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神識被小神識的自爆湮滅,另一股神識馬上潮水一般地退去。
對方可能是個修為極強的高手,但是很顯然,他也被陳太忠的狠辣嚇到了。
陳太忠擺脫所有神識的鎖定之后,又跑了一段路,停下來做個障目陣,然后取出望遠鏡,站在陣里看了起來。
關心胡家營的高手果然不少,蘑菇的威力才剛剛小一點,遠方就沖來了最少五撥人,有駕駛靈舟來的,有坐著飛行靈器來的,居然還有……御劍而來的!
不過來的這五撥人,所用的飛行器械,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速度都奇快!
一個蜘蛛模樣的靈器,來了之后,繞著蘑菇開始轉悠,甚至上面走出個天仙,對著蘑菇云一揚手,直接吸取了一絲煙霧下來。
這貨……未必都是天仙,是玉仙的可能性極大。
就算做了再多準備的主兒,敢吸取蘑菇云,那也得有相當得真材實料才行。
也有明顯是胡家的人,站在靈器上,咬牙切齒地大罵。
陳太忠卻是看得興高采烈,對方表情越悲慟,他就越開心,讓你們欠債不還,爽了吧?
他的心情是如此地舒坦,直到他看到,傷了自己的那個天仙現身。
胡秀峰此刻的心情,真是不好受,他完全沒有想到,對方居然喪心病狂到如此程度,竟然絲毫都不考慮,直接就在胡家放了蘑菇。
尤為可恨的是,胡家營既不是胡秀峰這一支的,也不是胡信喜那一支的,這說明什么?說明散修之怒的報復,毫無理智可言,毫無人性可言!
胡秀峰猛地發現。自己的某些算計,真的是……想得太多了。
他四下掃視一眼,運足力氣。大聲地發話,“陳太忠。傷了你的是我,跟老弱婦孺計較,算什么好漢?有種的單挑……地點你定,我絕對單身前往!”
嘿,我擦,陳太忠聽得笑了起來,輕聲嘀咕一句,“臭不要臉的。一堆靈仙追我的時候,也沒聽你說要單挑啊。”
不過,對方既然這么痛恨自己殺老弱婦孺,他倒還真的生出點心思來,小子你要是乖乖的,我這么就退走了,回頭再取你的性命。
但你既然不識趣,少不得再放個蘑菇,讓你胡家再疼一次。
陳太忠就是這毛病,做事的隨意性很大。原本他也不想再多造殺孽,可對方非要上桿子挑釁,那他也不介意再多放一顆蘑菇。
拿定主意之后。他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他選的第二個地方,是離這里兩百余里的北易城,那里也是胡家的重要聚集地,差不多有四五萬人。
因為上一次露了行跡,陳太忠這次索性不露面一路埋頭緊趕,終于在第二天上午,來到了胡家集。
這里的布局,跟魏家鎮有點類似,不是一個很大的村子。而是有四個大小差不多的村子,中間是個集鎮。
不過可以肯定的。一個千萬噸級的蘑菇,足以蕩平一鎮四村。
然而。這樣的話,放蘑菇的位置,就值得考慮一下了,在外面放,會影響效果,但是進鎮子的話,他也不好進去。
大而零散的居住地,就是這點不好。
要不在外面找個地方,放了蘑菇算了?陳太忠也不想多殺人,就給自己找個理由——哥們兒主要是嫌麻煩。
他正觀察著選點,猛地看到不遠處,有個似曾相識的家伙,在不遠的路邊站著,手里舉個大牌子,上面寫著兩個大字——“找人”。
這種行為,在風黃界還真是罕見,這廝不說找誰,也不大聲嚷嚷,就默默地站在那里,腦袋則是上下左右亂晃著。
陳太忠少不得又多看兩眼,然后猛地一個激靈,這廝……跟謝明弦長得很像啊。
我勒個艸,他心里生出點不好的懷疑。
于是運用靈目術,四下看一看,待發現周圍沒什么異常,就找個樹木遮蔽的地方,現出身形,然后走上前去,隔著老遠就沉聲發問,“你是不是姓謝?”
“果然是陳前輩,”那位看到他,眼睛刷地就紅了,“前輩,我是謝氏族人謝曉風,本家族子弟被胡家請到了各個居住點,還請前輩為我謝家做主!”
“我艸!”陳太忠聽得眼睛一瞇,心中一時大怒,臉上卻不動聲色,只是淡淡地發問,“他們是如何凌虐你們的?”
“凌虐……倒是沒有,”那謝曉風遲疑一下,還是搖搖頭,“好吃好喝地招待著,就是不讓走……還說兩家合作什么的,真是無恥!”
他嘴里說的是好吃好喝,眼睛卻是紅得要滴血了——他當然知道,那些話不過是胡家遮掩門面的,實質上是把謝家人當做人質,要陳太忠投鼠忌器。
對于修者來說,真的沒有比這更恥辱的事了,要說謝家只是三個一級靈仙,數量還趕不上胡家的天仙多,兩家哪怕口頭上說合作,對謝家簡直是天大的好事。
但是身為修者,再大的好事,抵不過心中的恥辱。
陳太忠想一想,笑了起來,“你謝家有沒有以血洗刷恥辱的想法?”
他跟謝家的交情,就差很多了,肯定比不上他跟刀疤的主仆情分,比寧樹風都要差上一些——老寧可是跟著他混的。
不過,陳太忠跟謝家的合作,也還算順暢,除了謝家人的修為低了點,有時會給他帶來一些困擾,就再沒有不愉快的地方了。
不像聽風鎮沈家,偶爾還惦記著占點便宜啥的。
謝曉風聽得眉頭一揚,“如何洗刷恥辱?”
“我是來種蘑菇的,”陳太忠笑著回答,“你謝家這里的人若是能豁出去,我讓這里所有的胡家人給你們陪葬,這不是挺好的?”
停頓一下,他又解釋,“其實這么做,對你謝家來說最好,犧牲了一處的人,別處的胡家人就知道,留你們沒用……怎么可能再留你們?”
這是他的真實想法,陳某人從來不認為,人質什么的有用——只有你在乎,人質才是人質,你若是不在乎,那人質屁都不是!
“我謝家人……殉葬嗎?”謝曉風的表情,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了。
風黃界并不流行人質,像美國大片里,隨便抓個什么人,就要威脅其他人如何如何,這想法在風黃界根本行不通——誰會在乎素不相識者的死活?
謝曉風也同意對方的說法,但是如此就讓族人殉葬,這也有點……不太好接受,“謝家倒是不怕死人,可是大家都知道,您很重視友情啊。”
他怕犧牲一次沒用,謝家本來就是個小家族,再犧牲幾次,家族就完蛋了。
“越是重視友情,才越是要扼殺這種風氣,”陳太忠獰笑一聲,輕聲回答。
嚴格來說,謝家不算是胡家的人質,算是被綁票了——這不是陌生人,是他的熟人。
陳某人算是個有情義的人,天下皆知,為了一個女仆,毀掉了一個宗門,但是他不想因為講情義,讓更多的朋友陷入災難中。
正是因為謝家還算不錯,他打算快刀斬亂麻,犧牲小部分,保住大部分。
事實上,他極其討厭這種被脅迫的感覺,所以他打算說服對方,“犧牲一次不行,那就兩次……哪怕整個胡家為謝家陪葬,你覺得劃不來嗎?是他們主動欺負你們的!”
陳前輩……你這叫啥話?謝曉風聽得嘴巴一咧,反正要滅族的,不是你陳家啊。
茲事體大,涉及到謝家的生死存亡,他實在不能輕易答應,于是他想一想,找一個理由,“這里胡家有個人,認識你,叫胡十七春,跟你喝過酒……說想跟你談一談。”
“嘖,是他?”陳太忠的眉頭微微一皺,他對那個老胡有印象,人也還算可以,“他住這里?”
不光他住這里,胡秀峰都是這一支的!謝曉風心知肚明,但卻不敢告訴他,唯恐他一時沖動,連累了謝家。
謝家所受到的屈辱,他是恨不得以血來洗,但是他死無所謂,讓族人受到連累,不是他所愿,“他多半時候在城里,偶爾會回來,這次是胡家知道,他跟你交好,特意把他叫回來的,其他人還不想放他走……他在西邊找你。”
胡十七春回來,真的是第三支強烈要求的,此人以前在胡家,也是籍籍無名之輩,但是自打知道,陳太忠曾經參加百藥谷收藥一事,胡家就趕忙在族中打聽,誰在葫蘆峽或者湄水城,跟陳太忠有過接觸。
胡十七春一見頭像,就嘀咕一句,“這不是陳老弟嗎?”
于是他被執法堂立刻請走,不多時,大家就知道,他不但見過陳太忠,還見過兩次,在葫蘆峽,兩人還在一起喝過酒。
他在族中,登時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視,以陳太忠重情義的性子,此人一露臉,就相當于一張擋箭牌——起碼跟陳太忠有溝通的機會,誰可能放這么個人走?
實在是第三支的胡秀峰,得罪陳太忠得罪得太狠了,昨天胡家營的慘象,也嚇壞了第三支,所以當天就把他叫回來,差點跟別支的干一仗。
陳太忠沉吟一下,想到跟胡十七春喝酒,就想到了當時刀疤在身邊,然后就又想到,刀疤幫謝家御敵,還得了幾十功勛。
總之,有一種莫名的感覺涌上心頭,他咂巴一下嘴巴,“我就在二十里外等著,你告訴胡家,我只跟老胡……胡十七春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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