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井天哪里敢翻臉?
陳太忠提出的條件實在有點屈辱,然而,委曲求全這種心理,也是有慣性的。
蒼家“忍讓”了那么多,也不差再多忍讓一點——就當是為蒼家死傷這么多人戴孝了。
所以他雖然臉漲得通紅,最終還是點點頭,算是答應了,“好吧。”
此事談好,這恩怨就算告一段落了。
不過那中年書生出聲說一句,“久聞散修之怒修為高超,不知可否切磋一二?”
“我只會殺人,不會切磋,”陳太忠慢條斯理地摸出一個圓筒,然后身子猛地消失不見,空氣中傳來一聲冷笑,“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好吧,我認輸,”中年書生見狀,很明智地停止了挑釁,“只是有點好奇而已。”
“算你識相,滾吧,”陳太忠依舊不顯出身形,“不過難聽話我說在前面,日后江川兄妹有任何的不幸,我只找你蒼家說話!”
這又是怎么說的?蒼井天聽得只有苦笑了,不過,他也不嘗試去辯解,因為那沒用。
于是他扭頭看向江川,“江小兄弟,若不嫌棄的話,可愿去我蒼家小住些時日?”
這不失為一個解決問題的途徑,但是江川怎么可能答應?
他跟蒼家的恩怨大了去啦,不說兩邊都死了人,只說他洗劫了七八十個儲物袋,就足以讓蒼家子弟恨他入骨。
住到蒼家,那豈不是要任人折磨了?
就算蒼家子弟忌憚陳太忠,不敢行太過分的事,但是種種藏在暗處的手段,也會令人防不勝防,江川年紀雖小,卻是生長于底層,見識過太多陰暗的東西。
反正他從來都是謹小慎微的性子,聞言果斷地搖頭,“不去!”
蒼井天也沒辦法,想一想又問一句,“那我給你派個靈仙做下人,可好?”
江川抿著嘴巴,依舊堅定地搖搖頭,心說我不會相信你們任何人,以后我們兄妹,就跟著散修之怒生活了。
蒼井天見他如此堅決,只能苦笑一聲,沖著空氣一攤手,“這……可是叫我為難。”
“我管你為難不為難?”陳太忠隱著身回答,“反正你記住我說的話。”
蒼井天登時無語,好半天之后,才一拱手,“那還希望江小兄弟……藏好!”
說完之后,他再不發話,徑自走了,其他人則是招呼那些跪著的族人,“走吧走吧,事兒談好了,還跪著干什么?”
不成想,那些族人竟是連動都不敢動,有人高聲問一句,“散修之怒,我們可以起身了嗎?”
“嗯,”空中傳來淡淡的一聲哼。
蒼井天聽到這反應,一邊走,一邊氣得搖頭,堂堂的蒼家,居然被一個散修壓制成這個樣子……
他不開心,江川也沒有等到滿意的答案,待他們離開之后,陳太忠也不現身,就是淡淡地發話,“冇你兄妹二人要去哪里?”
江川的一顆心直往下沉,不過他還是將想法說了出來,“我們希望,能追隨大人。”
“這不可能,”陳太忠斷然拒絕,“你兄妹二人欲往何處,我可護送抵達,僅此而已。”
江川想了想,還是固執己見,“只是希望能追隨大人。”
他做事是小心,但也不缺乏恒心,當初為了賣刀譜給陳太忠,很是堅持了一段時間。
“這不可能!”陳太忠再次強調,他甚至有點惱火了,“我救你,是為了卻因果,他們追殺你,也是不給我面子……你當我真那么閑?”
“我兄妹二人,平日生活里,可以給大人打一打下手,”江川也是個倔強的,“做飯洗衣什么的,我們都能干,是吧小蓮?”
小女孩兒哪里懂這些,見到哥哥對著空氣說話,瞪大了眼睛,像是一只受了驚嚇的兔子,不過聽到這話,她連忙點點頭,“嗯,我會做飯。”
“你們跟著我,危險只會更大,”陳太忠真是火大,“你是見過刀疤的,她已經死了。”
聽到這話,江川終于不再堅持,最后他決定,還是去青石城。
再然后,就是這兄妹倆上路了,陳太忠隱身跟隨。
這是防著蒼家有人再起歹心,反正他死活不出現,別人就拿不準,他是否還在旁邊隱身,自然也就不敢輕易冒險。
這小小的兄妹倆,走了足足有二十天,才進入了青石城的地界,然后找一個小小的村子,在村子旁搭建了一座小屋。
這是江川一貫的手段,先不著急融入當地,慢慢地、一點一點地融入。
陳太忠原本覺得,自己已經是功德圓滿了,可是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丟下一塊護身玉符,“等著,我再去給你們弄個身冇份。”
這次去哪里搞身冇份?他想一想,去姜家營弄吧,順便商量一下,看看是否能帶著于海河,去那里修煉一段時間。
他又戴上了斗笠,同時臉上還弄個面具,用了兩天時間,趕到巨松城。
還沒走近姜家營,遠遠地,他就看到那里彩旗飄飄,村子上空祥云籠罩,又有七彩的氤氳霞光,空中依稀還有音樂聲傳來。
這是……陳太忠有點納悶,不多時,他見到路邊有人,就上前問一句,“姜家營這是干什么呢?”
“有喜事,”被問話的這位沉著臉回答,卻是看不出什么高興的樣子。
“什么喜事?”陳太忠又好奇地發問。
“我怎么知道?”這位面無表情地回答,“那是家族的事,跟我們關系不大。”
這貨說話真夠嗆的!陳太忠不跟他一般見識,又走一陣,碰見了別人,才知道姜家的喜事非同小可——有清陽宗的長老,看上了姜家的子弟,要收其為徒。
清陽宗的長老,那最少也是號稱真人的玉仙,居然看上了姜家的子弟,這顯然太值得慶祝了,難怪姜家營喜氣洋洋。
這么一來,那第一個回答的家伙,心情不好也正常了,身為散修,看到家族子弟進入宗門——別人的事兒,跟我有什么關系?
陳太忠來到姜家營外,這里已經是人山人海,熱鬧非凡,有姜家子弟見他來了,走上前發問,“閣下是誰邀請來的?”
陳太忠聽得奇怪了,頓一頓之后反問,“沒人邀請,就不能來了?”
“你這么說,就沒意思了,”那姜家子弟上下打量他兩眼,不卑不亢地回答,“我姜家有喜事,歡迎親朋故舊來道賀……若是不相干的人,我們就不可能招待了。”
“嘿,姜家攀上高枝,就牛氣起來了?”陳太忠怎么聽這個話,怎么刺耳。
當初他千里迢迢來赴同心牌之約的時候,姜家可是萬馬齊喑的樣子,有人前來,姜家的頭面人物都出來相迎,到現在咸魚翻身了,就不認老朋友了?
“攀不攀高枝,是我姜家的事,”姜家子弟臉一沉,“閣下若有故舊,自己聯系,若沒有的話,還請走人,不要搞得大家難堪。”
“我勒個去的,”陳太忠聽得火了,“你家老祖姜自珍也不敢跟我這么說話,你算什么玩意兒?告訴姜自珍……殺南宮錦標的人來了,讓他出來迎接。”
“嘿嘿,殺南宮錦標的?”那姜家子弟笑了起來,那笑容很是……欠揍!“這種人我們已經接待了十多個,朋友你換個說法吧。”
“哦,門檻高了,就難進了,”陳太忠點點頭,以他的性格,真是想一走了之。
不過再想一想,江川確實需要個新的身冇份,而他也真的不好再從其他人那里搞到,正經是姜家子弟成了清陽宗長老的弟子,并不怕人追究。
所以他咬咬牙,又說一句,“那你跟姜自勤說,幫他獵殺雙頭碧蜥的人來了,讓他出來。”
可惜這話又是對牛彈琴,姜家常年在獵殺雙頭碧蜥,而上次黑莽林的大收獲,涉及到姜家的根本,到目前為止,依舊是姜家的禁忌話題,沒有幾個人知曉。
所以姜家子弟不動聲色地回答,“自勤長老很忙的,你還有相熟的人嗎?”
“不用了,”陳太忠丟一塊同心牌過去,“麻煩你跟你家未來家主棄兒說一聲,我來過了,被你擋住了,這塊同心牌是她給我的……原物奉還。”
“棄……棄兒?”姜家子弟下意識地接過同心牌,下一刻,他就石化了,“她、她……她給你的同心牌?”
陳太忠看他一眼,都懶得回答,轉身就走。
哪知那守衛蹭地就追了上來,一邊跑還一邊喊,“留步,留步,敢問可是陳前輩?”
陳太忠本不帶理他,但是聽到對方連姓都喊出來了,于是就留步,很不滿意地發話,“你這前倨后恭的……這都是誰教的?”
“陳前輩你不知道,”這位追上來苦笑,“自打我家的喜訊傳出,太多莫名其妙的人找上門了,我們接待的子弟,也是忙得焦頭爛額……這個,請您海涵。”
“還是心態變了,”陳太忠冷冷一哼,“清陽宗長老的弟子,很了不起嘛。”
“前輩教訓得是,我們一定改進,”這位覺得心里委屈,卻是不敢辯解,姜家子弟的眼界,最近確實高了一點,不過好在姜家確實底蘊深hou,最是強調弟子們不能得意忘形。
而最近找上門來的人,也確實雜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