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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強出手

  兩人走了差不多兩公里,才來到一處林木茂盛的小土坡,三下兩下挖出個大坑,將弓手的尸體放進去,然后開始填土。

  “等一等,”陳太忠躺在地上,一邊干咳,一邊笑著發話,“一會兒把我也埋進去,沒必要再挖一個坑吧?”

  這一路被拖拽過來,他的衣褲早就被扯得稀爛,身上到處都是一道道的劃痕,滿身是血,口鼻、耳朵和眼睛也在冒血,真是要多凄慘有多凄慘。

  可他偏偏笑得出來,還笑得極為開心。

  “你個孫子,還想跟我二姐合葬?”虬髯大漢心里正悲憤著,聞言之后,想也不想就一腳踏下,將他一只手踩得血肉模糊,“讓你嘴再賤。”

  十指連心,陳太忠疼得臉都白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冒了出來。

  可他的臉上,依舊勉力維持著笑容,他咬著牙發話,“就這么點兒勁,你們弟兄,一個比一個軟綿綿,怪不得你二姐不陪你們玩,著急投胎去了……你們太讓她失望啊,哈哈。”

  “你還真是上桿子求死,”虬髯大漢眼睛一瞇,釋放出不盡的殺氣。

  “老三,”老大陰沉的聲音傳來,聽起來有點不高興,“我這大老遠把人拖過來,就是讓你殺的?”

  “可是這混蛋在侮辱老二!”虬髯漢子義憤填膺地叫了起來。

  “算條漢子,在世家子弟里,也算難得了,”老大淡淡地發話,“一會兒給他個痛快。”

  “小子,你的尸體,只可能被野獸吃掉,想埋起來?做夢吧你,”虬髯漢子冷哼一聲,也沒再多說話,很快就將墓坑填平,還額外地加固了一下。

  大家都是仙人,這點小活真的不算什么。

  “說吧,”干完活之后,老大扭頭看向陳太忠,淡淡地發話,“周家的消息,你知道什么就說什么……你不用指望別人來救你。”

  “我都說了,能放我走嗎?”陳太忠嘴唇一撇,露出一個不屑的微笑,不過他的嘴唇腫得跟兩根火腿腸似的,這個笑容看起來有點怪異。

  “走?這個你不用想了,”老大淡淡地搖搖頭,“你多說一點,最后我能給你個痛快。”

  “反正是個死了,憑什么便宜你?”陳太忠的臉色越發地白了,但是同時,他笑得越發地張揚,“痛快什么的,不需要……你就撿不痛快的手段上吧,我皺一下眉頭,就不算好漢。”

  “死,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求死而不能……我倒要看一看,你忍得住多久,”老大獰笑一聲,抬手結個印訣,然后手一揚,三十六道掌印,重重地拍到了陳太忠身上。

  “這是三十六截脈掌,”他輕笑著發話,“你一定要忍住,我還有七十二抽髓指,等著在你身上試驗一番,不要讓我失望哦。”

  三十六截脈掌是一套掌法,但是在風黃界,這掌法不是以戰力超群出名,而是以折磨人而著稱,一套掌法下來,鐵人也要哭爹喊娘,經脈抽搐的痛楚,真的能把人疼死。

  七十二抽髓指,就更厲害了,在大型的宗門戰役中,這都是對俘虜逼供的手段,讓人在保持靈智的同時,感受到最大程度的痛苦——常言說“痛入骨髓”,那么抽髓,得有多疼?

  別說游仙靈仙了,更高級的也扛不住。

  正是因為效果夠好,這都是禁止公開教授的,一般人根本學不到三十六截脈掌,更遑論七十二抽髓指了。

  可是陳太忠卻硬生生地受了下來,不過他也沒心思說風涼話了,一套截脈掌下來,他的臉蒼白得沒有半分血色,牙齒咬得咯吱吱直響。

  饒是如此,他臉上依舊保持著笑容。

  約莫半個小時之后,余勁漸漸過去,陳太忠身上流出的汗,都有一斤多了。

  老大見狀,想也不想就打出了抽髓指,他還真會這個。

  七十二指下去,陳太忠痛得直倒吸涼氣,他忍不住叫罵著,“孫子,有種給爺爺個痛快,咝……哈哈,這點小兒科,也算折磨人?”

  他的聲音都顫抖了,汗水以更快的速度冒出,身體也在劇烈地抖動著——此刻他感覺到萬蟻噬身,而他的靈臺不但清醒,這痛苦還被放大了上百倍。

  想要疼得暈過去,都是一種奢望,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抽髓指。

  可是偏偏地,這貨臉上,還掛著一幅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沒事兒,不著急,”老大笑吟吟地看著他,“抽髓指完了,還有,倒要看你到底有多么堅強,我這人最佩服好漢了。”

  “哈哈,軟綿綿的,沒啥,”陳太忠仰天大笑,與其說他是在笑,不如說他是在疼得干嚎,不過他嘴上死活不服輸,“怪不得你們老二氣得投胎了,原來你們真是這么軟。”

  “先卸他一條腿再說,”虬髯漢子冷著臉走過來,他對此人,真的是深惡痛絕。

  “你當我不想嗎?”老大惡狠狠地看他一眼,他們對上那些沒根腳的,卸胳膊卸腿是常事,但是對方既然是個不小的家族出來的,這一招就未必管用了。

  斷肢再生的丸藥,是非常罕見的,估計周家沒可能有,有也輪不到這三、級的貨色用。

  但家族榮譽在那里擺著,不斷腿是死,斷兩條腿也是死,世家子弟真要豁出去了,卸胳膊卸腿的威脅,那真不算什么。

  正經是世家里那些秘術,很讓人頭疼,你斷對方一條腿,很可能就中了精血的引子——一條腿沒了,人生慘淡了,那就豁出去種血引了。

  而肢體完整的話,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他的顧忌,陳太忠也略知一二,于是冷笑著建議,“你可以來搜魂,別告訴我說你不會。”

  搜魂是一種很惡毒的法術,強行搜看他人魂魄內的信息,受術者十有八九會變成白癡,不過信息的真實性,能獲得極大的保證。

  陳太忠不怕對方搜魂,因為他的神識很強大,對方真敢這么做的話,他有把握出其不意地重創對方——就算不是重創,遲滯一下對方的反應,總是沒問題的。

  “搜魂,嗤,”老大冷笑一聲,“搜魂我會,但是你周家老祖靈仙中階了,在你識海里留下點神念啥的,我不是自找沒趣嗎?”

  他不是不會搜魂,而是不敢搜魂——周家老祖的神念,或者不能重傷他,但是附著在他身上,那不是一時半會兒擺得脫的。

  識海留下神念,也是家族復仇的兩大手段之一——念引。

  血引是受害者用精血指引,而念引則是受害者用怨念指引,這個怨念可以是受害者自己的,也可以是家族長輩神念護身,有人敢動手害人,神念就落到對方身上,便于家族追殺。

  陳太忠對這個說法,就不是很理解了。

  他此刻雖然看起來狼狽,其實是沖關沖到緊要關頭了,三十六截脈掌和七十二抽髓指,給他的身體帶去了極大的痛苦,但是同時,他被封禁的穴竅,基本上全部松動。

  只差一個契機,他就能強行出手偷襲。

  所以他孜孜不倦地刺激對方,希望對方能再下重手,他才有機會恢復修為,死中求活。

  “我去找個替代品,”虬髯漢子見自家老大磨磨唧唧的,心里實在不喜,轉身就走了。

  差不多兩個小時之后,他走了回來,槍尖上挑著一只野豬,那野豬還活著,被四腳朝天地綁做一團,不住地掙動著。

  “用野豬來殺他吧,也是三級的荒獸,”他將野豬重重地甩在地上,氣呼呼地發話。

  這是比較常見的手法,用荒獸殺人,什么血引念引之類的,牽扯不到人身上。

  看一眼在地上不住抽動的陳太忠,老大有點火了,對方已經行將崩潰了,你說什么殺人?“我說你等一等行不行?”

  虬髯大漢臉一沉,肩膀微微一聳,大槍隨時準備出擊,“老大你真要包庇他?”

  “怎么,你還打算對我動手?”老大臉色一沉,“你試一試。”

  “我不敢跟您動手,但是這貨,”虬髯大漢看一眼地上雙目緊閉的陳太忠,“留不得。”

  話音未落,他膀子一抖,手上的大槍奇快地向陳太忠的胸口扎去。

  “你敢!”老大睚眥欲裂,抬手就去擋虬髯漢子的大槍,“這貨還有價值……”

  話音未落,他噗地一口血吐了出來,原來地上半死不活的那貨動了。

  陳太忠一抬手,手里就多出了一把尺許長的**,沒命地跳起來一插,正正地送進了對方的背心,穿過心臟透胸而出,然后用力一攪。

  他等這個機會很久了,剛才他就有機會偷襲的。

  但是在此之前,他的偷襲,是以完敗告終,所以他對自己說,這次真的不能出錯:一旦出錯,那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建議對方對自己搜魂,因為有強大的神識,他相信在那種情況下,自己會有更大的勝算。

  非常遺憾的是,對方根本不理會他的說辭,所以他也只能賭一把,在最關鍵的時候,能否一擊搏殺對方一人。

  毫無疑問,這一場賭博,賭贏的概率極低——陳太忠甚至不知道,這個老大是個什么級別的游仙。

  但是他別無選擇,已經是個死了,博一下,還有活的可能,他也不能容忍自己窩窩囊囊地死去。

  非常幸運的是,他賭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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