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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八章 衣缽

  此番胡虜前來聲勢浩大,大軍近十萬,又有強者高人隨行,哲可術是在明面上的,暗地里胡虜還不知道準備了什么手段。韋青青青帶大軍前往錦州,身負力挽狂瀾的重任,還要護著太子的安全,這中間的危險何其之大,張放如何不憂慮?

  只是不待張放再多說什么,韋青青青一擺手道:“高狩,明日師父就要離開了,此番諸事匆忙,雖知你修為大進,但沒能好好指點一番,今夜你我師徒二人就促膝長談一番,師父好好指點指點你。”

  說著,韋青青青手扶輪椅一按,其就坐在輪椅上從書桌后行出,張放見此自是明白韋青青青的意思,連忙上前推著輪椅朝著韋青青青朝外而去。

  神侯府也是三進三出的大院落,張放推著韋青青青自書房而出,沿著府中的青石小路緩緩而行,一路上韋青青青不斷和張放說著話,言語之中不時提及他老人家年輕時的往事,他在緬懷自己的過去,張放亦從來沒這般和韋青青青相處過,只是他認真的聽著,時而禁不住發笑,時而又被韋青青青所講之事勾動心神為之神往。

  “生死無常,但性命珍貴,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人?我當年跌落深洞也是萬念俱灰,但就憑著求活的本能卻是日復一日的堅持下來,苦難磨平了我的心性,讓我勘破了生死障,可紅塵未了,到現在卻是牽掛越來越多。

  高狩。你修煉至今,可曾想明白自己為何修武?”

  不知覺間,師徒二人便行到了一處荷花池旁,此時太陽越見西沉,金紅的晚霞卷在天邊,那滿池的荷花看上去別有一番景致,只是張放看著滿眼的荷花,卻是被韋青青青的問話帶了進去。

  過了半晌,張放才緩緩道:“或許是為了登上那最高峰看一看四周的景致,又或者是為了不留下什么遺憾吧?無錯不少字”

  說著。張放目光變得深邃。不由想起了進入大江湖來的種種。最初張放進入大江湖是為了賺錢貼補家用,想讓妹妹過得好點,可連番際遇之后,卻變成為了還清巨債。在那沉重的壓力下張放不得不拼。咬著牙爭取每一次機會。可時至今日。有張老頭的照拂,他的巨債已然不足為道,可他沒有多少變化。若是單純為了探索這個世界的秘密,方式有很多種,之所以依舊那么拼,卻是他將江湖世界當成了人生的一部分,他對這個江湖有了很深的羈絆,在徹底離開之前,他愿意在這個江湖中‘隨波逐浪’,希望不留下一點遺憾。

  至于其他的,他最想的還是若有機會能登上這世界的頂峰,能有朝一日和那些傳說中的人物放手一戰,感受一下這個世界極致的力量。

  除開這些以外,張放沒有太多其他復雜的感受,他和韋青青青終究不同,他走到今天這一步雖說當中有很多經歷和感悟,但本質還是在潛能點的推動下急速成長起來的,就連那生死障也是九虛無空回來后,莫名其妙就被界定為完全打破。有很多事情他在即都沒想明白,有很多東西還需時間的沉淀和自身的細細體悟才能有所感。

  韋青青青聽到張放的話,搖了搖頭笑道:“人生總有缺憾,沒有遺憾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有些事只要你盡力了,無怨無悔,問心無愧足矣。至于那最高峰,師父也想登上去看看,可惜師父已經沒有了機會了。”

  說到這,韋青青青突然右手凝成劍指,凌空一擊而出,無聲無息之間,一道白光蒙蒙的劍氣朝著那池荷花激射而去,水波蕩漾之間,那劍氣從一朵荷花的荷葉上一穿而過,便即消弭無蹤,只是那荷花卻并無異樣,似乎什么都沒發生過一般。

  “這是我步入天級之后,在深洞中苦思二十余載方才創出的自在神功,這自在神功既是內功心法,又是真氣特殊運轉的秘法,更可是劍法,指法,或者其他一切武功。這門武功在創造之初,師父所想的便是不拘泥于招法形勢,一切武功無常無相信手可使,天地萬法自在由心。

  只可惜師父的心終究是無法尋得那大自在,這功法運用之間也跳不出劍法的藩籬,故而這自在神功算不得大成。為師今日將此功法傳給你,雖然此門功法對你體中現在的真元情況無所幫助,但或許你能得到一些啟發,也希望你異日踏上那頂峰之時能補全這門功法。”

  韋青青青就好像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但張放卻是悚然動容,他現在不是初入江湖的雛兒,相反,他對于武學已有極深的了解,他很清楚的知道,韋青青青所創這門自在神功,只聽其初想,已不僅僅是一門功法,而是韋青青青融入自己畢生武道精華之所在,是用來打破絕境成就至境的無上之法。韋青青青之前并未傳授張放內功心法,但到了如今卻將這門功法傳給張放,方才算是真正傳下衣缽,傾囊相授。

  然而張放卻一點高興不起來,他心中的陰霾更盛,他強烈的感覺到韋青青青是在交代后事。

  “靜心歸神!”

  韋青青青也不管張放是何反應,卻是一手抓住了張放的腕脈,繼而真氣催動渡入張放體中,與此同時,他以傳音入密之法,字字清晰的將一句句心法口訣告于張放。隨著一句句心法口訣入耳,張放能感到被韋青青青渡入體內的真氣亦是漸漸發生變化,在張放的經脈中婉轉來去,這卻是在為張放演示自在神功的真氣運轉的玄奧。

  韋青青青的聲音仿佛帶著魔力,張放聽著聽著心就完全靜了下來,拋開了一切他事,全副心神沉入了心法口訣和真氣運轉演示之中。

  這,師徒二人就一直立在這一池荷花之旁,韋青青青的聲音沒停過,將自在神功完完全全的教授之后,他講授了自己武道見解,修煉心得,他也不管張放是否能理解明悟,只是填鴨式的一股腦灌了進去,一直那朝陽初升之時,韋青青青才停了下來,但他卻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張放的眉心一點,張放便即昏沉過去,隨后韋青青青喚來了幾個人將張放扶著離開。

  待得張放離開后,韋青青青望著那荷花池旁邊的一處角落道:“出來吧。”

  話音一落,一道人影便是從那處一閃而出,幾個起落之間就是閃身到了韋青青青身旁,細細一看,此人竟然是神侯!

  此時的神侯已然有了些變化,他臉上帶著個黑色的眼罩,將那只被獨孤齊打爆的眼睛遮了起來,而其右手上夾著厚厚的木板,便是隨意的耷拉著。

  韋青青青看著神侯的模樣,輕嘆一聲道:“也是難為你了。”

  神侯聽著這話只是搖了搖頭,道:“這都是弟子自己的選擇,弟子愿意為之付出一切,只是此番連累小師弟受到重創,還請師父責罰。”

  韋青青青卻好像沒聽到神侯所言,自顧自的道:“小花,當年你四兄弟四人都在六扇門中當差,被時人稱作四大名捕,你最為公事操勞,亦顯出極重的功名之心,師父也因此對你有些疑戒,故而給哀禪留下了青龍大陣,就怕你日后為了功名做出傷天害喇事,卻不想最終此物落入那逆徒手中,對于此事你可怨恨過師父嗎?”無錯不跳字。

  神侯聽到此話急急道:“弟子絕沒有怨恨過師父半點!”

  韋青青青點點頭,道:“這話我信。”

  韋青青青說到這頓了下,方才又道:“如今局勢你也清楚,錦州那邊消息斷絕已有三天,為師此次前去無論結果如何,都會盡力給你爭取一些時間的。”

  “師父。”

  神侯有些哽咽起來,那只獨眼之中好似有淚欲滴,韋青青青卻是擺擺手道:“師父一把老骨頭死不足惜,但師父放不下自在門,昨夜我已將掌門扳指傳給你師弟,亦是將衣缽傳予他,只希望你師弟未來能在這天下大劫中將我自在門傳承下去。”

  神侯聽到這話沒有絲毫意外,只是立即道:“請師父放心,弟子日后定當竭力相助師弟,將我自在門發揚光大。”

  “如此我就放心了,你師弟志在武道,他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你幫他就是在幫你自己。或許你師弟看起來外表冷漠,但他是個很念情的人,無論你心中藏著什么想法,有他在,異日他都可能幫你實現的。”

  韋青青青這番話剛說完,天邊卻是傳來‘嗚嗚’的號角之聲,韋青青青循聲望去,便即淡然道:“是時候該離開了。”

  說著,韋青青青雙手伏在輪椅上,那輪椅自行朝前而去,神侯連忙要追上去,卻只聽道:“不用送了,你我就在此一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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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青青青的聲音還在空中來回飄蕩,神侯卻是已看不見他的身影,只聽‘砰’的一聲,神侯跪倒在地,對著韋青青青離開的方向磕了幾個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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