壽之法,應該就是指古天老祖所修的邪法,蒼魚應該也聽說了,居然動了這個心思。
玄源與虎娃并肩上前一步,又讓三水先生和紫沫退后一步,悄然以神念道:“三水宗主、相君,蒼魚長老恐居心不良。地乳精華倒無所謂,步金山所得的那份,若愿意拿給蒼魚長老則是步金山的內事。但那所謂的仙家延壽之法,我夫君絕不可能傳給他。
此云臺僅能立足,蒼魚長老已開啟水府禁制,若真的施法相斗于我等不利,恐難以力敵。我們夫妻一旦出手,你們二位則避不開法力波及,可先行退入門戶。”
地乳精華被虎娃分成了三份,三水先生拿到了其中一份。但古天老祖所修的邪法,只有虎娃一個人看過,在交出玉箴傳看時已將其抹去了。
三水先生:“先別著急動手,總得搞清楚相室國和步金山發生了何事,而蒼魚長老究竟是吃錯了什么藥,怎敢如此肆意妄為?他雖神通法力強悍,又借助了水府禁制,但若真的相斗,也并非沒有辦法制住他……別忘了我才是步金山的宗主!”
三水先生又私下發來了一道神念,虎娃收起了暗中已準備好的劍符,與玄源站在一旁袖手等待。方才虎娃和玄源已準備好動手了,只待三水先生和紫沫退入門戶。他們二人聯手對付依仗水府禁制的蒼魚,并無取勝的把握,所以打算一動手就祭出劍煞所賜的劍符偷襲,此刻卻變了主意。
三水先生又說道:“蒼魚師叔,你莫名這么做,總得先說清楚,相室國與步金山究竟發生了什么變故?”
蒼魚長老:“那我就告訴你們吧,免得彭鏗氏大人與玄煞大人誤會。三水,你已不是步金山宗主;紫沫,你亦不再是相室國國君……”
相室國與步金山究竟有何變故,事情還要從幾個月前說起,與一個人有關。虎娃等人當初進入小世界,若是用幾天時間探明情況便返回步金山,也許就不會有今天的事(了)。可誰也沒料到會在小世界中發生那種意外,他們被古天老祖困了一個多月。
這一個多月,相室國暗流涌動。首先是有一名修士破關而出、求證了大成修為,此人便是原步金山弟子、又拜在赤望丘星耀門下的仇游。
在被巴室國大軍圍困得水泄不通的相室國殘境中,仇游破關求證大成修為,消息不可能很快傳出去,也談不上在這里舉行什么宗門慶典。但相室國中的各方人物,聞訊都紛紛前來祝賀,為他舉行了一場慶祝儀式。
仇游卻沒有見到此地身份最尊貴的相君紫沫與三水先生,于是就私下對兵正大人輿軒道:“我當年受恩公引薦,有幸拜在步金山門下。后來又隨相君紫沫參加百川城之會,雖慚愧未能助相君奪得族長之位,卻得師尊星煞大人垂青。
我從當年一名無家可歸的流民,能有今日的一切,既是師門所賜機緣,亦是歷盡艱辛一步步所求得,如今終于突破大成修為。百川城之會未取勝,非我不盡力;從步金山又拜入赤望丘門下,亦非叛出宗門。難道相君與三水宗主對我有什么不滿嗎?”
輿軒趕緊解釋道:“主君與三水宗主不能親來祝賀,是另有內情,國中只有少數幾人知曉。我事先亦得叮囑,絕不可輕易外泄消息。”
仇游皺眉道:“我在宴席上也聽說了,巴室國的彭鏗氏大人持金杖紅節來到了相室國,還有我赤望丘長老玄煞大人陪同,他直接去了步金山道場。隨后三水宗主對外宣布,將閉關與二位高人研修妙法,并召相君紫沫陪同。
這等高人切磋仙家妙法,怎會把相君叫去一起閉關?就算需要弟子隨侍,也不可能是紫沫啊,怎能讓一位國君不在朝堂?也許別人不該詢問隱情,但我既是步金山弟子,又是赤望丘傳人,如今已突破了大成修為,難道兵正大人還要向我隱瞞嗎?”
輿軒想了半天,終究覺得仇游的身份不一般,假如仇游早出關半個月,說不定就和虎娃等人一起前往小世界了,于是就將內情告訴了他。
仇游也大吃一驚,追問清楚詳情,沉吟良久之后又說道:“他們已經進入小世界十余天了,卻始終沒有消息傳回,難道是遭遇了什么意外嗎?”
輿軒亦遲疑道:“我也覺得很意外,按照原先的約定,先探明小世界中的情況,至多三天就會返回,幾位尊長至少不會讓主君長期滯留小世界中。主君這么長時間都沒有回來,必然是在小世界中遭遇了什么變故,就是不知發生了何事。”
仇游:“原本約定大致三日,如今卻已過去了十日。以玄煞和虎煞二位大人的修為,尚不能如期返回,他們必是遭遇了意外而受困,而且絕不是一般的意外!兵正大人,你擁有監國身份,有沒有想過,若是他們回不來了,相室國與步金山又該如何?”
輿軒陡然一驚,轉念間想到了各種可能,但都不太好說出口。假如玄煞、虎煞、步金山宗主三水、相室國君紫沫,皆陷落于小世界中回不來,那可是驚天動地的大事。照說以玄煞和虎煞的修為,發生這種情況的可能性很小。但上古仙家開辟的小世界中,一切皆屬未知,也并非完全不可能。而看眼下的狀況,小世界中必然已經出事了。
輿軒良久不能言,仇游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莫慌亦莫急,假如真是這樣,我先去步金山看看情況,若是出了什么變故,或許可以幫得上忙,就算幫不上忙,也表示一番愿盡力的態度。……監國大人,能否借我一件飛天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