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趙騰龍的意思,寧遠也是一陣頭大,這教書育人畢竟不是治病救人。若是治病救人,寧遠還真可以當仁不讓,即便是有人不服,他也有的是辦法。
問題是這教書育人和治病救人根本不是一會兒,若是治病,這個病誰能治,誰不能治自然一目了然,不能治的靠邊站,就別胡咧咧,就像龐天芒一樣,名氣那么大,依舊被寧遠訓斥的和二孫子的似得。
然而這教書卻不是看誰醫術高,醫術是一方面,理論,授課的能力等等也是重要的方面,事實上很多醫科大學的教授講師,一輩子甚至沒有給人看過病,然而卻教出了醫術精湛的學生。
自古就有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的說法,別說寧遠年輕,即便是寧遠也四五十歲,想要讓這些人折服,也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特別是幾位院長的熱門人選,哪一位不是教授級別的人物,不說在全國赫赫有名,最起碼也小有名氣,有的甚至還發表過論文,讓寧遠震住這么一群人,真的有些為難人。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寧遠還真不能退讓,且不說他就這么灰溜溜的退步,很丟人不說,單說他是謝國強一力推薦的,就不能這么退步,要不然連謝國強也要跟著丟臉。
寧遠輕咳兩聲,面對眾人道:“各位,大家都是人民教師,這兒是會議室,并不是菜市場,不管什么事,首先要平心靜氣,不管各位是不是認可我寧遠,但是眼下,我寧遠還是醫學院的院長。”
“哼!”不少人都不屑的輕哼一聲。然而卻都坐了回去,寧遠一席話說得很是大義凜然,這兒是會議室,不是菜市場。誰要是還吵吵鬧鬧。那就......那就有辱斯文了。
見到眾人都坐了回去,現場再次安靜了下來。寧遠才再次高聲道:“人常說,達者為先,學無先后,各位并不了解我。我也并不了解大家,為什么大家都這么義憤填膺,難道就是因為我的年齡?”
說著話,寧遠的聲音突然拔高道:“我寧遠是年輕,也是第一次來當這個人民教師,但是眾位以貌取人,是不是有些武斷了?”
“我們可沒有以貌取人。”劉澤瑞再次開口道:“誠然。正如你所說,你是第一次來擔任這個人民教師,偌大的醫學院豈能讓你來做實驗,要是誤人子弟。我們這些人豈不是社會的罪人?”
剛才趙騰龍已經悄悄的給寧遠說了幾位院長的有力競爭者,也特別指出了這個劉澤瑞,寧遠也算知道了對方的名字,點了點頭開口道:“劉老師說的不錯,認為人民教師,教書育人,自然不能誤人子弟,但是,有一點希望大家看清楚。”
“我們復海大學的醫學院,是中醫院校,眼下國內中醫的情況大家也有目共睹,全國的中醫學院也不止一家兩家,可是培養出了多少中醫人才?”
“為什么會如此,就是因為我們中醫人依舊沿襲西醫的教學方案,沒有結合中醫的事情,沿用的是老一套,沒有創新,這次謝老為什么推薦我擔任這個院長,就是因為我年輕,我的思想并沒有格式化,敢于創新,說句難聽的,我們復海大學醫學院就是謝老和不少杏林新秀和復海大學合作,推出的一個實驗學院,目的就是打破傳統的教學方式,培養出一批真正有能力的中醫人。”
“在座的中醫院的老師,基本上都是杏林界的名家,應該清楚中醫的現狀,也應該清楚中醫和西醫的不同,倘若誰能保證當好這個院長,打造出一個新模式的中醫院,為杏林界培養出新鮮的血液,那么這個院長我愿意讓出,而且會向趙校長和謝老等人提議。”
寧遠的一席話說完,現場鴉雀無聲,甚至連劉澤瑞也不再吭聲,不少人都在皺眉沉思,這倒不是說寧遠的一席話就打動了這些人,要知道在場的老師中有的是真的為了教書育人,為中醫培養人才,然而更多的則是為了待遇。
人常說無利不起早,在現今社會,幾乎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金錢來衡量,什么醫者仁心,什么人民教師,也已經完全的變成了一種牟利的職業,有錢我才干,沒錢靠邊站,這是社會現狀,絕對不是寧遠一個人可以挽救的。
誠然,這世上也不是沒有那種大公無私的人,即便是寧遠也絕對算是市儈之人,只不過寧遠眼下站的角度不一樣,很多東西他已經不看在眼中了。
如今的寧遠不敢說多有錢,最起碼這輩子是不缺錢花了,也絕對看不上中醫院的那一丁點工資,而且和謝國強等人接觸了這么長時間,寧遠也受到了些許影響,這次即然被謝國強推薦當校長,他也確實想好好的干一些事情。
這些人之所以被寧遠說的暫時沉默,是因為不想擔責任,寧遠最后一句話說了,誰要是可以保證,盡管開口。
開玩笑,這種事誰敢保證,若是復海大學醫學院已經形成了一定的模式,或許有人還敢保證,上任之后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干的比上任好或者說和上任差不多也就行了。
問題是這個醫學院新建,沒有上任,所有的一切都是從零開始,什么算好,什么算壞,根本就沒有一個標準,這種時候誰敢出頭。
那些奔著好待遇去的人,此時是不敢擔風險,那些真正一心教書育人的人自然被寧遠說的深有感觸,于是乎現場就成了這種場面,暫時沉默。
不錯,只是暫時沉默。
見到寧遠一席話說的現場眾人無人吭聲,趙騰龍看向寧遠的背影是贊許的點了點頭,回想起他第一次見到寧遠的時候,寧遠就敢和上江市的名醫同辛明較勁,趙騰龍就看出寧遠以后絕對前途無量,然而他卻萬萬沒想到僅僅兩年時間,寧遠就能面對眾多的專家講師,毫不怯場,而且說出那么一席話來。
現場沉默了足足五分鐘,劉澤瑞才再次開口道:“年輕人,你說的不錯,中醫想要發展,想要培養出真正合格的中醫人,確實要打破傳統,勇于創新,那么你憑什么讓我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呢?”
劉澤瑞算是務實派,是真心做事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在中醫院沒有穩定之前,就代理院長,勞心勞力,最后還要面臨被人摘果子的危險。
可以說寧遠的一席話打動了劉澤瑞,然而僅僅只是打動,想要讓劉澤瑞認可,寧遠還必須拿出真本事,證明他有這種能力。
“我沒辦法證明我有這個能力。”寧遠很是坦然的道:“這種事不是靠著空口白話就能讓所有人相信的,我很輕易的就能說出,我如何如何,但是那都是吹牛逼,這是一次嘗試,究竟能不能干好,我說了不算,我也不敢保證,但是有一點我可以告訴劉老師您,我會盡心盡力的去做,哪怕最后不能做成,但是我問心無愧。”
“好,說的好。”劉澤瑞滿臉含笑的看著寧遠道:“就憑你這一席話,我愿意給你這個機會,希望你能做好。”
劉澤瑞是務實派,因此他最見不得的就是那種空口白話的人,寧遠若是拍著胸口說,我會如何如何,劉澤瑞絕對會嗤之以鼻。
然而寧遠很是坦然的承認,他沒有這種把握,也不敢保證,這樣的話停在劉澤瑞耳中,才是大實話,才顯得更加的真實。
年輕卻有擔當,不急不躁,不驕不傲,這就是劉澤瑞對寧遠的評價,且不說寧遠究竟有沒有這么能力,單單是寧遠表現出來的東西,就很是讓劉澤瑞欣賞。
見到寧遠得到了劉澤瑞的認可,趙騰龍是徹底松了一口氣,劉澤瑞是這次競爭院長的人選中呼聲最高的一位。
而且因為劉澤瑞的為人,因此中醫院有一大部分老師都很認可劉澤瑞,寧遠能得到劉澤瑞的認可,以后工作起來絕對會事半功倍。
“謝謝劉老師,我說了,這個院校能不能辦好,我一個人說了不算,而是要我們醫學院的所有老師一起努力,我還年輕,希望劉老師以后能不吝賜教。”寧遠很是誠懇的向劉澤瑞彎腰行禮道。
“既然我認可你當院長,自然會盡心盡力。”劉澤瑞淡淡的說了一句,就坐了回去,不再吭聲。
“哼,劉老師好說話,不代表所有人都好說話。”劉澤瑞坐下之后,又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人站起身來冷哼一聲道:“說的比唱的都好聽,這次醫學分院雖然是第一次招生,卻也有上千名學生,這么多學生,就讓你用來做實驗?”
站起來這人寧遠也聽趙騰龍說了,名叫吳尚賢,要說劉澤瑞是務實派的話,這個吳尚賢就是務虛派。
雖然是務虛派,但是吳尚賢的名氣比起劉澤瑞來還要大上不少,吳尚賢也畢業于國內一流的醫學院校,之所以出名,是因為吳尚賢出版過不少醫學論文和書籍。
世上吳尚賢這個人,寧遠也早有耳聞,很多醫學論文都是空話連篇,根本沒有可取性,然而這種空話,卻很容易被大眾接受,因此威望很高,人氣不小,特別是在上江市和遼海市很有名望,這才被趙騰龍高薪聘請到了復海大學。
見到站起來的是吳尚賢,寧遠禁不住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這樣的人才是最難纏的,一張嘴絕對很犀利,而且可以算得上是油鹽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