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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改命

  “這木棒方才被人強扯過,她的傷勢得更重了。”楚千塵語調平穩地說道,“現在又麻煩了一些,本來我有七八成把握,現在又少了兩成。”

  “現在再取這木棒,需要割開的傷口也會更大,后期傷勢痊愈后,也會影響到她的目力。”

  楊老爺與楊姑娘的胸膛里就像是有什么捶打著心臟,后悔、惶恐、不安、遲疑等等的情緒,皆而有之。

  楊老爺看著榻上昏迷的楊王氏,心緒翻騰。

  小神醫的意思是,本來他的妻子不僅有很大的機會保住眼睛,而且目力也不會受影響,可是現在因為他一時糊涂,害得妻子在鬼門關前徘徊……

  李大夫更是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額頭的冷汗沿著臉頰滑落。

  這個小丫頭簡直出口狂言,依他行醫近五十年的經驗來看,這楊王氏肯定是救不活了!

  楚千塵用帕子擦拭著指尖沾到的血液,又道:“如果再拖下去,她撐不過一炷香功夫。”楊王氏還在流血,一炷香時間已經是她比較保守的估計了。

  “……”楊老爺的臉色霎時更白了,眼睛則是一片血紅,只是想想妻子被刀子插進眼睛的一幕幕,就覺得撕心裂肺。

  他咬了咬牙,道:“好!”

  楚千塵轉頭看向了琥珀,吩咐道道:“去濟世堂取些細絹絲來。”

  楚千塵索要絹絲是為了縫合傷口,用針穿引絹絲、麻線等等來縫合刀傷的傷口是每位軍醫必備的一種技巧,之所以選擇絹絲是因為現在時間緊急,絹絲隨手可得。

  知道楚千塵是打算在仁德堂給楊王氏醫治,琥珀趕忙應命,匆匆離去。

  楚千塵也沒閑下,從藥箱中取出了一個針包,然后將金針以燭火燒了燒后,就開始給榻上的楊王氏下針。

  楊老爺、楊姑娘與兩個孩子全都好似入定似的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一針,兩針,三針。

  “血不流了!”楊姑娘驚喜地喊道,“大嫂不流血了。”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楊姑娘甚至覺得楊王氏原本死氣沉沉的臉上又有了一絲生機,暗嘆這位神醫的醫術真是高明。

  不過是三根金針,楊王氏的鼻腔和眼眶處的傷口就止住了血。

  李大夫見楚千塵這手立竿見影的針法,雙眸睜得更大了。

  楚千塵沒停下,接著給楊王氏下針。

  依舊是三針,這三針是為了麻醉,免得昏迷的楊王氏因為疼痛而驚醒。

  琥珀很快就取了絹絲回來,默契地給楚千塵打下手,把她新打的兩把刀具、剪子以及圓針、鋒針、鈹針等九針全都備好,以烈酒清洗,再火炙烤。

  琥珀看似鎮定,其實心里有些緊張,不過她身后的楊家人比她還要緊張,目光灼灼地盯著楚千塵,就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浮木似的。

  琥珀覺得接下來的治療實在是太過血腥,不適合孩童圍觀,就對著楊姑娘勸了一句:“楊姑娘,帶連兩個孩子出去吧。”

  楊姑娘這才反應過來,連連應和,把兩個孩子帶出了內堂,內堂中變得空曠了不少。

  楚千塵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楊王氏身上,對于周邊的事渾然不覺,聚精會神地用手中的小刀劃下了第一刀。

  她手中的刀子又準又穩,刀刃自楊王氏的眼角劃下,殷紅的鮮血立刻溢出……

  楊老爺感覺那刀子像是切割在了自己身上似的,不忍直視地移開了目光,一手撐在了墻上。

  反倒是琥珀面不改色,配合地不時給楚千塵遞刀,遞針,遞線,遞剪子……

  時間徐徐流逝,內堂里寂靜無聲,偶爾可以聽到外面還有好事者的議論聲傳了進來,都在討論濟世堂的神醫到底能不能把人給救活了。

  周圍太安靜了,靜得楊老爺甚至可以聽到剪子的聲音。

  “咔嚓。”

  接著,是少女清冷的聲音響起:“好了。”

  好了?!垂著頭的楊老爺還沒反應過來。

  什么好了?

  他愣了一下,才意識到了什么,猛地抬起頭來,就見楚千塵恰好把掉了最后一根金針,并對琥珀道:“包上紗布。”

  琥珀很熟練地給楊王氏的右眼包上紗布,把整個右眼都擋住了。

  楊老爺還有些愣神,一會兒看看躺在美人榻上昏迷不醒的楊王氏,一會兒又看看旁邊那根血淋淋的木棒。這就完成了?

  人還活著?!

  李大夫的目光從楊王氏右眼上包的紗布和鼻腔之間來回游移著,她沒有再流血了,而且……

  “她還有呼吸……”李大夫低聲自語道,神色間的恐懼褪去后,取而代之的是震驚。

  從前,他只聞其名,直到此時此刻,才知道這個傳聞中的神醫一手醫術神乎奇神,整個人都鎮住了。

  身為醫者,李大夫比楊家人更明白醫道的博大精深,知道楚千塵能把一個必死之人從鬼門關拉回來又多不可思議。

  他呆滯了好一會兒,仍有些不敢置信,忍不住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氣。

  “把人移去濟世堂。”楚千塵又道。

  楊老爺終于回過神來。神醫這么說,意思就是說人救活了吧?否則又何必多此一舉的把人再搬去濟世堂呢。

  “謝謝神醫!多謝神醫救了內人!”楊老爺幾乎喜極而泣了,眼眶里都是淚。

  他趕緊讓人把楊王氏抬出去,自然是抬往濟世堂。

  當他們把楊王氏抬出仁德堂時,又遭遇了一番圍觀,那些路人皆是嘩然,七嘴八舌地贊嘆不已:

  “這神醫果然是活神仙啊!”

  “是啊是啊,神醫只要一出手,就沒有救不活的人!”

  “這仁德堂之前還大放厥詞呢,根本就是庸醫,差點就把一條人命給生生折騰沒了。”

  在路人喧嘩的議論聲中,楊家人再次返回了濟世堂。

  濟世堂外再次熱鬧了起來。

  對此,楚千塵充耳不聞,她開了一張藥方,又叮囑了劉小大夫幾句,告訴他該怎么照顧患者,以及若出現高燒等緊急情況要如何處置。。

  琥珀見外面天色昏黃,就提醒了一聲:“……姑娘,酉初了。”

  意思是,她們該回王府了。

  “走吧。”楚千塵撫了撫衣裙后,就打算離開了,可還沒出前堂,就被楊老爺給攔住了。

  楊老爺對上妻子的救命恩人心里多少有那么點氣弱,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神醫,內人還沒醒……”

  楊姑娘也接口道:“勞煩神醫留下照顧我大嫂,萬一傷勢有變……”

  治療前,楚千塵自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但現在,她心里有數——

  人能活!

  楚千塵一個眼神清清淡淡地掃了過去,楊老爺就感覺心臟一縮,愈發氣弱了,幾乎不敢正視她的眼睛。

  “再過半個時辰,人就會醒。”楚千塵淡聲道,“按著我的方子先服上三日,再養些時日就成,等七天后劉小大夫自然會給傷口拆線。”

  她的語氣平靜淡漠而又篤定,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劉小大夫對楚千塵一向信服,笑道:“小神醫說人半個時辰后,就一定會醒。”

  旁邊濟世堂的伙計也是連聲附和。

  楊老爺擠出一個笑容,感極涕零地說道:“多謝神醫,多謝神醫!”

  楊姑娘更是再次跪了下去,又想對楚千塵磕頭,可是楚千塵避了開去,帶著琥珀一起離開了。

  圍觀的人見熱鬧散場,也漸漸地開始散去了,也有人想看看楊王氏什么時候醒,口口聲聲地說“只要人沒醒,一切還是未知之數”云云。

  對于旁人的感激也好,質疑、怒罵也罷,楚千塵全不在意,從一開始,她的態度就十分平靜,仿佛一汪深邃無波的古井似的,給人一種超然物外、不可親近的感覺。

  對此,琥珀也見怪不怪了。

  有時候,她也常有種主子是不是得道成仙了的錯覺。

  馬車一路平順地把主仆倆送回了宸王府隔壁的宅子,夕陽恰好落下了一半。

  楚千塵因為身上沾了先血,就先回屋去換了衣裳,然后才去了前院的書房找顧玦。

  琥珀沒跟進去,守在了屋外,隱約聽到楚千塵笑吟吟的聲音從屋內傳來:“王爺,我今天在濟世堂給一個婦人動了刀子,剜出了插在她眼睛里的木棒……”

  琥珀想著自家王妃在濟世堂的高冷樣,再對比此刻,默默地收回了前言。

  有王爺在,王妃想成仙是很難了。

  琥珀的嘴角勾了勾。

  屋里,楚千塵還在對著顧玦用手比劃著,“那根木棒足足有這么長,從她的眼角一直插到了鼻竇的位置……”

  “我保住了她的性命哦。”最后的“哦”字微揚,就與她飛揚的嘴角一樣,“我是不是很厲害?”

  她把雙手交疊在書案上,下巴往手背上一墊,雙眸發亮地看著顧玦,那表情似在說——

  她是很厲害很厲害的,所以王爺的傷也不會有問題的!

  顧玦又讀懂了,面龐上浮起淺笑。

  他的心里溫暖而又柔軟。

  與她相識后的一幕幕涌上心頭。

  她看著他的眼神始終如一,透著親近、溫柔、歡喜、信賴、自信……偶爾得意洋洋,偶爾撒嬌賣乖,讓他覺得與她在一起時很舒適。

  顧玦凝望著她,不得不承認,他被她影響了。

  他馳騁疆場多年,見慣了生生死死,在生死面前,誰也沒比誰高貴,戰場上,也許下一刻一支羽箭就會刺穿你的咽喉……

  不知不覺中,他的心變得硬了起來,包括對他自己。

  人生自古誰無死,他無懼生死,任何人終究要走向死亡。

  在認識她以前,他覺得只要安頓好母后與宸王府的人,他就沒有什么遺憾了。

  可是現在,他不得不承認,他有了牽掛。

  他想為了這個小丫頭努力活下去,努力活得更久一點。

  顧玦抬手摸了下她柔軟的耳垂,語帶笑意地說道:“厲害,你很厲害。”

  她這么厲害,他自然也不能太弱,是不是?!

  顧玦的眸底掠過一道利芒。

  她是他的王妃,他可不會讓他的人受任何委屈。

  楚千塵不知道顧玦在想什么,卻能感受到他一瞬間的微妙變化,感覺他的心情似乎很好。

  是“他好但旁人要倒霉”的那種,是誰要倒霉了呢?

  楚千塵彎唇笑,心情更愉悅了,接著說今天的事:“我給那個婦人縫合傷口時用了絹絲,把兩股揉成的絹絲取細細的一股……”

  “醫術上寫著絹絲、麻線、桑皮線以及銀絲等等都可以用作縫合傷口的線,我今天試了絹絲,覺得絹絲打得結不太結實,而且還需要拆線。”

  “我想再試試桑皮線,好幾本古籍醫書上都說可用桑皮線縫合傷口,而且桑皮線可以被身體吸收,縫合后不用拆線,桑皮還有清熱解毒、促進傷口愈合的療效。”

  楚千塵說,顧玦就聽。

  氣氛恬靜安逸。

  “等你回來前,我一定能找出合適的縫線。”楚千塵神采奕奕地說道。

  “好,我等著。”顧玦又笑了笑,俊美的五官顯得年輕了好幾歲,眉似遠山,眼若星辰。

  楚千塵“嗯”了一聲,隨即又覺得有哪里不對。

  明明是王爺要出門,她守在家里,怎么他說得好似她要出遠門似的!

  她嬌嗔地斜了他一眼。

  想著顧玦就要出門,楚千塵想起了楚千凰之前來找她的事,就改了話題:“王爺,你覺得大齊和南昊的聯姻可不可行?”

  她一邊說,一邊把今天剛買的各種蜜餞全都端了出來,一字擺開,示意他試試味道。

  顧玦信手從第一個匣子里拈了一顆蜜餞,她也拈了一顆,幫他一起試味道,結果,入口的味道酸得她眼睛、鼻子都皺了起來。

  而顧玦的臉上根本就看不出端倪。

  王爺果然能忍!楚千塵心道,又補了一句:“午后楚千凰來過一趟,她似乎對她能不能去南昊很在意,按理說,就算她陪著三公主去南昊,也嫁不了南昊的皇子啊。”

  說得難聽點,楚千凰就算是侯府嫡長女,也不夠格與南昊聯姻。

  看她酸得五官扭曲,顧玦就給她倒了杯花茶。

  花茶微甜,與這口中這酸酸的蜜餞搭配在一起,倒是恰到好處。

  楚千塵先是笑,隨即又是一怔。

  這種甜甜的花茶實在不是王爺的口味,所以,這是王爺提前給她準備的。

  王爺真好。

  楚千塵樂了,連顧玦幾天后就要出門的離愁都散了幾分。

  對了,最近天氣熱,她得給王爺帶上一些準備預防中暑的藥才行。

  楚千塵生怕自己忘了,順手拿起了一支擱在筆擱上的狼毫筆,又從袖子里摸出一張寫了半頁字的絹紙,執筆記了下來。

  筆下是率性的草書。

  她的草書龍飛鳳舞,不過顧玦一看就懂了。

  他的身邊從來就是一些男人,大多不修邊幅,在日常上都是得過且過,像他上次去西北,與秦曜、莫沉一起,根本就沒收拾什么行裝,說上路就上路,還從來沒人這般細心地為他操持這些。

  這小丫頭啊,真是既矛盾而又有趣。

  外表看似嬌柔,可她的內心又如她筆下這手狂草般豪放、恣肆、強勁。

  讓他很放心,因為他知道就算沒有他,她也能活下去,活得很好。

  也讓他很不放心,因為他知道要變得無堅不摧需要付出怎么樣的代價,她應該像現在這樣笑著才對……

  他感覺心中似有什么呼之欲出。

  他嘴里的酸味漸漸散去,這顆蜜餞的回甘是微微的甜。

  “烏訶迦樓應該不希望與大齊聯姻。”他答道。

  雖然顧玦并沒有明著問過烏訶迦樓,也沒有暗示過,但是他看得出來,也猜得出來。

  “就算南昊和大齊聯姻成了,南昊的人選也不會是烏訶迦樓。但若不是烏訶迦樓,顧瑯就不會答應……”感覺的語氣中透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冷嘲。

  楚千塵深以為然,說穿了,皇帝這是把烏訶氏當作依附大齊的那些小族了,以為他想點誰當他的駙馬,誰就會同意似的。

  她似笑非笑道:“皇上若真有這蔑視南昊的魄力,就該御駕親征率兵南下……”

  說到一半,她自己都笑了出來。

  對于南昊的事,楚千塵也懶得管,又問道:“那這次就不會帶上三公主了吧?”

  顧玦點頭:“不會。”

  顧玦心如明鏡,他當然明白太子的意思,但是,在他看,兩國之間的事,不是一個女子是否聯姻就能化解的。

  而且,南昊和大齊看似龐然大物,其實兩國都是問題重重,至少十年內是打不起來的。

  楚千塵又拈了第二個匣子里的蜜餞吃,這個蜜餞甜絲絲的又透著那么點酸,恰到好處。

  她期待地提議道:“那要不要帶上我?”

  她指了指自己,乖巧又軟糯。

  論裝乖真是誰也比不過她啊。顧玦差一點就要點頭了,最后摸摸她的頭。

  意思是,乖乖聽話。

  楚千塵:“……”

  楚千塵含著蜜餞,扁扁嘴,一側的臉頰微鼓,透著些小委屈。

  好吧。她很乖的。

  她也不再問了,又拿起了那支狼毫筆,用筆桿撓了下臉頰,“王爺,你也一起想想,還缺什么沒?”

  她用目光示意顧玦去看她寫的那張單子。

  話出口后,她又覺得問顧玦肯定是問錯人了,他出行不喜帶太多東西,肯定會說夠了,于是搶在他之前又道:“這個季節蚊蟲多,得再備兩個驅蟲的香囊。”

  “外袍不夠穿,還可以路上買,中衣不行,還是再添一身中衣吧。”

  “對了,還得給絕影換個馬鞍……”

  顧玦根本就沒插話的機會,就看著她在那里自問自答,眸底有碎光浮動。

  嗯,他就負責試蜜餞好了。

  他又吃了第三個匣子里的蜜餞,很順手地也往她嘴里塞了一顆,觀察著她的表情變化。

  好吃。楚千塵抿著唇,覺得嘴里的蜜餞海棠清甜爽口,果肉細致,而又帶著一種微脆的口感。

  顧玦看她的眼睛都彎成月牙了,自然知道她是喜歡的,想著待會兒讓驚風去五味齋給她買兩匣子。

  兩人你一顆,我一顆……

  等楚千塵修改完單子后,所有的蜜餞都試完了。

  她嘴里還含著最后一種蜜餞,把涂改過的單子推向顧玦,示意他看看。

  對此,顧玦的回應是:

  “你做主就好。”

  楚千塵覺得果然,打算還是找驚風問問,他在王爺身邊伺候著,正是查漏補缺的好人選。

  她正想著驚風,驚風就進來了,覺得王妃的眼神有些莫名的熱切。

  驚風作揖稟道:“王爺,太子殿下又來了。”

  他用的這個“又”字很微妙,讓楚千塵覺得惺惺相惜。

  顧玦就起了身,留下楚千塵一人在他的書房里。

  楚千塵看著那道搖晃不已的湘妃簾,低聲道:“顧南謹真是煩人……”他要談聯姻的事就找烏訶迦樓去啊,總跑來打擾王爺休息。

  琥珀進來時,恰好聽到楚千塵的這句抱怨,心臟猛地一跳,隨即又恢復了正常,覺得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楚千塵一個人無事可做,喝完了手邊的花茶后,干脆就照著單子整理起行囊來。

  給顧玦準備的東西不算多,這行囊整理得很快,但他日常要服的藥做起來就沒這么快了。

  因為顧玦出門在外不便吃湯藥,楚千塵打算像之前那次一樣做成藥丸讓他帶在路上吃。

  她回了正院,在藥房里忙碌起來,全神貫注,全然不知時間的流逝,更不知道周圍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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