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大致一想,陳太忠就猜出了方家的用意——追蹤的人,是想堵到我前面去。
既然前面有人堵路,后面會不會有人追擊呢?
這點小算盤,他隨便想一想就清楚,擁有了天目術,他基本上就立于了不敗之地。
對陳太忠來說,有沒有人追蹤,或者追蹤的人有多少,這個無所謂,大晚上的,他就不怕逃不脫,他最想收拾的,就是堵路的這一股力量。
原因很簡單,堵路的人用的是精血追蹤術,那就肯定是方家的人,他此來真意宗,就是要打擊方家,追兵不是方家人,他無意多糾纏。
而且再想一想,他已經傳出消息了,再見到方家人,要斷掉對方兩只膀子,今天他沒動那四個方家子弟,純粹是因為對方是帶話來的。
那這大半夜敢來堵路的,絕對不是一般的方家人,應該就是方家的那個真人方嘯欽了——這些小因果,一點都不難猜。
陳太忠看一看身邊那方家弟子,直接將此人點暈,丟在一片灌木里,又扔一個簡易的幻陣盤,身子一晃,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方嘯欽也很沉得住氣,他帶著兩個子弟,繞了一個大大的圈子,不過就在繞圈子的過程中,他也大致判明了對方的方位。
通過一個不太規整的半圓,來大致判斷圓心,這并不難,哪怕風黃界并沒有幾何這一學說。
判明了位置,他依舊不著急出手,因為對方休息的地方,很可能有陣法或者說惡毒的埋伏,他決定等到黎明時分,先待利真人出手,誘發這廝的后手,自己再猛地撲上來。
利真人決定開戰時間,又可以進退騰挪,只須撐過五息,對他的配合要求還極高,似乎是占據了主導地位。
但是先動手的人,肯定要負責趟雷的,這不存在誰坑誰的問題,純粹是角色使然。
方嘯欽運動到對方的退路上之后,還要悄悄地往前挪移一段,盡可能抵近一點,爭取減少自己的出擊距離。
因為他沒考慮到天目術的因素,對防毒就不是很小心,雖然他也知道,對方的毒很可怕,但是用器罩防毒,太容易被對方發現了。
他并不認為,這是自己的疏忽——誰會在自家的退路上施毒?就算在周邊施放一點毒,又能放多遠?
他打算潛入到距離對方五里左右,就停下來等待,待利真人發動,他一舉出擊——對玉仙來說,五里這點距離,真不算什么。
這一個大圈子繞下來,方家三人也挺辛苦,這點距離對他們的修為來說,并不算什么,但是其間還要小心謹慎地收斂靈氣,盡量不弄出動靜來,精神上就很緊張。
所以他們開始直接接近的時候,已經是過了半夜,眼瞅著距離對方只有七八里了,三人在緊張的同時,心里也有點放松:總算快趕到地方了。
就在這時,一個天仙腳步微微踉蹌了一下,踩斷了一根筷子粗細的枯枝,因為是后半夜了,枯枝上開始生出薄薄的一層露水,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
嗯?方嘯欽很不滿意地側頭看一眼:你能再動靜大一點嗎?
“好像……有毒,”這天仙壓低聲音嘀咕一句。
什么?方真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還隔著七八里呢,那廝能把毒撒到這里來?他得多有錢啊。
混毒,而且是沾身毒,這種類型的毒價格不菲,對方若不是制、毒大師的話,根本不能大量使用。
哪怕就算是制、毒大師,也不可能每晚休息的時候,把周邊七八里都布上毒藥——須知這面積就上百里了。
可是下一刻,他眉頭微微一皺,也覺得哪里有什么不對了,不過不等他想明白,就只覺得一股奇大的威脅向自己瘋狂地奔涌而來!
“混蛋!”方嘯欽想也不想,急速地向后退去,同時眉間一亮,一道白光打了出來。
依舊是心劍,但是方真人的心劍,比方承天的心劍,強出太多太多了,氣勢恢宏凌厲無匹不說,使出的時候,那道白芒釋放出極大的威壓,能懾人心魄。
其實方承天的心劍也不差,跟低階修者對戰的時候,照樣能懾人心魄,不過對上陳太忠這修為既高神識又強的主兒,就沒什么效果了。
而方真人有階位壓制,神識也強,將心劍的威力,展示得淋漓盡致。
陳太忠的偷襲,第一招就使出了無意,對方的修為太強,跟自己差著五個小境界、一個大境界,而且不是跨階的境界,是跨境的境界!
大成的無意,可自動鎖定氣息,方嘯欽的退讓,并不能躲開這一刀,當刀氣追過去的時候,正好迎上對方射出的心劍,兩者相撞,發出低沉而渾厚的響聲。
方真人并不看相撞的結果,他對自己的心劍很有信心,下一刻,他左右手一搭,捏一道法訣,“囚禁!”
囚禁,乃是他所修煉的神通,這神通脫胎于身禁,身禁為風黃界九大神通之一,不過這玩意兒真不好修煉,對天賦的要求極高,需要海量的真元做支持。
在修煉身禁神通之前,一般修者要修煉“掌控”這個次神通,熟悉了掌控,才有可能修習身禁——當然,只是有可能。
月古芳就修習了掌控,而陳太忠第一次在老魏村遇無名真人,那廝也修煉了掌控,但這并不代表他倆將來就能修煉出身禁神通。
而這囚禁也是如此,很多天賦不足真元稍差的修者,比照身禁修出了其他神通,其中意念超強之輩,可用意念補足天賦和真元,修習神通“囚禁”。
要說這個囚禁,比掌控這次神通還要強不少,這完全就是神通,不但禁制對方靈氣,而且用龐大的意念,影響對手的行為,甚至摧毀對手的抵擋意志。
要說身禁是靠著絕對的壓制而取勝的話,囚禁則是取了巧,針對修者在神念方面的長處,來壓制和影響對手。
不過,一旦囚禁神通有成,再想修習身禁神通,就極難了,蓋因兩者已經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從這一點上講,修習了掌控這次神通,倒還有發展完善的機會。
所以,囚禁和掌控到底哪個更好一點,這就是見仁見智了,起碼囚禁的威力更大一點,而掌控的發展前景雖然看好,但是修習了掌控的真人不少,進化為身禁神通的,卻寥寥無幾。
方真人不看刀劍相交的結果,直接打出了囚禁的神通,而陳太忠跟他的心思一樣,也不看兩者相斗,而是借著對方控制心劍的時候,張口吐出一道白光,“咄!”
陳某人的習慣,就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想到對方會分心看結果,直接使出束氣成雷神通。
敵得過神通的,只有神通,這一刻,神通相撞!
方真人的囚禁神通,直接罩住了陳太忠,而陳太忠的束氣成雷,也破開了囚禁神通的前方通道,一道白光,正正地打在對方身上。
陳太忠若是跟利真人相斗,利真人會想方設法地避開束氣成雷,這個玩意兒太可怕,但是方嘯欽不怕,他對自己的神通有自信。
非常遺憾的是,他低估了對方的手段,方真人在方承天第一次敗回的時候,就知道東公子善于使用雷系術法,口吐白光殺傷力驚人。
然而,那又如何?方嘯欽并不相信,對方掌握的手段是神通,心說我囚禁神通一出,你有再多的術法也是白搭,在神通使出之際,術法無處施展。
不過他對東公子,還是有足夠的重視,畢竟是斬殺了魔修真人的主兒,他也做足了準備,身上帶了防雷的寶器——他跟方承天不一樣,沒有雷修天分,只能通過防器來防雷。
然而非常悲催的是,他帶了這防器,只是為了“以防萬一”,打算在打斗的時候才使出來。
主要是這寶器的外形十分坑人,是一個綠玉做成的鐘——據說里面摻雜了離銅。
離銅生于銅而非銅,乃是銅精中孕育出的靈物,比晶鐵還要罕見,萬年晶鐵只是大一點,而萬年離銅,據說可生出靈智,比之精靈也相差仿佛。
這東西已經超出了銅的范圍,所以稱之為離銅,很罕見的,但是還有一些銅的特性,比如說導電能力十分強。
總之,方嘯欽是帶了防器的,但是出于輕視,也出于這防器丑陋的外表,沒有拿出來時刻準備防身——這綠油油的東西頂在頭上,算什么玩意兒?
他打算在進入攻擊范圍之后,再拿出這個鐘來。
但是他沒想到,對方這白光,不是術法而是神通,竟然破開囚禁而至。
這時候再說后悔也晚了,在白光及體的時候,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我說……防雷的寶器,不能做得好看一點嗎?
陳太忠中了囚禁,而方嘯欽中了束氣成雷,戰場上出現了短暫的僵局。
然而,這僵局只是一剎那的,陳太忠被掌控的次數太多了,而他神識,又足以承擔得住囚禁在神念方面的干擾。
所以,就在他感覺身體粘滯的時候,又是凌厲無匹的一刀斬出,待看到對方身體僵直,身子往下掉,他再次口吐白光,“咄!”
在陳太忠口吐白光之際,方嘯欽才愕然發現,自己的心劍一擊,竟然沒有破掉對方的兵器!R1152