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等兵,作為軍隊之中最低階的存在。待遇和俸祿完全不可能與那些新軍過來海軍的軍士們相比較。更何況陳家旺還是一個文盲,他想出頭,很難。
而且,軍隊之中的一些習氣并不會因為高陽的出現而徹底消失。例如欺負新人什么的。這種事情高陽不知道,也管不了!他沒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做這些事情。相比于這個年代的其它軍隊,高陽麾下的這些軍士們已經堪稱是活在天堂之中了。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是要自己去抗。軍隊可不是幼稚園!
整日里沒玩沒了的訓練和學習讓大字都不認識的陳家旺頭暈眼花,心里煩躁不已。他落籍軍戶只是為了吃飽肚子賺銀子而已。他也不明白學這些東西做什么?他又不想去考舉人!
這種高強度的訓練和學習,對于他來說實在是太過困難了,也沒有什么心思想去做。等到軍港外面的市集開業之后,他就像是找到了組織一樣,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外出去找樂子!
軍港外面不允許開設賭場,對于活了二十多年還沒有嘗過女人滋味的窮小子陳家旺來說。市集上的那兩座清樓就成了他的家!他的溫柔鄉!
海軍的待遇優渥,可是一名二等兵的俸祿津貼再多也扛不住夜夜笙歌啊。沒過多久,他就陷入了囊中羞澀的地步。原本如果這個時候回頭,他還有得救。但是,他沒有想過自己的行為早已經被人給盯上了。
陳家旺經常光顧的一家清樓的背后老板就是鄭芝豹!當手下人回報說有一個喝花酒經常來玩的水軍經常對技女抱怨軍隊訓練太苦,受人欺負之類的話語。敏銳的鄭芝豹當即就將目光投注到了陳家旺的身上。
經過一番并不算太過復雜的誘惑,勾引,威脅與恐嚇之后。還沒有磨練出來軍人氣質的陳家旺很快就屈服在了鄭芝豹的死亡威脅,白花花銀子的誘惑,還有鄭芝豹特意帶來的一名美艷技女香噴噴的身子之下。成為了一名出賣軍隊情報的叛徒。
今天陳家旺在艦隊結束訓練回港的路上,按照鄭芝豹的要求。在整理彈藥。清洗甲板的時候趁著沒人注意悄悄藏起來了一些火藥!在晚上的時候偷偷帶出營交給了鄭芝豹。
“你做的不錯。”鄭芝豹滿意的看著手中的結晶狀的小顆粒火藥。很是用力的點了點頭。
他之前多次坐著漁船出海,細心觀察過那些水師們的訓練情況。雖然心中很是不屑這些蠢貨般的官軍們白白糟蹋了如此強大的戰艦,但是卻對那些射程遠遠超出他想象的大炮極為感興趣。
鄭芝豹也知道想要弄一門炮出來幾乎就是天方夜譚的事情。而且他也悄悄派人下海去打撈過那些炮彈。炮彈沒有什么特殊,和別人用的都差不多。只是更加圓滑光潤,分量更足。
在海上多年,作戰經驗豐富的鄭芝豹就將注意打到了發射藥的身上。他親眼看到過那些大炮發射完之后只有很少的煙霧纏繞!目光敏銳的鄭芝豹當即就鎖定了目標。
通過已經被控制住的陳家旺,終于在今天得到了這份樣品。單單只是看外表,鄭芝豹就知道這絕對不是他們平常使用的那種粗糙的黑火藥。雖然沒有見過,但是他一點都不在意。只要把這個東西送回福建,家里面養著的那些老師傅們一定可以很快的仿制出來!這絕對是能夠改變海戰格局的一件重寶!
“要開始行動嗎?”得意之中的鄭芝豹絕對不會想到。就在距離這座院子不遠的一座不起眼的小房子里。海軍情報部門的精英們正聚攏在一起,透過監視器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沒有必要。”海軍情報部門的頭頭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指揮官上次過來的時候已經說過了,不動。讓他們看,給他們機會動手。這樣不管是在道義上還是在以逸待勞一舉消滅鄭氏集團的海上勢力都有著極大的好處。至少不需要我們的艦隊不停的在大海上去找他們了。”
“再說了。”那名頭頭的聲音頓了頓,接著說道“就算他們得到了樣品又能怎么樣?就憑借這個時空的科技水平,想要仿制出來那得多少年之后才行?從黑火藥時代到無煙火藥時代哪有那么容易!”
“那個叛徒怎么處理?”一名神色冰冷的情報人員冷聲問道。無論在哪里,叛徒永遠都是最不受待見的。哪怕是沒有什么人類情感的生化戰士們也同樣瞧不起這些軟骨頭們。
那名頭頭將目光轉回監視器上,微微瞇起了眼睛。眼神之中閃過一抹冷酷的殺意。寒聲說道“不著急。讓他再多活幾天好了。這個美麗的世界,他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你辛苦了。”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一直被監控著的鄭芝豹收起火藥。瞇著笑眼從懷中掏出了兩張紅彤彤的票子遞給陳家旺。
這可是在北直隸一帶極為暢行的全新銀票!根本就沒有被偽造的可能。這種紅色的銀票單張就是一百兩銀子!拿到任何一家皇家錢莊里面當場就能兌出銀子來,極受所有人的歡迎。
原本還惶恐不安的陳家旺在看到那兩張紅票子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雙眼放光。伸出舌頭舔著嘴唇,興奮不已的接過了鈔票。
鄭芝豹的眼底深處閃過一抹不屑的鄙夷之色。臉上卻是笑的跟個花似的。一點都不在意自己那張能止小兒夜啼的大黑臉發出笑容是多么讓人不爽的一件事情!
“去吧,桃紅已經等你很久了,現在想必被窩都已經暖和了。嘿嘿嘿”鄭芝豹發出一陣夜梟般的笑聲,嘴里說著男人們都懂的話。
陳家旺的眼底流露出一抹銀欲的眼神。想起那具白花花的身子,瞬間就感覺到自己渾身發熱!當即就像是發了情的狗一樣,把鈔票往兜里一揣。急吼吼的就跑了出去。
“什么貨色!”看著陳家旺離去的背影。鄭芝豹滿心不屑的吐了口唾沫,眼神之中滿是濃濃的不屑。這種看到銀子就走不動道,被一個千人騎萬人跨的婊仔給迷的神魂顛倒的廢物。這種人在他們鄭家這種海匪隊伍里面也是沒人要的角色。實在是太垃圾了。
“真是白瞎了那么好的船,居然給這些人用?官軍全都是一群廢物。”鄭芝豹掏出底下人從京師那邊弄過來的紙裝香煙,用同樣來自京師的自來火點燃香煙,美美的抽了起來。
要是官軍這邊全都是陳家旺這種貨色,那他可就一點都不擔心了。靠在椅子上美美的抽著煙,心中幻想著鄭家船隊大舉來襲。官軍們被嚇得魂飛魄散,全都棄船跳海逃生。將整支艦隊全都留給了鄭家場面!
只要得到了這批戰船,那從今往后,在這茫茫大海之上就再也沒有了誰能夠與鄭家相抗衡!
鄭芝豹忘記了,他來到這邊這么多天,花費了無數的銀子,下了這么大的心血也只不過才誘惑了陳家旺一個叛徒而已!
由生化戰士和那些新軍調配過來,經歷過血與火洗禮的軍士們作為基干的海軍,其實力遠遠超出他的想象!這個年代的人大都非常樸實。好不容易才過上了好日子,絕大部分人是不會輕易在受到誘惑的時候放棄的!
鄭芝豹也不會知道,他之前誘惑過的人早就已經將他給舉報了。要不是高陽想要留著他去堅定鄭芝龍集結全部力量過來自投羅網的心思,早把他拿下了。
福建,安平堡,鄭家大宅。
面色沉靜的鄭芝龍抖了抖手上的書信,犀利的目光環視著屋內的鄭氏集團核心成員們。略一沉吟之后,沉聲說道“老五發來的信你們都看了。有什么想說的沒有?”
屋內的鄭氏成員互相看了看,卻沒有出聲言語。鄭芝龍不滿的哼了一聲,將目光投向了安靜待著的鄭森。
感受到了自己父親的犀利目光,鄭森心中輕嘆口氣。目光復雜的站起身來行禮,頓了頓,出聲說道“朝廷的水師來歷怪異,咱們查到現在都沒能找出這些船都是哪里來的。二叔在京師那里已經查過了,水師之中有許多人都是從新軍之中調派過去的。這些新軍可都是參加過北上擊滅建虜血戰的老兵。怎么看都不像是五叔說的那樣不堪一擊。”
“明儼所言甚是。”坐在左手端第一把交椅上,匆匆忙忙從京師趕回來參加會議的鄭鴻逵也站了起來,面帶焦慮的對著自己的大哥進言“那些新軍極為悍勇,大軍凱旋回京獻捷太廟的時候我也看了。那人頭都堆成了山!那可都是滿蒙北虜們的真韃子腦袋啊!”
鄭鴻逵長期在京師待著,他對于京師里面發生的事情了解的比較多。知道來歷神秘的國師大人可不是什么好相與的角色!
“哼。”鄭芝龍冷哼一聲,對于這兩人一唱一和的行為表示不滿。
“啪。”的一聲,鄭芝龍狠狠的在身旁的桌子上拍了一巴掌。目光冷冷的看了鄭鴻逵一眼,沉聲說道“他們在地上再厲害又能怎么樣?上了船還不都是旱鴨子?你也是常年在海上跑的老人了,這一點都不懂?”
鄭鴻逵訕訕的坐了回去。他知道自己大哥的心思已定,無論再怎么勸說也不會有好結果。只好選擇保持沉默。但是他的心里極為擔憂,現在的官軍和以前的可不一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