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是一回事,下手殺人就是另一回事了。
梁家的護莊大陣被人奪了,現在根本就跟野外宿營沒兩樣,可是梁家人偏偏要在這里生存下去——到別人的地盤,人家得答應啊。
按說無須陳太忠動手,王艷艷這個九級游仙就足夠了,梁家災劫之后,莊子被蹂躪得不成樣子,在這里居住的,也不過七八十人。
看到一蒙面女修沖過來,梁家莊的警報瞬間響起,九個青壯年組成的戰陣迎了上來,打頭的正是梁明倫。
他一眼就發現,看不穿對方的修為,于是一陣頭大,高聲大喊,“貴客請止步,梁家莊剛遭受奸人襲擊,無以待客,如有需求,敬請開口,梁家會盡量滿足您的要求。”
如果對方只是想借著梁家式微的機會,不懷好意地來打秋風,他倒不介意在一定程度上出點血,前提是——對方不要太過分。
“你給我去死吧,”王艷艷揮著長槍就殺了過來。
“殺,”梁明倫見不能善了,指揮著戰陣迎了上去。
陳太忠遠遠地看著,猛地覺得有點不對。
別看這戰陣都是一幫五六級的游仙組成——還有一個七級和一個八級,居然在瞬間就將王艷艷圍困起來,她的護體靈光,也是急劇地黯淡了下去。
事實上,這是梁家的最強手段,偷學來的戰陣,這九個人組成的陣勢,足以困住初階靈仙,靈仙之下,分分鐘就要灰飛煙滅。
但是風黃界鐵律,這種戰陣不允許出現在家族中,一旦傳出去,就是滅族的結果,沒有半分商量的余地,所以梁家人只能偷偷地習練。不到生死存亡之際,根本不敢拿出來。
也就是梁家現在式微到瀕臨解體了,不用戰陣根本護不住莊子,于是才破釜沉舟,一定要留下這個蒙面女人。
“這陣勢有點意思啊,”陳太忠嘆口氣,就想摸出長槍出擊。“這個財迷。”
就像聽到了他的話一樣,王艷艷抬出兩道火球靈符,然后也用起了聚氣縮地的步子,一下脫出陣外,想也不想,又是兩道小劍靈符發出。直接將七級和八級游仙打成了篩子。
要不說修行要侶財地,真是一點不假,王艷艷靈符多,這是有財;有精妙的步法,這是有法,所以終于脫出了戰陣。
饒是如此,她的一身靈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她往身上再拍一張金剛靈符,抓出一把回氣丸塞進了嘴里。
剩下的七個人,都是五六級的中階游仙,她站在那里任他們打,也是不破防的,根本無所謂。
七個人分出一個人去報警,另外六個人圍著她一陣狂轟濫炸,但是沒用。真的不破防。
王艷艷靈氣恢復了一少半之后,就提起長槍,將面前的人一一斬殺,又向村子里沖去。
偌大一個村子,竟然被她一個人斬盡殺絕,最后的時候,蒙面的拔刀也跟了進去。她雖然年紀尚小,但也是四級游仙,斬殺那些幼童,真的是毫不手軟。
陳太忠則是在莊子外。斬殺了兩個試圖逃走的家伙。
梁家莊再次被血洗。
不過對此,三人都沒有什么心理負擔,陳太忠是心硬,拔刀則是剛受了家族子弟的氣,至于王艷艷,那不用說,她在梁家莊吃得苦太大了——連面容都被毀了。
所以一向財迷的她,竟然拼出去使用靈符,也要親手斬殺梁家族人,然而戰后,她又有點后悔,“嘖,最后的金剛靈符,換成高階法符就行了,嘖嘖……太浪費了。”
這一次收集的儲物袋,就有點少了,總共才七個,可見梁家窘迫到了什么地步。
不過兩個女人還是興致勃勃地翻檢著儲物袋,刀疤更是挑了一個二十立方左右的儲物袋,丟給了拔刀,“看你也不富裕,給你一個。”
陳太忠則是去了梁家莊的陣法中心,想看一看上一次羊頭人是怎么把陣法帶走的,然而看了好一陣,終是不得其所。
撤出莊子,三人疾走一陣,陳太忠才發問,“剛才那個陣勢……很有點意思啊。”
“那是戰陣,”兩個蒙面的女人齊齊發話。
原來這是風黃界官府和宗派才能擁有的陣法,比如說青石城城主南特,就擁有三十六名戰兵,不過這戰兵不是隨便能用的,想要使用,需要積州郡郡守首肯。
而宗派中,稱宗稱門的,可以擁有戰陣,稱派的不許擁有——嚴格來說,稱門的都不允許有戰陣,起碼稱門之間的戰爭,不得出現戰陣。
考察這個戰陣最嚴格的,是官府的力量,這也是官府抵抗宗派的終極武器,是他們統治風黃界的倚仗。
宗派在這一方面,要差一些,高階修者再多,擋不住戰陣沖擊,或者有那修為奇高的可以保命,但是宗門都沒了,還說什么?
然而,宗門還不能一點戰陣都沒有,一旦遇到跨界戰爭,宗門弟子也是很強的一股戰力,所以稱宗的門派可以擁有部分戰陣。
不過戲法人人會變,稱宗的門派為下面稱門的門派撐腰,說我們派出宗中戰陣,幫附屬門派守護,所以稱門的門派,偶爾也會出現戰陣。
至于家族,那是絕對不允許有戰陣的,不管是普通家族還是稱號家族,甚至封號家族,都不許有戰陣。
偷偷修習戰陣的家族或者有,但是沒誰敢拿出來用,一旦被人發現,那是鐵鐵地族誅。
陳太忠對這些規則不太了解,可風黃界土著,尤其是王艷艷這個浪跡江湖的散修,對此是相當清楚的。
他聽完之后,感觸也是頗深,“踩線的人真不少。”
“為了發展和擴張,家族和宗門沒少干各種齷齪事,”刀疤對此頗有些不恥。
“但是這些家族和宗門的底蘊,也不可小看啊,”陳太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一個破敗到如此地步的梁家,居然還能拿出戰陣,若不是刀疤財大氣粗,又有奇妙步法,足以被對方留下。
“我就希望您升到……”王艷艷話說到一半,側頭看一眼拔刀,情知此女還不知主人的真實境界,于是硬生生地改口,“我就希望您再升一級,再來報仇。”
“是啊,”難得地,拔刀也會點頭附和,“九級游仙對我來說很高,您戰力也強,但是對抗整個青石城,還是差了不少。”
“對了,拔刀你可以回家了,”陳太忠做出了決定,“接下來的事,你摻乎不起。”
“摻乎不起,我可以藏起來啊,”蒙面少女一聽就急了,“我還要跟你闖蕩整個風黃界呢。”
“跟我闖蕩,你是實打實的累贅,”陳太忠斷然拒絕,“刀疤都是累贅,何況是你?”
王艷艷卻是不以“累贅”為恥,而是笑瞇瞇地勸她,“行了,回吧,你要是不敢一個人走,我把你送到城外。”
“我還要幫你認周家的人呢,”拔刀馬上表示,自己還有存在的價值。
“不用你認了,我已經有法子了,”陳太忠搖搖頭,“我過的是刀頭喋血的日子,不想讓你因我而受累……得了你的建議,給你十個上靈和一個儲物袋,咱們算兩清了。”
“我在青石城,也是擔驚受怕,”蒙面少女心里真是不甘。
“等你靈仙高階了,可以去找我,”陳太忠信口許諾,其實還是騙她離開的意思——青石城那么多家族,也沒見個高階靈仙,你一個小小的散修,累死你也修習不到那個階位。
“一言為定,”拔刀堅定地點點頭,又沖王艷艷一伸手,“刀疤姐再給我五塊上靈,我修到高階靈仙,就去找你們。”
“我們的靈石是刮大風逮住的?”王艷艷氣得嘟囔一句,她是善財難舍,不過能趕走這個纏人的小丫頭,五塊上靈也無所謂,“老大你怎么看?”
“有志氣是好事,”陳太忠一擺手,“再給她五塊上靈,把她送到城門附近。”
“我去哪兒找您?”王艷艷看他一眼。
“老地方等我,”陳太忠輕描淡寫地回答,“你們一走,我就要對周家下手了。”
周家現在哪里還用得著他下手?周德震氣得已經快瘋掉了。
周家堡遭受攻擊十幾分鐘之后,他就收到了告警的通訊鶴,因為最近在調查殺掉周家的兩個兇手,他不敢和周載元直接趕往周家——半路被人埋伏了,就劃不來了。
反正陳太忠只有一人,而周家有三個供奉,各有絕招,那弟兄倆不說,只說將嬤嬤,戰獸合體之后,他也未必是她的對手。
這三人齊出,可能未必殺得了陳太忠,但是將此人趕走,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不過這是平民對家族的屠戮,又是上次的手尾沒有收好,周德震于是來城主府告狀,要南特子爵主持公道。
孰料南城主不在府內——這個摳腳的子爵,整天就是亂跑,對政務非常不熱心。
等周家人在一家功法商店找到南特的時候,周家堡傳來了噩耗:三個靈仙供奉,統統死在了陳太忠手里。
這真是晴天一個霹靂,連南城主都震驚了,“我艸,你們確定他是游仙九級?”
“他正在我家祖祠折騰呢,”周德震真是心急如焚,“懇請城主大人盡快出兵,鎮壓這無法無天的散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